张木匠对初五的幻灵也有耳闻。
村里的习惯就是如此，每年的测灵日，村庄里都会展开对孩子们幻灵的讨论。
毕竟大家都期待着出现一个天赋绝佳的孩子。
张木匠安慰道：“也不必急着回来，镇上还教其他的东西。”
“只是……如果你想学得更高深一点，这确实是一个限制。”
“但对于白色品质的幻灵来说，镇上教的东西已经够用了。”
“学完镇上的，我能去其他地方么？”初五仰着脸问。
“这……其他地方很危险，初五还是不要去的好。”张伯伯也欲言又止，“你要不留在这陪张伯伯？”
“可我并非制造系的幻灵，您还愿意教我吗？”初五问。
张木匠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声，“哎，初五不是制造系的，更加精深的内容怕是不好学啊。”
“下个星期村长就会送你们去镇上的学校上学了，伯伯可以先教你到那时候。”
“后面的等伯伯琢磨琢磨，我听阿瑶说你的幻灵和砖头有点类似？应该也能做制造类用。”
“那是书……谢谢伯伯。”初五道谢后就和张木匠一起研究造纸了。
张木匠起初还觉得初五一个小孩，即使再聪明，也怎么可能看得懂如何造纸呢。
可等他发现自己连指导都不需要，初五就已经完成下一步时，不得不感叹天才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即使幻灵不如人意又怎么样，聪明的孩子总有别的办法出人头地。
在初五和张木匠一起去后山里砍竹子时，初五发现自己的力气确实增强了不少。
昨晚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初五，我去找你妈妈啦，告诉她可以去和村庄里的勇士们一起去猎杀魔物了。”阿瑶蹦跳着跑来找初五。
正在“踩麻”的初五道谢了一句，仍然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阿瑶站在他旁边，惊奇地看着他，“你们在做什么？”
“造纸。”初五解释。
“为什么要造纸？村庄里哪有地方需要纸啊？”阿瑶疑惑。
“这点我很早就想问了，既然大家都看得懂文字，为什么基本没见到过有人看书呢？”初五也不理解。
用幻灵幻化成抄纸机的张木匠闻听此言随口道：“书有什么好看的，大家又没必要学那些东西，还贵。”
初五迷惑：“难道只有工具书吗？就没有游记小说这样的？”
“而且……等这种造纸术推广开，书就不贵了。”
张木匠也迷惑了，“游记和小说是什么？也许帝都会有吧。”
“老实说，就算书本便宜了，看得人也不会多吧。”
“真正有志气的，都想着去杀敌灭魔，愿意好好钻研书本技术的，估计也只有我们这些手艺人。”
初五沉默了。
在他的世界里，更廉价的传播媒体诞生后往往伴随着文艺产业的黄金时代。
但这是异界。
一个格外崇尚武力的异界，一个即使认识字也不愿意去使用字的异界。
*
阿瑶和他一起在张木匠家待到了傍晚，顺便吃了晚饭。
要分别时，阿瑶拉着初五的手臂，突然软着声央求道：“初五~，你上次讲的那个故事，能再讲一遍嘛。”
“……你说那个小红帽的故事？”初五愣了楞。
“对，就是那个，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我想再听一遍好讲给其他人听。”阿瑶兴奋地称赞道：“初五可真厉害，能想出这种故事！”
“……不是我想的。”初五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是我以前的妈妈讲给我听的。”
“我还有其他的故事，你要听么？”初五回道。
阿瑶惊喜，连忙从张木匠家里面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催促道：“你快讲！”
初五清了清嗓子，冷着声音念道，“在美丽的乡间农舍，一只母鸭寂寞地卧在它的窝里，他正在孵化自已的孩子。”
“终于，那些鸭蛋一个接一个地裂开了。“僻!僻!”鸭蛋叫起来，井伸出了它们的小头。”
“这些小家伙多么活泼，睁着好奇的眼睛正四下张望。但有一只蛋还躺在那儿，没有一点儿动静……”
他讲的是丑小鸭的故事，尽管他的讲述口吻略显平淡，周围的人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可从未听说过这种故事呢！
大家闲余饭后只有点八卦或者战争可聊。
被他的故事吸引住了的张木匠拍手称赞道，“初五，你是根据自己的遭遇想出来的这个故事吗，可真有想象力！”
“偶然听到的。”初五含糊道，这不太方便解释。
“从哪听到的？我才不信，初五你总是这么说。”阿瑶开心地和初五道别，“明天见初五，再多想点新故事好不好！”
初五犹豫了会，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对待女性总是要格外宽容一点。
他和张木匠道别后就回家了。
白翡还没回来，但白翡去参加猎魔行动时都会和其他的随行人士一起解决晚饭，不需要他再做一遍。
初五轻松地回到房间，召唤出了自己的幻灵。
他决定把自己前世听说过的作品写下来。
人的记忆总是有限的，在异界待了六年，过往的知识他已经遗忘了太多。
讲给阿瑶的那几个故事……都是因为故事本身就通俗好记，且又是他曾经的母亲讲给他听的，他勉强还有记忆。
可其他的故事，他要么就记得一个框架，要么连文名都不记得了。
趁现在还有记忆，将前世的文化作品记下来吧。
独在异乡为异客，总需要一点家乡的产物聊以慰藉。
他找出木炭笔，将无字书平放在地上，蹲下身开始记录。
再给阿瑶讲述丑小鸭故事时……详细地令他自己也感觉惊讶。
但他目前并不太放在心上。
初五心想，丑小鸭已经讲过了，那就换个故事吧。
文学作品一时难以回想，且要求的字数过多，这两页纸估计写不完。
但脍炙人口的歌曲并不难回忆。
初五将记录内容暂时换成歌词，是一首充满动力与希望的励志歌曲——
【《蜂鸟》】
【传说中人类在远早，
住于黑暗的地下之遥，
派出了娇小的蜂鸟，
找到通往光明的隧道。】
【飞过了一座一座岛，
好想有一个地方落脚，
把一个一个梦制造，
会不会有人能够听到，
寻找太阳的梦 自不量力说，
自己也变成太阳的念头。】
初五发现随着自己写的越多，脑海里关于这首歌的歌词也回忆的更快。
【……
寂寞中拍打的翅膀，
终于找到你一起飞翔，
渺小却带来了神话，
你看这世界开满了花。】
初五一口气写完，放下笔时，突觉疲惫。
一抹额头，摸了一手的冷汗。
他连忙找出布巾为自己擦了擦，不明白只是写个歌词而已，为何还会流汗。
他本想继续记录下去，回到无字书前时，又发现文字的最下端又出现了一个字眼——
【撕。】
仿佛生怕初五理解不到位，文字又变化了一阵——
【撕整张纸。】
初五将信将疑。
【撕整张纸。】文字周围又泛起了金光。
初五捻住这张纸，终于还是依照文字所言撕了下来。
初五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发色发生了变化。
他怔楞地看向撕下来的纸张。
纸张化为碎片，凝聚车一只绿色头颅，粉色翅膀的鸟类。
“嗡嗡嗡……”
这只鸟围绕着初五盘旋，清脆地鸣叫着。
初五的房间太黑，它盘旋两圈，就开始朝光明的房门口跑去。
客厅的窗户够大，照进来的光线也越多。
初五的妈妈正巧在这时回来。
白翡疲惫地回到房间，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一阵“嗡嗡”声。
她骤然看向生源处，惊地大叫。
“啊！哪里来的魔蜂！！”
白翡一激动就召唤出了自己的幻灵，打算迷晕这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蜂鸟。
白翡的幻灵是铜雀，外观很美艳，体积比蜂鸟要大得多。
蜂鸟感到害怕，连忙换了个有光的方向，朝侧面的窗户跑去。
白翡指挥着铜雀立马喷了些绿色的黏液在蜂鸟的身上。
蜂鸟灵活地左躲右闪，一路飞到了窗户上，愣是没沾上。
铜雀也感到愤怒，在蜂鸟寻找着如何开窗时，它深呼吸一口，猛地对蜂鸟一喷。
黏液的面积太大，蜂鸟没有躲过，就这么沾在了窗上。
铜雀的黏液有很强的束缚性，一旦沾上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逃脱。
初五在旁边围观了一会他们的争斗，在铜雀准备将蜂鸟给踩死的时候，忙提醒道：“妈妈，让铜雀别动，那是我的……宠物。”
“什么？你还养宠物？”白翡尖叫，“还养的是这么丑的东西！”
被她骂“丑东西”的蜂鸟“嗡嗡”叫的更大声了，像是在用力憋着什么。
“我在外面捉到的，明天就把它放了。”初五道。
“不行！这嗡嗡嗡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妈妈都要累死了，赶紧把你这宠物丢出去。”白翡觉得看一眼那只鸟就恶心，让铜雀将周围的液体都融化后就将铜雀收了回去，催促初五：“现在天还没有黑完全，你快把它丢了。”
“噗——”蜂鸟发出了抗议。
初五略微张了张嘴。
他保不住这只鸟了。
从蜂鸟体内喷出了许多飞溅的黄色圆点在白琉的身上。
由于很少能出去，初五以前也看过许多户外节目，所以他知道……这应该是这只蜂鸟的……排泄物。
伴随着白女士惊怒的尖叫声，初五迅速打开窗，将蜂鸟往外一推。
白翡用尖利的嗓音骂骂咧咧。
白翡的尖叫与叱骂声到一半突然停了。
自觉往房间里避嫌的初五犹豫地往后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又走了回去。
白翡本来沾满黄色圆点的衣服上掉下来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
花的数量有些多，这使得他们窄小的房间里充满了阵阵香气。
香味并不刺鼻，很好闻。
这一系列变化令初五想到了自己刚才撕下的内容——
【……渺小却带来了神话，你看这世界开满了花。】
这……莫非才是他幻灵的正确用法？
只要将写下的内容撕下来，就能成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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