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一周就过去了。
初五本想再研究研究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幻灵，但只剩下一张纸让他有些犹疑。
这一犹豫他就不再研究自己的幻灵了。
毕竟他这一周来也没再遇到过自己身体被其他人占据的情况。
初五本以为那只蜂鸟过几天就会自己消失，但事实上并没有。
蜂鸟显然已经将他家的房顶当成了自己的家，每天晚上初五都能发现它在晒月亮。
由此可以得出……晚上根本没有恶魔，或者那所谓的恶魔的确对鸟类毫无兴趣。
初五简单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拿着手中的三个银币去村门口等人一同去镇上。
马上就能学到传说中的神语了，他向来沉稳的表情也有了几丝波动。
远远看到一个老妇人牵着一位小女孩往这边走，还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们在村门口等着。
那个小女孩就是阿瑶，妇人将阿瑶送到后，和村长示意了几下，便回去了。
“初五，你带够钱了吗？”阿瑶拉着他的袖子紧张道。
“带了一半。”与钱有关的话题总能轻而易举的戳中他的痛脚。
提起这银币，初五便想到了突然变得格外大方的妈妈。
昨晚上白翡过于爽快地给了他三枚银币，但是……他们家总共积蓄最多不超过5枚。
白翡对他的态度一直可有可无，尤其是这几天，在得知自己的幻灵是个废物后更是懒得搭理自己，但昨晚他还没提，白翡就主动将银币给了他，还满脸轻松地揉了揉他的头。
不止如此，白翡今天早上还想亲自送他过来，但他觉得这样太不习惯了，便回拒了白翡。
难道白女士的母爱天性发作了……突然察觉到自己孩子处境的窘迫了吗？
尽管初五表面上看起来冷漠理智，但实际上……他在一些人际交往上的理解却是一片空白。
“一半哪够啊！”阿瑶有些焦急，但她的家庭也不是很富裕，家里也只给她准备了五枚银币。
“穷鬼。”一个站在他们旁边的小男孩低声嘲讽道。
“你有钱你怎么不住镇上呢？”阿瑶听得一清二楚，当即瞪着眼睛反驳回去。
“我又没骂你。”小男孩不高兴地努了努嘴，嫌弃阿瑶多管闲事。
初五懒得搭理，这一周或嘲讽或谩骂他的人他已经遇到好几个了。
平常人看到天才被拉下神坛总是想去踩几脚来显摆自己的幸灾乐祸，好似这样他们就超过了天才。
“切，没钱又没天赋，还要跟我们一起去镇上。”小男孩见初五不搭理，嘲讽的更厉害了。
“你什么幻灵啊，这么傲？”阿瑶受不了了，反怼回去。
“最起码比这个白色的废物高。”小男孩的神色隐隐有些得意，“我是蓝色。”
“我还是紫色呢，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阿瑶呸道，“初五即使不用幻灵，也比你强。”
初五见到前方有车马过来，才懒懒地提醒道：“准备上车了。”
小男孩见初五一直无视自己，恨恨咬了咬牙，上车前又忍不住嘲讽道：“还把自己当天才呢。”
初五拉了拉阿瑶，让她不用理睬对方。
“我又没把自己当天才，为什么要搭理他。”初五满脸困惑地对阿瑶解释。
这些名号都是外在人加予他的，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多一世的记忆，以前他也不怎么隐瞒自己的学习能力，大家将他当做天才也正常。
可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看过了许多人的故事，见识方面比他们多了一点罢了。
在刚觉醒幻灵那几天……他的情绪好像过于外放了。
谦逊才应该是一个文人应有的态度，他得稳住自己的情绪。
最起码……即使心中不屑，他也不应该表现出来。
初五并未察觉到，他对其他挑衅者的漠视态度就已经是最大的嘲讽。
“嗡嗡嗡——”
这熟悉的声音令初五当即抬了头，果不其然，又是那只蜂鸟。
它怎么也跟过来了？
蜂鸟自作主张地站在他们的车顶上。
后上车的村长拿起一根棍子赶去，嘴里熟练地含着招呼动物离开的口令，“去去去。”
蜂鸟被棍子推了个踉跄，气急败坏地又开始炸毛。
车内的初五听到了蜂鸟越来越短促的啼叫声，这是对方蓄力的信号。
他们的信号对接出错了。
初五掀开车帘，想要提醒一下村长。
来不及了，村长已经被喷了满头满脸的黄点。
车夫皱了皱鼻子，“这什么品种的鸟啊，太没素质了。”
“那我们现在是等您先去洗个头……”车夫话还未完，就发现村长身上的黄点消失了。
一朵朵小花从村长的头上慢慢飘落，看起来居然有些美好。
“哟呵，和着这只鸟是给您送花的？”车夫也很惊奇，“恭喜咱百里村又要出一批人才了？”
“这是哪个幻灵变得吗？还从未见过这种鸟呢？”车夫也不赶这只鸟了，“看起来是报喜的鸟，就让他跟着吧。”
村长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臭味，只有那些花的清香。
那就不洗了，省的把福气洗去。
村长慈爱地看了看那只蜂鸟，知会车夫一声，也跟着进去了。
初五偷偷挪了挪身子。
车里的位置有些挤，他坐在最里面，掀开一角车窗的帘子，似纯粹又似深邃的眸子淡淡地看向窗外。
他总觉得，自己与百里村的羁绊在离开后就开始逐渐减退。
他有新的事情要做。
他不愿意一直留在这个村庄。
村庄很宁静，也有很多好人。
但他难得拥有了一次健康的身体。
他不想浪费了这具身体。
【去建一座文娱帝国吧，主人。】
心中有一道更低的声音喃喃道。
初五听不见，但他的眸光却更清晰了。
一开始的小男孩多次嘲讽他试图引起初五的注意力，一直无果。
他望着初五愈来愈清透的眼眸，渐渐不说话了。
他深深握了握拳，只觉一阵深深的无能为力。
他和初五仿佛有着云泥之别，初五是那个云。
天上的云又怎么会在意地上的一只小虫的抱怨呢。
他甚至连梦想都要比他低级。
只是最低等级的幻灵……凭什么敢，凭什么能觉得自己能改变其他人的思想？
再说了，人的思想，又怎么能够改变呢？
他不知道自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初五听到了，眉梢一挑，对他们的刻板印象感到疑惑，“你以为，我说的思想是什么？”
小男孩也只有六岁，这些话都是听大人们说的，闻言嗫嚅了一下，梗着脖子道：“就是我们脑子里认为的那些东西咯。”
“啊，不全是。”初五平静地解释，“每个人的思想都不一样，也不需要统一，我只是想改变主流的观念，让大家能够表达真实的自己而已。”
小男孩听不懂了，但他直觉这个梦想的难度过高，初五……初五他配不上。
初五和他解释完就闭上了眼。
行车路上多有颠簸，醒来又无事可做，还要面对一些人的冷眼，不如伴着这有着奇异节奏的哼哼声睡觉。
初五说完那句话后便有好几个小孩都发出了“切”“哼”“呸”这样的不明觉厉般的嘲讽声。
小男孩突然也拧了拧眉，嫌弃道，“你们别吵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能力，乱哼哼什么。”
他望着初五毫不在意安然入睡的面庞陷入深思。
大抵这就是天才吧。
从思想上他就难以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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