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初五冷静道，他并不认为自己看到的那几个字是正确的。
周公西端正地坐在桌上，又换回原本惯用的乖巧模样，失落道：“我们都是同等级的幻灵，现在应该都看不懂吧。”
他有些艳羡地将目光往另一边的同学们瞟去，拉斐尔也一直在那边转悠，被那边的同学缠住后一直没来过他们这边，他们想问都不敢问。
虽然刚才的自我介绍里他们好像掰回了一点，但他们心中都能或明或暗地意识到……幻灵不足，先天就会弱一等。
“老师都不来我们这边看看，估计也没指望我们能学会吧。”唐宇在身后自暴自弃地叹着气。
他想他明白为什么要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了，那么多字，还如此复杂，一个月都不一定学得会吧。
周公西嗓音柔软，想着初五既然走神了，那肯定没有听到拉斐尔讲述的要点，准备复述一遍给他听，“初五，那我将老师刚才说的要点再给你讲一遍？”
初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老师说要先感应到自己幻灵的意识，然后借由幻灵帮我们感应文字……”周公西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惊呼打断。
“第一个字是天，对吗老师！”百里冰压着惊喜对拉斐尔喊道。
拉斐尔讶异地点点头，“这么快就感应到了吗，不错。”
“字不仅要认识，还得会写，也要好好记一下字形，等会老师会随机挑几个幸运儿上来写字哦。”
“为什么要学写字……我爸爸跟我们说只要学会认字就够了。”唐宇在后边抱怨，然后又似想明白一样，更不满了，“懂了，肯定不会抽我们这边的。”
“是天明吧。”初五淡淡道。
他的音量不大，只有周围几个小伙伴听到了。
唐宇震惊地张了张嘴，怀疑道：“你不会是听那个小子说了个天字然后瞎猜的吧。”
唐正也满脸认真地点头，觉得有道理，天字组词不就是他们的国家吗，“我也认为是天明。”
他还不太会控制自己的音量，拉斐尔离他们并不远，将他的话听了个清楚。
“答对了呢。”拉斐尔笑着夸赞道，抱着自己的兔子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你是自己看出来的吗？”拉斐尔的眉宇间带笑，就这么温和又慵懒地看着他们。
但初五观察到他的眸中深藏的冷漠。
唐正嗫嚅了一下嘴唇，后又看了看初五，严肃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是猜的。”
“初五最先猜出来的。”他补充道。
拉斐尔又一次将兴味的目光投向初五，话里有话道：“你猜的么？”
初五神色淡然地抬了抬下颌。
他正在观察黑板上那奇形怪状的线条。
看起来复杂了一点，但当他将手轻抚在无字书上时，黑板上的字在他的凝视下也将从零开始重新组合。
就像在教他如何写字一般。
拉斐尔失落地哦了声，不咸不淡道：“猜的挺准，但猜没有用，必须得自己看出来。”
“我对你们的要求不高，先将这几个字的笔画给死记住就好，你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学习认字，慢慢来。”
初五此时正沉浸于学习的愉悦中，拉斐尔说的话已自动从他的耳边过滤。
拉斐尔以为他是想逞强，摇了摇头，准备离开这边前往二区。
周公西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老师……我觉得初五看得懂。”周公西小声说。
拉斐尔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似有所感地叹道：“周公西，老师带了好几批孩子了，和你们幻灵资质相同的孩子，学的最快的也花了十天才弄得基本结构。”
“有些东西你们不得不面对，越早明白，才能越早走出。”
“你们的时间很充裕，慢慢学习神语，基本功扎实说不定也能留在屋卡镇。”
周公西抓住他衣角的手茫然地滑落下去，就如同他目前迷茫的心境。
拉斐尔可怜地叹息一声，又要离开。
“等一下老师。”初五喊住了他，“我好像看得懂。”
“您能多写几个字让我再看看么？”
拉斐尔挑了挑眉，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这孩子的表情很少变化，稳健的有些过分，若不是外表与身份信息摆在这里，他实在难以相信这是个六岁小孩。
该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如此独立的孩子。
唐宇紧张地看看初五，又看看拉斐尔，明明与他无关，他偏将自己代入了初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初五露馅。
“好，正好让你们见识一下神语的用法。”拉斐尔散漫地笑了笑。
他走至讲台中间，以手为笔，在空中画出绚丽的紫色线条。
“可看好了？”他对初五扬了扬眉。
初五镇定地点头。
他看明白了，那几个字是——【放大】。
“那你说说这是什么字？”拉斐尔问道。
全班的同学都看向了初五，他们的目光含义各异，大多为轻视或难以置信。
“放大。”初五平静道。
他的手轻抚在无字书上，拉斐尔写字时的笔画重现果然又出现了。
“……对，”拉斐尔感到了几分意料之外，还没继续问下个问题，又听到初五淡定的提问——
“是用来放大自己的幻灵么？”
“……是。”
“你能演示一下么？”
“……好。”
拉斐尔掩住心中的惊诧，用手指将那几个漂浮的神语字轻易移动到了小白的身上。
正阖上眼休息的小白困倦地掀了掀眼皮，发现自己变得又大又胖。
他不满地瞥了眼拉斐尔，继续趴在地上睡觉。
初五对拉斐尔道谢。
神语果然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但拉斐尔是如何在虚空中写字的呢？
如果这样就能书写，也怪不得他们不用笔了。
初五正在心中尝试可否直接将中文转换成这个世界的文字，没注意到周围人看他的神色都不太对劲起来。
周公西的耳朵尖红彤彤的，小心谨慎地虚扶了扶初五的胳膊。
初五不解地看向他。
周公西的脸色似害怕又似坚定，请求道：“您能教教我吗……关于神语。”
初五还未说话，后排的唐家兄弟也同样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他们还未开口，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初五的表情罕见地有了几丝僵硬。
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教他们。
“初五，你跟我出来一下。”拉斐尔的话暂时将他解救出了困境。
初五将幻灵收回，安静地跟在他后面，来到了一处供奉着神灵雕像的偏殿。
偏殿里只有他们两人。
拉斐尔也已将自己的幻灵收了回去，面上仍然是温和地笑意，似好友闲谈一般好奇地问初五，“你真的只是白色幻灵？”
能够掩盖幻灵光芒的灵器他也听过几个，他现下有点怀疑初五佩戴了这种道具。
“嗯。”初五正仰头看着神像。
“你能将幻灵再给我看看吗？”拉斐尔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初五不太愿意。
他的无字书里面还写了故事……他倒不介意故事被发现，但他写故事的字迹用的是上个世界的文字，被看到总归是不太好的。
他讨厌这些无意义甚至难以掰扯清楚的解释。
拉斐尔将偏殿的烛光点亮了些许，将初五和他所在的位置映出几个嫩黄的轮廓。
在神明慈爱的目光下，在拉斐尔温柔的声音下，初五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放松到想要将一切和盘托出。
初五警觉地拧了拧眉。
“你不愿意让我看到？”拉斐尔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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