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第1章

    “报——吉尔伽美什王！乌鲁克城外的正东方凭空出现了一座迷之城市！请问应该如何处理？”

    当这声禀告准确无误地传入吉尔伽美什的耳中时，这位徘徊在过劳死边缘的王手一顿，眼一抬，毫不意外地当场爆发了。

    “前天落一群鱼，昨天掉一座村，今天又多一座城，难道本王的乌鲁克就不能有一点正常的事情发生吗！”

    王的愤怒好像来得很莫名其妙，简直是还没点火就炸了。不过，联系到这些天接连不断发生的怪事，其实情有可原。

    结束了寻找不死药之旅返回国家的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如今是当之无愧的贤王。

    贤王封印了自己的宝库，兢兢业业地治理国家，要让遭受磨难后险些四分五裂的乌鲁克重新恢复辉煌。

    以他的能力，重振乌鲁克并不困难，只是时间问题。

    当下先要修整在大洪水过后坍塌消失的房屋，安置流民，还要抓紧时间恢复生产，扶持农业……

    结果！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比大麻烦还要麻烦一百倍的超级大麻烦突降。

    吉尔伽美什王在完全懵逼的情况下，先后处理了自己的国土内忽然多出了一群长了鱼尾巴和长得像鱼的人（其实就是什么人鱼和鱼人）、隔天又天降了一座存在奇异人士的村等等乱七八糟的突发状况。

    鱼是前天伴着雨，下饺子似的从天上唰唰落下来的。

    那场雨来得迅猛还突然，乌鲁克人民的洪水PTSD症还没痊愈，听着雨水猛砸大地发出轰轰声，只想躲在家中，压根不愿意出门。

    可窗外噗通噗通的声音实在太响，雨声还猝不及防地停了——那么在外面重击地面的不是雨，又是什么东西？

    人们怀着疑惑出门一看。

    “哇！”

    “嗷！”

    大眼瞪小眼的两拨人同时被吓到尖叫，一拨人喊着“鱼人怪物出现了啊啊啊！”，另一拨人则喊着“完了啊啊啊是人啊！”，场面混乱无比。

    这件事当天就传入王的耳中，害王浪费原定的休息时间来处理。

    这一群从天而降的人鱼……还是鱼人？算了问题不大，在陆地上能和人一样顺畅说话和呼吸。

    就是全员胆子太小，见到人就抱作一团尖叫晕倒。

    个别人鱼个头太大，坐在街头直接堵死了路，严重影响乌鲁克市民的日常生活。

    “给本王把这些鱼扔进河里去！”

    英明神武但就是不讲道理的吉尔伽美什王才不管鱼人和人鱼的区别，更不在意那只巨大粉头鱼是什么鱼人岛的人鱼公主，直接把鱼们扔进了运河。

    不要说海，有河给他们凑合就不错了。

    然而人鱼事件还未尘埃落定，第二日就又起波澜。

    乌鲁克城外的东南方向不远处，原本是一片山岭。

    可就是一夜的功夫，山岭前面的空地“长”出了一个村子。

    据路过就被吓得跑回来禀告王的倒霉蛋结结巴巴的叙述，那座村子像是一座鬼村，不仅把周围好好一片土地变成了沙漠，村子上方还有沙尘暴冲天而起。

    就跟人为在操控似的，因为这个路人听到了人声，有声音在里面哭哭喊喊，喊了一句什么沙什么忍术。

    “王啊——有鬼！有鬼啊！”

    王（额角爆出青筋）：“比鬼还讨人厌的神都见过了，你们难道还怕鬼吗！”

    在神代，有鬼属于正常情况，只不过“鬼”一般被叫做亡灵。

    亡灵应该待在地底冥界，如果真的出现在地面之上，还是以这么容易被发现的方式，那么显然——

    吉尔伽美什：“显然跟亡灵没有半点关系啊蠢货！”

    不愧是乌鲁克之王，遇到这么笨的臣民都还能保持冷静。

    他虽然对凭空出现的村子毫无兴趣，不打算直接派人过去接触，但还是让探子密切关注那边，一旦有情况便再来通报。

    王一日要处理的事务相当之多，乌鲁克还在半死不活地吊着呢，一件件堆叠起来，根本没工夫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杂事烦心。

    他大概打算先把异常搁置到一边，等出现要闹出幺蛾子的迹象时再用铁腕来镇压……

    “王！那座迷之城市外围出现了人影！”

    “王！能清晰目击到打斗现场了，对方似、似乎拥有非同一般的能力！”

    “王王王啊！对方发现了我们，这可怎么是好——”

    吉尔伽美什：“…………”

    王座之上，金发的王放下石板，在众目睽睽下倏然起身。

    他的身上流着三分之二神血，气度若神祇，俊美亦不似凡人。当那双赤色竖瞳浮现出冷凝之色，被注视的人无不会心中生寒。

    现在王的表情便只能用“严肃到可怕”来形容。

    “王！难道！”

    ——难道王要下令出动军队，与迷之城市一方对峙了吗！

    无数崇拜附加尊敬的目光纷纷聚集于这位伟大之王，让他本就高大的身影更显威仪。

    终于，承载了众人的期待，王缓缓开了尊口：

    “听清楚本王的命令。”

    “现在，马上，立刻……”

    “——把盖伊抓到本王面前来！立即行动，不允许磨蹭！！！”

    王的怒吼声传遍整座王殿，或许还能往乌鲁克上空晃上一晃。

    遇到无法掌控的特殊情况，吉尔伽美什王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众人所想的那样积极应对，而是语气凶恶地让人把某个名字的主人抓捕至面前。

    不，王没有被气晕头，他还是很冷静。

    此时管那些没头没脑的事情是没有用的，想要精准有效地解决问题，只能从源头出发。

    所以，名叫“盖伊”的那个人就是引发这一系列麻烦的罪魁祸首。

    面对王的强制命令，卫兵们闭紧嘴不敢违背，齐刷刷奉命去“抓捕”盖伊。

    他们并不需要刻意去寻找他，因为白天的这个时间点，盖伊不可能出现在其他地方，只会在“那里”。

    大约半个时辰后，顺利抓捕到的目标就被带到了王的面前。

    吉尔伽美什此时已经坐了回去，单手托着头，俯视下方的神色尤其淡漠。

    在这个前提下，王的第一句话是：“说吧。”

    然而，得到的回答是：“吧。”

    “……本王让你说清楚，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答案呢？”

    “对呢，答案呢？”

    “………………”

    王又站起来了，并且亲自走下台阶，来到此人的身前。

    “砰！”

    从王财中掏出的金色石板狠狠砸在了此人头顶，回音格外清脆。

    只是砸人，语气好像还心平气和着（并不）的吉尔伽美什王：“跟本王说话的时候，不允许走神，不允许左顾右盼，更不允许看别的东西！”

    此人被带到殿前，全程都表现得很淡定，直面王时也没有改……哦，对不起，其实还不算直面了王。

    因为他直到现在视线都没抬起，始终看着的是手里的黏土板，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书”。

    金色石板很沉，砸下来头肯定挺痛。

    但叫做盖伊的这个年轻人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专心致志看自己手里的石板，时而凝眉，时而微微展颜，就是要把外物连带着将王的存在一起，忽视得特别彻底。

    年轻人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还是一个少年。

    他的个头不高，五官精致得紧，脸蛋有点减不下来的婴儿肥，深褐色的卷发垂在肩后，同为褐色的瞳孔色彩却极淡。

    通常情况，盖伊第一眼给人留下的印象就很深，主要靠的居然是气质。

    这是一个很是古怪的少年——外表条件明明是惹人疼惜的可爱挂的，给人的感觉却冷淡又不好接近。

    具体的古怪之处几句话不好总结，目前所表现出的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几乎没人能跟盖伊进行正常的沟通交流。

    当堂重复王的台词的敷衍性行为也是基于此，他是光明正大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做自己的事，别的什么都不在意。

    王继续训他：“不要什么时候都拿着你的记录板看来看去写写划划，该回答的时候好好回答，现在先给本王说清楚，你挖出来的那几个麻——”

    训都还没训完呢，盖伊的眉头彻底舒展，那张时刻板着的可爱脸蛋上，竟然肉眼可见地出现了“欢喜”的情绪！

    吉尔伽美什也没能来得及震惊，就见这小鬼突然跳起来：“我知道了！接下来要这么做！”

    哗！

    褐色头发的小鬼已经兴高采烈地蹦跳着跑远了，不用说，冲出王宫后必然是直奔他在城外的试验田——那还是王专门拨给他折腾的土地。

    跑得太快，士兵根本拦不住。

    当然了，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他们其实不但不拦，还在那儿笑呵呵地指引他往什么地方跑才不会被王再抓到，完全不给就在现场的王面子。

    谁都猜得到绝对会大发脾气的王：“……杂修！”

    众人：“哎呀，王不要这么小气！”

    王：“哼！”

    过一小会儿，谁也都猜得到绝对拿盖伊没办法（并且已经习惯了）的王重新回到了王座。

    “算了，先不管他。”

    仿佛只是叫人过来晃一圈让自己看一眼，乌鲁克之王现在才正式进入问责罪因的模式。

    他的赤眸扫向殿中，和盖伊一起被带来的那两个陌生人，给人带来的压迫感与方才截然不同。

    应该说，刚才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对于被骂作“杂修”的盖伊，包括王在内的乌鲁克人，全都怀有超乎想象的纵容。

    国宠的待遇只有一个人能享受，这两个陌生人是不可能指望的。

    更何况，他们不仅是异国之人，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王问你们的名字。”

    对王的意思心知肚明的神官轻咳一声，代替他询问两人。

    那两人看上去一头雾水：“……”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算啦，我——我好像叫艾斯？”

    “哎，我还在纠结，我到底是叫宇智波斑还是千手柱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