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做了噩梦。
梦见到处都是死人。
死人不怕。但是那梦中的场面太血腥了，马林梵多的战场跟那个比根本不是事儿。一大早我破天荒地惊醒，浑身都是冷汗。我想起来之前飞段说蝎先生的艺术很瘆人，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了。又想起来在蝎先生工作室的那股血腥味和怪味，原来全都能归咎于那里摆得整整齐齐一排的人傀儡。
感情上那些都是人的尸体。
太凶残了好不好！
之后我们三个走入了风之国国境，我总是觉得我边上趴着一个僵尸。那种阴森森的气氛并没有因为烈日而消失。就像是以前我听说过一个关于在沙漠附近海域遇难的船只会变成幽灵船日日夜夜航行于沙漠之中的传闻，然后两个小时候就亲眼见到了一个沙漠中破破烂烂的船只。虽然半年后我才知道那是沙贼废弃的船。那时的感觉和现在一样，太阳大得很，但是身边总觉得阴风阵阵。
“……艾斯，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嗯。”迪达拉因为没人跟他说话表示非常无聊。
“……心累。”
“啊？”
边上的僵尸蝎先生还是不搭理我俩。
两个小时后，蝎先生表示他要去砂隐村办点事。于是两个变装，一个原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村子。然后，进村子后下一秒蝎先生就闪人不见了，我和迪达拉没什么事干只好在街上瞎转悠。
“话说你们这样用忍术变装不累吗？”
“没办法，嗯。”迪达拉扯了扯他脸上的面罩，“老大交代我们要低调。嗯。你和飞段整出的事已经够高调了。”
一次是洗劫了赌场的金库，又一次是抄了委托人的家。是很高调。
穿越了整片沙漠，我和迪达拉已经口干舌燥。我看见街边一个酒馆就把迪达拉往里拽，迪达拉很坚决地拒绝，说他还没成年不能喝酒。我吐槽他们怎么这么多事，我第一次喝酒可是在十岁。迪达拉还是拒绝。没办法，我俩找了个路边小吃摊，在凉棚里坐下，他要茶我要啤酒，还点了丸子羊羹和关东煮。
角都老爷子不在，出差的经费就可以随意花了。再次感谢佩恩老大把我调出了[三][北]组。
迪达拉不愧是我见过最狂热的艺术家，不管到哪里不管干什么都能用“艺术的眼光”分析周围一切景物。
“这个村子的建筑很艺术。嗯。”
“也许在高空看会更艺术。嗯。”
“街上的人穿得不太艺术。嗯。”
“防风衣的颜色跟抹布一样。嗯。”
听他说到这，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进村子前我又花钱买的红色带紫色火焰纹路的防风衣（一年前进沙漠的那件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再看看街上一身素色的行人，默默给迪达拉的吐槽点了个赞。
他咂了一口茶，然后开始看街景。
凉棚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就在我手里举着丸子不知不觉间又要昏昏欲睡时，街上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那个怪物来了！”
“快逃！”
“为什么长老团和风影大人不看住他？！”
“啊啊啊！沙子过来了！”
“救命啊！”
行人四处逃窜，能挤进最近的建筑物就挤进去，挤不进去的就靠着街道两边贴墙站好，脸上的惶恐一览无余。简直就跟海贼登陆或是天龙人过街一个样，就差没有手举枪炮或是低头下跪。
“搞啥？”我迷迷瞪瞪地抬头问迪达拉。
“不知道。嗯。有人来了。”迪达拉双手端着茶杯往街道那头眺望。
我抬头望那边望去，只见仆仆沙尘中走过来一个人。一个小孩。等到他走近，我才看清他的长相。红色头发，祖母绿的眼睛，极黑的眼圈，额头上的红色刺青，背上背个葫芦，神情冷漠。
如果我没认错人的话，他是一年前我进沙漠在夜晚的大漠中央碰到的孩子。
他的样子和我的记忆有些出入，那时他额头上似乎没有刺青，背上没有葫芦，神情温和，尽管有些胆怯。
他走到我跟前停了下来。
“……你是……我爱罗？”
“……艾斯。”半晌后，他淡淡回答到。表情还是十分冷峻，语调中不夹杂一丝感情，但他的确是当年那个善良的小家伙。
“……发生什么了？”不可思议。一个温顺害羞的小孩子怎么会变得这幅摸样。一定出什么事了。我心中无名火蹭蹭地往上涌，“那帮混蛋把你带走后发生了什么？！”
“是跟你说的那个怪物有关吗？！”想起来上次见面时他的话，我一下子站起来，怒不可遏，伸手指着那些躲藏起来的居民，“为什么其他人都这么怕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他摊着扑克脸语气冷淡地对我说，我的心凉下来半截，“离我远点。不要跟我说话。”
“……什么？喂！你小子又在说什么胡话？！喂！！”他不顾我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喊声，一路带着风沙离开了。街上的人不但没接着各干各的，反而用怪异中夹杂着惊恐的目光瞪向我。
“我说过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能跟任何人成为朋友。嗯。”迪达拉端着茶杯举着丸子一副看戏的样儿对我调侃，“你什么时候又有这种怪人的？嗯。”
我瞪他一眼，没打算回答他，又瞪了一眼街上的人，起身去追我爱罗。
“喂！黄昏前在门口集合！嗯！”迪达拉边吃边对我喊。
“知道了！”我头也没回地冲他比个OK的手势。
我悄悄跟在我爱罗后面，隔着老远从墙角探出个脑袋，等他走远后再蹑手蹑脚地跟上。
老子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跟着他走了两条街，他有一次似乎察觉到了我，扭头看过来。我赶紧一缩脖子，整个身子贴到墙上，大气不敢出。以我的经验来看，忍者都是谨慎的主。要是现在被逮到了那我估计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真相了。他见我没有动静，又转身往前走。
突然几声破空的声音。
然后是刀具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一惊，赶忙探出头，发现我爱罗正操纵着一团沙子。沙子里包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断哀求，但是我爱罗手猛地一握，然后，那个人被卷入黄沙，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沙子渐渐散去，扭曲到不成人形的人从半空掉了下来。看到的人尖叫着四处逃窜。
“我爱罗！！！！住手！！！你疯了吗？！！！！”我从墙角冲出来，发疯般地边跑边冲他咆哮。我赶到那个掉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的身边，伸手一探脉搏。死了。死透了。
“你哪根筋搭错了？！！！这可是活生生的人！！！”
他低头看着脚尖，随后手缓缓抬起，一挥，然后沙子把我包起来。混蛋！！连我也要杀吗？！！就在他收紧沙子的时候，我元素化跑到了他身后，照他脑袋狠地砸了下去：“你小子脑袋秀逗了吗？！！！！！”
可是，就在我的拳头接触到他头顶的时候，沙子飞过来挡住了他。
“可恶！！”我往后一跃，拉开距离。
我爱罗站在滚滚黄沙中，看不清表情。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心中的不解化为怒火，怒火又变为熊熊火焰。这么下去根本制止不了他。“火拳！！！”火焰覆过了漫天飞舞沙尘，我才意识到我这样是不是有些过火。要是伤到他我可得内疚死。可是，覆水难收。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瘦小到几乎风一吹就能被吹走的身板淹没在火海中。
好吧。我真的后悔了。
平生第二次后悔自己惹了大祸。
第一次是后悔自己单枪匹马去追叛徒，第二次是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下狠手。
当火焰渐渐散去，我很高兴看到他被沙子过程一个球，小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我。“……抱歉啊……刚刚不是有意的……一激动就过火了……”我知道这样的解释很苍白无力，他不原谅我也在情理之中。就在我以为他的沙子又要铺天盖地地涌过来时，我看见他的沙子缓缓地进入了他背上的葫芦中。
“……艾斯。”
“……”
“你也觉得……我是……怪物吗？”最后三个字声音小到根本听不清。
“……你觉得呢？”
“……是。”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以前，我的老爹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
“他说：‘所有怪物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怪物。只因悲伤和愤怒他们才真正变成怪物。’”我惋惜地看一眼脚边的尸体，“我觉得，你已经在逐渐变成一个怪物。”
“……”他绞着手指头低头不语。
“暗杀。”
“什么？”
“我父亲要杀了我。”他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地面上的血迹。
“……什么？！你可是他儿子！！”
“这些人是他派来的。”
“……等等，‘这些’？！”
“……”
这个世界一直在不断地刷新我对“丧心病狂”这个词的理解。先是一个皮小子莫名被村子排斥就算了，然后是一个公认的“天才”和“好哥哥”杀了全家并且现在成了我的邻居，再是隔壁屋的疯小子喜欢自残并且不光是宗教狂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一个原来兢兢业业的好忍者结果被下令杀光了自己的同伴最后受不了宰了自己的上司，一个机械专家拿死人当原料搞艺术创作还摆得满屋都是，现在又是一个一天到头多次想弄死自己儿子的亲爹。
这都，什么世道。
“什么人。离我爱罗大人远点。”突然从屋顶上蹿下来几个戴面具的人。砂隐暗部。
“你们有胆子靠近试试？！”我实在忍不住吐槽这帮自己躲得远远的然而还表示要保护我爱罗的暗部大哥们。“我告诉你们！！这小子是正常人！！哪里是什么怪物！！”说着，我手往我爱罗脑袋上一摁，“你们是不是瞎？！”
“……倒是你是不是瞎。”最边上一个人拿短刀指指边上趴着的尸体。
很好，很好。怼得我无话可说。
低头瞥见我爱罗的小眼神，我尽全力岔开话题：“你们不逼他他哪里会这样？！有人把刀架你脖子上你能不反抗？！”
“闭嘴。”一个似乎是领头的人忍不住开口了，“风影大人找你。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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