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要强迫自己正视两个问题。第一,我下个月工资没有了,现在钱只剩分得的那二百多两;第二,在其他组散漫惯了的我再次回到那个整天拼死拼活满世界打工的[三][北]组。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先无视这两个问题,我也得好好考虑我接下来的大方向是个什么鬼。指针指着别人还好说,找人嘛,好理解,但是这指着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命运的安排?这么解释我能信才有鬼。
刚回来那会儿跟飞段这个神学家很笼统地说了一遍人间蒸发的文森特以及这个有些秀逗的指针,他一拍大背头说他似乎在哪里看见过类似的经文,但是究竟是在汤隐村的教会还是在哪里他不记得了。之后这个话题就没了下文。
还能找谁?要么直接去问那个自称为神的佩恩老大?
算了吧,总觉得他这么中二,不靠谱的。
我盯着窗台上那个跟只猪一样吃饱了正在晒太阳的电话虫,微微有些愣神。
“艾斯!艾斯!诶你在啊!”飞段哐地一声猛地推开我的门,我一看见他,思绪不由得又飘回了“打工二人组”,心中吐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找到了!”
“找到了啥?”
“就你那天说的那件事啊!我那篇经文了!”他灰头土脸地咧嘴一笑,拿手蹭一蹭鼻子下方,嘟囔着这些老书上的灰尘可是有够厚的,边说边指着一篇,叫我看。
这是我至今为止遇到过最尴尬最麻烦的问题。
我本来就很少看书,现在这么厚厚一本字符满页飞的来让我看就够折腾我的了,更何况飞段的经书有很大一部分是用古文写的,还带着各种晦涩难懂的词汇,完全看不懂。他看我的眼神在整张纸上到处乱窜,就问我看完了没。
“……拜托,这么长?”
“对,这一章都是。”
“……咱能不能长话短说?”
“……”飞段甩给我一个白眼,我装作我没有看见,他叹了一口气,扶额,“……这章大概就是讲一个死人的灵魂还留在人间。”
我一听有点意思,立马来了劲:“然后然后?”
“……呃……大概就是他想通之后就到了极乐净土。”
“……没啦?”
“……详细自己看。”
“……”我抱起那本书,来回翻了翻,眼睛大致一扫,那人被感化后灵魂就离开了现世,去了净土。经文在此处结束。“你说文森特是不是也这么离开了?”
“我就说很像啊,所以给你找来看看。”
“不过他似乎也没受到感化啊。”
“这我哪知道。”他挠挠脑袋,“他受没受到感化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吧。”
“哦,也是。”
“不过啊,话说回来,大多数情况下灵魂还留在世间是因为心愿未了,也许他心愿了了,所以离开了。”
“…………这似乎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对。”
说实在的,我真的很感谢飞段。我真的没想到他真的把我跟他嘟囔的这些琐事真的当回事,还翻箱倒柜帮我寻求解决办法,从一开始加入组织开始,我想感谢他的真的太多了。我看着那个正在跟我窗台上的电话虫大眼瞪小眼的大背头少年,如果他能这么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就好了。
哦对,他死不了。
那我这句祝福说出来也是句废话,那还是想想就行了。
我把那本沾满灰尘跟两块板砖加起来一样厚的经书翻到第一页,看见扉页上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飞段,汤隐村的天才!!】名字下面的一行是【邪神大人永享荣光!!】真不愧是他的风格。我略略有些汗颜。
第一页就是他们邪神教的教义。在我看来所有教义都差不多,第一条一定是永远崇敬他们的主神。往下看,果不其然。
1.永远崇敬邪神大人。邪神大人才是真正的神。
2.永远听从邪神大人的指示与教诲。
3.杀戮自己的敌人。
飞段他们邪神教似乎就是为了杀戮和战争才建立起来的。我听鬼鲛这么说的,飞段他原来的村子就是靠着这个教派才能建立起忍者村的。连教义里都这么写,看来他们这个教派的确蛮血腥的。
我啧啧嘴,接着往下看。
4.保护自己的同伴。
保护……同伴?我愣住了。想起来飞段昨天老爷子和迪达拉打起来的时候,想起来往常他和老爷子打打闹闹的时候,他似乎没有动真格。
不对,是他从来都没有动过真格。
【飞段大爷我不管是看见这个组织里谁的尸体都会格外不爽啊!!!!】
【放心吧,就算他们都不相信,我和迪达拉也会尽快帮你回去的。】
【汤隐村那种太过和平的村子不适合我。】
【啥?不为什么啊。硬要说的话,就是因为汤隐村曾经被称为‘忘记战争的村子’。】
【这种称呼对一个忍者村来说可是致命的。再说,太过安定容易滋生腐败。】
“飞段。”
“啥?”飞段手里提溜着一片菜叶子,在那逗那只电话虫,听见我叫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你究竟为什么要灭村?”
“不为什么啊。看不顺眼就灭咯。”
“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大实话。”
“……你的同伴……他们还在吗?”
飞段顿住了,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但又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情绪,有些惊讶有些悲伤。
“你们教义第四条。”
“‘保护同伴’是吗……”
“对。”
“他们都死了。”
“为什么?”
“和平不需要杀戮。”
和平不需要杀戮。所以和平主义者把他们这些以杀戮为教义的杀手们全部处死了。说来讽刺,以杀戮换来没有杀戮的和平。贻笑大方。
“……真是扭曲啊,这个世界。”
“啊,一直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如果一直以来都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真的是错得有些离谱。其实我也没资格这么说,天知道世界政府在背地里又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混账差事。大概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操纵着文字和舆论两大武器,不管是被蒙骗的,还是清明的,没有人会在乎真相究竟是什么。
“哎呦,别这副表情啦。”
“……?”
“反正你也要回去,这边怎样都与你没啥关系吧。”
“那倒是。”
“所以我们这些人也有我们自己的路要走啊,别瞎操心了。”
“飞段。”
“啥?”
“一直以来多谢了。”
“嗨,这有啥的。都是哥们。”
以前比斯塔对我说,如果你有一个信仰宗教的敌人,那是你人生中的大不幸,因为他会拼了一切与你拼命;如果你有一个信仰宗教的友人,那你该庆幸你能遇见他。
我第一次体会到他所说的是因为约瑟。我们船上的老船医约瑟是阿拉巴斯坦王国本土宗教的忠实信徒,这个宗教是多神教,信仰太阳神,月神,海神,沙漠之神,天空之神,什么不好,他偏偏选了冥神。整天摆一个小胡狼的雕塑在船医室内里,有人就觉得有些不吉利,但也没好意思说。
每当有人受重伤时,老约瑟就会对着神像祈求冥神不要来带走我们的船员。当船员伤势痊愈后,他就会买一大捧花,装进木桶里,再装上好酒和肉干,丢进大海里,点火,直至木桶烧净,来感谢冥神的恩惠。
我进船队半年的时候,我们的第二番队队长死了。他叫因塔利亚塔泰勒,我们都叫他泰勒叔。死因,枪支走火。当时他新买了一对手/枪,很是帅气,自己乐得不行,但一不小心就走火了,子弹打中头部,当场死亡。面对这起后来看有些乌龙有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惨剧,我们都难受得要死,还为他举行了海葬。葬礼的当天晚上,老约瑟佝偻着背跪在神像前,希望泰勒叔能在另一边好好的。不久之后,我顶替了泰勒叔的位置,成了第二番队的新队长。
萨奇死的时候,老约瑟哭了。因为开朗的萨奇是他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他向冥神祷告,说如果能遇见凶手[黑胡子]蒂奇,他要跟他决斗,就算要了他的老命也在所不惜。
不知道当他得知我和其他同伴的讣告时有没有难过,希望他不要用自己的命来诅咒什么其他人了,我只希望他老人家能好好活下去。
我觉得,我这辈子能遇见老约瑟还有飞段,真的很好。
飞段在我发呆的时候走掉了。同样也抱走了他的大书。我则开始思索飞段说的“心愿已了”是否与文森特的人间蒸发有关联。
先假设有关系的话,那么引发这一切的□□是什么?
他消失之前,发生过什么?
……
…………
对了!电话虫!
他消失前的那一天晚上我们向原来的世界打了两通电话,他打给了他的部下们。
我觉得关键信息就在这里。
难道说他的心愿就是跟部下们好好道个别?了却心事后他才会消失?我顺着记忆往前推,想起他折成两半的军刀,想起他面朝大海手持半把军刀独自神伤,想起他对着电话那端哭成一团的部下们一板一眼事无巨细地叮嘱,想起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带着哭腔大喊“我超喜欢你们”。
【人只有在死的时候才能真正看清自己。】
【可是这里还有一头倔驴。】
【哈哈,早晚会看清的。】
这么一想,答案已经明了了。
文森特的心愿就是能跟他的兄弟们,叮嘱今后,了却以往。
他在死的时候真正看清了自己。他在死后的两年终于放下了牵挂。
我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记录指针,红色的一段指着自己的心口。
我迅速掏出航海日记,将脑子内的一团乱麻一点一点梳理开来。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细节。我说要注意细节。】
细节?什么才算细节啊?
【你想想看偏转前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特别的事?也许那个就是关键。嗯。】
特别的事情?还真没有啊……都是很普通的日常啊……
也许,那些我忽视的细节就是我一直以来觉得平常到不能再平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琐碎到不能再琐碎的散事?从日志本上撕下一张纸,甩一甩被墨水堵住的钢笔,将所有事情一件一件都按时间排起来,以指针两次偏转划分。半把个小时候,一切的一切逐渐清晰了起来。
去掉其他零零散散一些事情,所有前因后果,全部串联了起来。
【我和鸣人抽奖,想起相片后的数字是臭老头的电话】
【指针第一次偏转】
【蝎先生还给我那块变得跟磁铁一样的风贝】
【指针第二次偏转】
【和文森特打电话给那边】
【指针最后一次偏转】
打电话时,用上了之前两次偏转前所得到的:电话号码,带磁性的风贝。
也就是说,自从两年前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电话虫做铺垫。文森特也说过,前一阵子那个本以为坏掉的永恒指针突然转向我。
他想开了,所以他消失了。
那天晚上,我本来应该跟他一起消失的。但是我还没有。我的心愿还没有了却。因此指针最后一次偏转是指向我自己。
这么想,就能说通了。
但是这么想,又有些出入。
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心愿了啊。我相信海贼团的大家会好好的,战争一定是以我们胜利而告终的;我相信老爹会当上海贼王,这个时代的名字依然叫做[白胡子];我相信路飞会成为大海贼,他一定是会继老爹之后成为下一任的海贼王,因为这小子潜力无穷;我相信戈尔波山的山贼们也是老样子,他们整天没心没肺的就算天塌了也会当个笑话一讲吧……然后开始干着急;我相信风车村的村长还有马琪诺姐姐也会很好,好人有好报嘛……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根本用不着担心。
但是,我不知道卡普老头之后会怎样,也不敢猜。
那一次见面,老头子他哭了,哭得很惨;他后悔他最终也没阻止我出海,以至于步了那个混账老爸的后尘;他说希望自己的孙子活下来,但他作为海军不得不成为杀死自己孙子的凶手,就算我不是他亲孙子他也会很痛苦,因为海贼可以杀,家人不可以。上次打电话时,他把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我反驳,他急眼,然后大吵一架。
【……那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
【……嗯……几乎该说的都说了,该谢的都谢了,硬要说的话……】
【……大概就是没有看见路飞成为海贼王,还有……】
辜负了卡普老头的期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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