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拳——！”右手握拳，手臂向上抬起，武装色霸气凝聚于小臂与右拳，小臂发力。虽然没有曾经熟悉的火焰，不过也是一如既往地顺手。本来恶魔果实能力消失后面临改名换姓的拿手戏，在发现每次都是顺嘴嚷了出来后也就放弃了改名的想法。
船在这一重击下粉碎殆尽，冲击下海面掀起的滔天巨浪将周围两艘卷入海底。这些年来没有恶魔果实，虽然攻击力相比之前大幅度提高，不过除了拳头卷起的风压外，攻击范围明显缩小。我蹲在船桅的残骸上，望着逐渐褪去武装色的右手发呆。
光靠看不太见的风压总觉得没有以前那种华丽丽的感觉。
“别放过他！那是镜中海几年前被处决的海贼重犯！”
“受死吧！白胡子海贼团！”
“风遁！风之刃！”
旋转的气流在耳畔呼啸，眼看风舞着的旋风近在眼前，双腿肌肉紧缩然后被压缩的力量一瞬间迸发，飞跃于天穹，刚刚落脚的半截船桅被切碎成小段，然后沉没于大海。我在空中翻了个身，右臂被武装色包裹，屏气凝神，红黑色的闪电在手臂环绕，飞速翻卷的气流在空气中摩擦出火花。
“霸王色·火拳！”
惊涛骇浪，天地翻转。以拳头卷起的风压为中心，大海裂开了巨大的空洞，海底清晰可见。稳稳落在甲板的碎片上，这边海面上剩下的忍者已经不多了。余光瞥见另一旁飞段所在的船只，上面惨叫声此起彼伏，浓重的血腥味已经飘到了这边。
“……这、这个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一个忍者从海里勉强站起来，捂着腹部，擦干净嘴边的血迹。
“可恶！为什么那边在海上兴风作浪的白胡子海贼团会来到这边！”
“竟然还和晓组织一起！”
“喂！不是吧？！另一幅骷髅旗我想起来了！是那边海贼王所统率的草帽一伙的标志！”
“为什么这群丧心病狂的人会跑来这边？！”
我看着他们无奈扶额，不得不再一次重复了回答了不下五遍的疑问：“都说了，我们只是来做生意的！”我偏头看看那些被霸王色霸气放倒，昏厥后漂浮在海面上，带着砂隐村护额，和船只的碎片随着海波上下起伏的忍者，“还不是你们先攻击过来的。”
“这种鬼扯的谎话谁会信啊喂！”他们咆哮道。
“都说了没有说谎啊喂！”我也咆哮回去。
“喂——艾斯——！”
飞段站在远处一条船的船首上冲我招手，巨大的镰刀扛在肩上。“太过火了吧——！本大爷的仪式都被你搅乱了——！”
“抱歉——！你继续——！”
“真是的！霸王色这种杀伤范围大的就不要随便乱用啊——！说起来为什么沙漠里的砂隐忍者也会搭船出海来围堵我们——？！”
“谁知道啊——”飞段的身影消失在船头，我扭过头继续看着一脸警惕的沙忍们，颇为无奈。“放我们一马好了，我们真的只是做生意。继续围堵我们的话，真的有可能全灭哦。”我抬手指指不远处的我们的船，“别忘了上面还有一个晓组织成员，一个白胡子海贼团队长，还有一个海军准尉以及现任海贼王的船员哦，一个两个都不是吃素的。说起来你们为什么就只认准海贼旗和晓组织的？拜托！看在同伴里也有正义之师的成员的份上别来纠缠了，也算是为了你们好。”
“少瞧不起人了！嚣张的海贼！”
“哪有瞧不起你们！我们真的所有人都怕麻烦！”
“少胡说八道！”
“我真的没有！！”
后来没一会，沙忍们撤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我惹怒了他们，他们在撤退前瞪我一眼，类似那种“打不过只能瞪眼来解气”这样子。飞段在对方船上躺了有半个小时才回来，我从海里一路游回船，这半小时里头发都快干了，像是晒干的海带一缕一缕顶在脑袋上。
“真是慢死了。”老爷子对飞段抱怨道。
“饶了我吧，好久没给邪神大人献祭，仪式要好好完成才行。”飞段冲他白了一眼，然后他一把抢过我擦头发的毛巾，在脸上抹了一把，“还真是第一次见沙忍坐船，长见识了。”
“那你以为风之国的海上守卫都是谁。海军吗。”老爷子的眼神满是鄙夷。
“诶？这边也有海军吗？！我才知道！”我把飞段手里的毛巾又抢回来，搭在脖子上。
“怎么可能有，你是傻瓜吗。”老爷子望着那一海面的船只残骸，开口道：“感觉你比以前厉害了不少。”
“嘿嘿嘿，那可是。”
“果然艾斯还是好厉害啊——！艾斯也和路飞一样想当海贼王嘛？”
“哈哈哈，那到没有，我想让老爹成为海贼王！”
“哈哈哈哈！小子！咱老爹可是一直想让你成为海贼王的哦！”
“萨奇你闭嘴！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让老爹当海贼王！”
“艾斯这是突然开始耍小脾气吗？”罗德笑道，然后接过了我递过去的毛巾。“果然还是像小孩子啊，艾斯。”
“臭小鬼罢了。”
萨奇哈哈一笑，附和道：“角都先生说的没错。”
“诶，对了！艾斯！你不打算给你的招式该改名吗？”飞段指指自己的右手，“没有烧烧果实还叫火拳很牵强吧？”
“……那要不……爱的铁拳？”
“……这什么鬼东西，算了你还是别改了。当作本大爷什么都没说就好。”
“诶？！卡普老头以前总用这个揍我们三个来着……明明很吓人啊。“
“……本大爷觉得你这么一嚷嚷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有毛病。”
净土与镜中海不同，这里的国家名字与现世完全相同，据说只有个别地名才有细微差别。这次起航前之前止水先生所说，这里的忍者村基本上都没有变动，依然有村子叫作木叶，依然有村子叫作砂隐。“毕竟这里的派别斗争比镜中海要复杂多了，没办法随意更改”，他说。镜中海的海军和世界征服被世界统一的治安局取缔，因为没有了天龙人的政权，整个结构都有巨大变化。净土则不同，忍者村依然是忍者村，不同的观念与利益很难统一。不像是镜中海主要分为海贼和海军及世界政府两大派别，与整个世界的历史相比算是近期才兴起的革/命军都在少数。他说，偶尔还是会因家族纷争而有细微差别，“就像是这里的木叶不再包括宇智波一族的领地，族地反而在距离木叶不远的山谷重新建立，称为‘火扇’。”止水摆摆手，让乌鸦叼来一份文件，“宇智波和千手一族向来合不来，所以代表了千手希望统一各派家族的意志，木叶，建成后，唯有宇智波表示老死不相往来。哈哈，明明其他国家的各个家族都随趋势加入了不同的组织，只有宇智波很是固执啊。”
“不过呢，”当时他打开文件夹，翻了翻文件，“净土要比现世安定多啦，就像是镜中海抢劫闹事的海贼少了一样，肯能也是因为疲于拼命追逐利益了吧。这样也不错啊。”
我也哈哈一笑，海贼团的敛财除了各个不同团体之前互相争夺财富或者抢劫贵族，占据小岛地盘向岛民征收税来保护岛民，还有些去打劫平民百姓，不过这也是整个行业内部最为不齿的行为。在现世，因为好事挑起海上各势力的战争，不听从政/府管辖，这才是海贼被通缉的主要原因。当然了，也有不少海贼进行商业交易，不论是否与黑市挂钩，这的确是快速增长财富的一大方式，例如同为四皇的凯多以及BIG MOM，这两人各自的交易网就能覆盖整个地球。像是白胡子海贼团与红发海贼团那边，相比之下就随性地多，整天在海面上晃悠，顺便多收几个小岛扩张下势力，哪天累了就去领地中自己喜欢的小岛待个十天半个月，也没什么巨额支出，可能最大的支出就是伙食费。
我估计着，现在不论是小酒馆啊，那一波出航做生意的家伙们啊，在海面上航行割据地盘的小奥兹他们啊，还是现在安定下来的老爹啊，我觉得都有可能是为了以后的出航做准备，不管是资金还是人脉，毕竟曾经的旧识现在都还在现世活得好好的。一个大集团重新起步还算是比较困难的。不过要是以后白胡子海贼团东山再起，那这些家伙该怎么办？思绪依然在神游的我，扭头看了看罗德里克，飞段，老爷子，以及梅丽。现在的种种大概会变吧。我寻思着。思考半天无果后还是果断放弃，毕竟未来谁都说不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就算是未来有变动，也不一定全是坏。说不定，科贝尔特会变成在这个世界白胡子海贼团的主要根据地哦，这也不坏。
镜中海在净土的西边，按理说离蝎先生所在的风之国国境很近。但是由于蝎先生又埋头于设计新的艺术品，便把我们全都打发走让我们晚些再来。他的来信让飞段有些不爽，但是就如老爷子所说，反正我们也会在净土转一大圈，晚些去也无所谓。
来净土已经两周多了，没有那些神奇的极端天候，乱七八糟的海流，紊乱的磁场，船速比在镜中海快了好多，差不多这两周走了能有两个月的路程。好久没有见过正常运作的罗盘的我，刚来的那几天每天都要盯着刚刚买来的袖珍小罗盘激动好长时间，直到在甲板上看书的老爷子把我撵走。说是我很能让他分心。
这些日子里一直都在沿海小村子歇歇脚，相比起镜中海商业小岛的繁华，海滨小渔村更适合养老。我其实觉得挺惬意，舒舒服服晒个太阳吹个海风，梅丽在沙滩上捡捡贝壳，萨奇吃着买来的团子和鲷鱼烧一边钓着鱼，罗德画着水彩画，老爷子遛着弯去小村子里的茶馆喝一壶茶。浮标随着海波一起一伏，微风在耳畔哼鸣哄人入睡。
不过这么安逸可憋坏了我们大家都喜欢的飞段先生。
“啊——好无聊！无聊啊——”
脑袋放空的萨奇被打断了思绪，他皱了皱眉，扭头看向大剌剌瘫坐在船舷上的飞段。“你别抖腿，这边都在跟着一起抖。”
“萨奇大叔——”
“啊？”
“本大爷好无聊——”
“无聊就睡觉。”
“萨奇大叔——”
“啊？”
“你在干嘛？”
“钓鱼呢。”
“嘁，真无聊。”
“……钓鱼总比你这样强一点吧？”
“萨奇大叔——”
“干啥？”
“晚上吃啥——”
……
据说这样的对话持续了一整个下午。萨奇后来直接躲进了寝室，躺在他的小床上假装睡觉。所以说宁愿是自闭也不要跟人见人爱的飞段先生一起玩吗。我当时这么调侃，然后萨奇狠狠瞪了我一眼。不知道多久后，我一直觉得身后有点发凉，一开始以为是要变天，但随后便发现在船长室看书的老爷子一直在黑暗中幽幽地盯着我，他面前的小台灯把脸映得惨白。
不愿意和人见人爱的飞段先生一起玩的老爷子不但选择了自闭，还选择了用目光戳死机智聪明的二队长先生。
他的眼神中饱含深意。那个傻瓜什么时候人见人爱了。他的眼神质问我。
我抓抓头，思索一下着究竟是什么意思，在作出一个比价合理的假设后，拳头一敲手心，直直抬起胳膊冲他一比大拇指，大声喊道：“老爷子才是人见人爱！”
下一秒，我被从船长室飞速冲过来的老爷子踹进了海里。
这样平淡的小日子就这样持续了两周时间。
今天，我们抵达了这个世界第一个大都市，水之国的雾隐村。云雾缭绕之间高耸的建筑露出一角，远处的山脉和树林若隐若现，小船歪歪扭扭地在河道中行驶，日光难以透过浓雾到达的这里被神秘感所笼罩，像是那个终年不见天日的魔幻三角洲。还记得当时黑桃海贼团路过那里时，在紫色的烟幕中装作鬼怪吓唬加尔但是被一脚踹飞的船员们，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浅浅的笑容。
像是回到了从前，所以才觉得这般浓重的雾气并不陌生。手握着船舵，我仰头望着天空，思绪正在远飘。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过得还好吗？虽然没有像是文森特他们那样迫切地想去写信，不过也对他们现在的生活充满好奇。大概会很好吧，那帮家伙们，一如既往地好。上次的来信，我们最后决定代笔的是字好看还不嫌麻烦的罗德里克，因为害怕他把飞段晕船的事情全盘托出，在他写信的时候飞段一直威胁性地把胳膊架在对方肩膀上。罗德又好气又好笑，没写几笔一定要扭头看一下他边上呲牙咧嘴笑得不怀好意还傻里傻气的飞段，后来萨奇眼看着架势实在憋不住了，直接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脸颊通红。
那个时候真的超搞笑。
此时欣赏景色的不止我一人。飞段，罗德里克以及梅丽三个人并排站在船舷边，胳膊支在船舷上，身体向前轻轻依靠着，罗德对这里犹如神仙隐居的仙境一般的景色唏嘘不已，可能脑内又在构思什么水彩画之类的。艺术细胞接近于零的飞段听见对方的赞叹，他邪笑着偏过头，压低嗓音，在两人耳边轻声道：“你们知不知道，‘血雾之里’的故事？”
“‘血雾之里’？”罗德里克问。
梅丽从罗德的另一侧探出脑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闪着光，“那是什么？飞段要开始讲故事了吗？”
“那可是。”飞段绕道两人前面，压低的嗓音沙哑，“据说在现世的雾隐村啊，以前有过一个可怕的规定。”
“规、规定？”两人咽了咽口水。
飞段向前倾了倾身子，紫红色的眼睛幽幽地注视着前面两个人，带着一丝寒意，“那个规定啊，要求在忍者学校就读的学生们，在毕业考试的时候……”
“……毕、毕业考试？”两人一个劲往下咽口水。
飞段说到这里时抬起头，向运河两边左顾右盼，半晌，他故作神秘地说：“你们把耳朵靠过来。”
两个人点了点头。
“本大爷跟你们讲啊……在毕业考试的时候，学生们会被关在一个密闭的建筑里，一个都跑不掉。”
“……一、一个都跑不掉？！”两个人疯狂咽口水。
飞段清了清嗓子，继续用压低嗓音，“然后学生们被下令，要求杀掉所有的人……只剩下最后一个……就像这个样子……啊——！！！！”
飞段鼓足气的大喊声碰撞在河畔建筑物的墙壁上，中气十足，回音的轰鸣声在小船上空盘旋。近距离接触噪音污染源的一大一小捂着耳朵，表情很是扭曲。
“别这样啊！飞段！太过分了！”对方愈发嚣张的狂笑声让罗德近乎崩溃，他的额角一抽，对飞段大吼。梅丽一脸呆滞地瘫在船舷上趴着，两眼无神地念叨着：“……耳膜好难受……”
然而那个罪魁祸首已经笑出了泪花。
小船平稳行驶了一会，在入口处被拦下。
蜿蜿蜒蜒地向前延伸的河道被一个铁栅门跟拦住，几个站岗的忍者带着雾隐村的护额，占得笔挺。站岗忍者的边上有两张小桌子，两个人坐在那里，看样子像是检察官一类的。张望的时候，角都老爷子走过来，跟我说，砂隐那边跟我们在海面上对打的事情很有可能已经通过五大国的情报网传到了这里。
我摸摸下巴，考虑盘查要是不让过该怎么办。
其实不让过还好，要是打起来就有点糟糕了，那得麻烦死。
摸着下巴思索，眼神在整艘船上扫荡在找哪个人比较合适。船舷边的飞段？肯定不行，先不说他穿着晓组织的大衣，就他那个脾气一看就是危险分子。最后目光落在了正在和笑得欢的飞段赌气的罗德和梅丽身上。
“喂！罗德！要是失败了就别回来了啊——哈哈哈哈！”
罗德阴郁地瞪了他一眼。
我一开始打算和他俩一起去，但萨奇轻飘飘一句话一下子噎住我：“五亿五千万的悬赏犯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指了指我背上的纹身，笑道。老爹海贼团的标志居然在这里识别度也超高。想起来那帮沙忍气急败坏的表情，我都想象不出来他们究竟对海贼有多么提防，可能是在这边造作的那些小团伙骚扰下烦得要命，所以情报网也列入了我们这种大海贼团的标志。
之前海贼团的那些家伙也是在风之国的领海被一路追击，谁让靠着镜中海最近的大国只有风之国呢。
罗德里克和梅丽在审查官带针的注视下正襟危坐，我趴在船头那里暗暗冲两人鼓劲。
“哪里来的？”
“是镜中海，长官。”罗德里克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来干什么。”
“旅游，顺便做点生意，长官。”
“什么职业？”
“我是原本南海的海军准尉，之前在镜中海当过治安局的巡逻队员，长官。”
检察官顶了顶眼镜，仔细打量着穿着海军蓝白制服的罗德，再偏头看看梅丽。
“我、我是草帽海贼团的船员！之、之后在造船厂工作！报、报告长官！”梅丽望着那个检察官，全身紧绷，小手攥得发白。
“海贼？你还是小孩吧？”
“我、我的确是海贼！”
“……”检察官愣了片刻，看看罗德，再看看梅丽，似乎是觉得这个搭配不是很搭调，眉头微微一皱，“你的同伴都是干嘛的？”
“呃……有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还有……呃……晓组织的……”罗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检察官的眉头锁得也越来越紧，“……呃……之后两个跟我一样是巡逻队的，还有一个开酒馆，最后一个在银行工作……”
飞段听到这里开始骂咧咧，说罗德和梅丽太诚实。我无奈一扶额，抬起手指了指主桅顶端的大旗，表示不管他俩怎么说，最后总会被发现，还不如正大光明一点，早点说比被赶出来可强多了。飞段无言，片刻后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这个盘查很烦人。
那个检察官看看船上的我们，再看看人畜无害地罗德和梅丽，压低声音悄声说：“那个啥，你们两个要是是被拐过来，他们让你们这么说的话，不要害怕，雾隐村会保护你。”
“……啊不是……”
罗德话音尚未落下，边上和我一起看戏的飞段哐地一锤船首边的护栏，一条腿架在上面，指着检察官的鼻子就开始嚷嚷：“才没有诱拐！本大爷才不稀罕诱拐这两个废柴！瞎说什么呢！你这个四眼！”
罗德：“……”
梅丽：“……”
检察官；“……”
检察官握着笔的手僵住了，他远远地打量着飞段，嘴角一抽。见状不妙，我一巴掌呼在飞段的后脑勺上，把他扇得一个趄趔：“臭小子！闭嘴！”被加上武装色霸气的手掌扇得有些发懵的飞段被我摁住脑袋，同我一起老老实实向前一个规矩的90度鞠躬。
“真是失礼了！检察官先生！请不要介意这个笨蛋说的话！”
这种场景，这种人物设定，总会给人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检察官先生的眉毛一挑，有些困惑却不敢放下警戒心，他瞥我一眼，我立刻以一个十分标准的海军军姿立正站好，然后冲他行了个海军军礼。检察官的脸上像是一种被噎到的表情，他的手在罗德面前的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然后低声说：“别怕，雾隐村可是很强的哦。”
“……啊不，长官，我们真的是他们的同伴……”
然后那个检察官愣住了。他的目光再一次在罗德和梅丽，以及船上的我们之间漂移，半晌后他挥挥手，一个侍卫向前一步，然后检察官嘱咐那个人去通知上层，看看可不可以放我们进来。什么奇妙组合。他嘟囔道。
可能在他眼里，罗德和梅丽就是小白兔，我们这些凶神恶煞的野蛮人正在背地对两个可爱的小兔兔默默挥起屠刀。
入关这件事就审核了快一个小时。
后来检察官跟我们说，虽然晓组织在这边依然名声狼藉，不过净土已经失去了在现世时晓组织与忍村之间的矛盾，可依然还是重点观察对象。他说，据说晓组织的三位首领和五大忍村的影和干部们召开了会谈，最后以和解告终。
“嗯？小南姐他们去谈和了啊。”
“随便吧，反正本大爷只要能宣传邪神教就行了，麻烦事还是不想管。”
“哈哈哈哈，你们究竟搞了什么烂摊子啊，名声能恶劣成这样！”幸灾乐祸的萨奇下一秒被角都老爷子抄着账本狠狠砸了脑袋。老爷子冷哼一声，翻开账本开始估算这次在雾隐村能获利多少。
“反正晓组织的究极目标就是建立和平的新世界嘛，现在这里也没有原来忍者村之间的争端，也没有村子内部权力的争夺，也就没有必要为敌了吧。”检察官先生耸耸肩，“但是曾经干过的劣迹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有不少人是死在晓组织手下，所以进村后有监视也是常理之中。”
老爷子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检察官，然后幽幽地说：“放心吧。”
我恍然间想起来刚刚和老爷子，鬼鲛，以及飞段在镜中海见面的时候。虽然三个人理由不一，概括起来差不多都是“净土待不下去了”以及“茫然不知所措”。茫然，可能才是他们离开这里的真正原因。无亲无故的亡命之徒，在这个他们原来为之奋斗的目标都消失的世界里，连赖以生存的信念都找不到。就像曾经刚刚来到那个完全陌生的忍者世界时一样，发了疯地想要离开。没有老爹，没有白胡子海贼团，没有路飞，没有风车村，没有戈尔波山，没有One Piece，也没有讨人厌的卡普老头。我喜欢四处漂泊，喜欢居无定所，但是不喜欢连再次见到他们都会成为妄想的世界。像是被全世界孤立了一样的烦躁，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那个不断变换方向的记录指针。那时听飞段说，相比起我处于更加窘迫的境地无法逃脱的鬼鲛选择了死心塌地效忠于晓，老爷子选择了只相信金钱，他则一如既往地信仰邪神教。
所以在净土，又一次重复曾经类似过往的他们，选择了离开。想到这里我扭过头望了望正拿着算盘，在上面敲敲打打的老爷子，恍然间才发现以前都快成为他口头禅的“只有金钱才能相信”这句话，他已经好久没说过了。
“怎么了。”老爷子的眼睛对上我的目光，问道。
“没，就是想看看我最帅的老爷子。”
老爷子语塞，一副看待智障的目光冲我投过来，眼神中净是鄙夷。还真是不经夸。以前这么对马尔科说的时候，他肯定会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就是全世界最帅”之类的，不过这种经常被萨奇嘲笑为不要脸的行径，老爷子大概是干不出来。
审核通过后，那个不苟言笑的检察官冲罗德里克和梅丽招了招手，悄声说：“要是有人想诱拐你们，直接告诉我们就好。”说着，他从忍具包掏出一个信号弹，塞到了他俩手里，一人一个，还面无表情但是又无比认真地对他俩比了个大拇指。
“……我们看起来这么让人不放心吗？”罗德悄声问我。
“……不知道。”我挠了挠后脑勺，仔细打量着这一高一矮，再看看走在前面的其他人，“可能……跟我们一比，你俩显得格外让人不放心……”
除了木叶村和砂隐村，雾隐村是我来过的第三个忍者村。老爷子说，净土的雾隐村和现世的差别还不小，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摸了摸下巴，幽幽道：“这里建筑格局和排列方式全都不一样了，以前收集的情报可以说是全部作废。”
我们一愣，罗德默默举起手，有些不解地说：“……不过咱们来做生意，应该用不到吧，又不是敌袭……”
“……”老爷子哑然，片刻后，说：“啊对……也是。”
罗德：“……”
所以说这是不是算什么职业病？
雾隐村的景色说不上多么秀丽，不过相当独特，可以用别致来形容。把船停泊在码头一伙人便下了船。雾隐村不似建筑风格迥异的木叶，反而相当统一，都是清一色的蓝瓦白砖，拱形的屋顶像是堡垒一样。层层云雾遮挡住天光，海水的苦涩味细细密密地在这个略微昏暗的村子里缭绕。飞段和老爷子并肩走在前面，今日都穿上了晓袍的两人让我稍稍有点恍惚。
“喂！角都！今天就找个温泉旅店吧！”
“没钱。”
“怎么会！明天把那些卖了就有钱了啊！”
“不行。”
“别这样！好不容易来到这边！在镜中海可很少有机会能泡到温泉哦！”
“太贵。”
“求你了！角都！小角都！就这一次！你最好了是不是？”
“有了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的。”
“别这样——诶、诶！角都！那个温泉旅店有免费牛奶啊！等等！”
他们两个走在最前面，我们其他人都很有默契地放慢了脚步，笑看他俩的相处模式。萨奇笑得肩膀直颤，还不好意思笑出声，生怕下一秒就对上老爷子的死亡凝视。罗德无奈地扶额，挂在我手臂上荡秋千的梅丽扬起小脑袋，眨着炯炯有神的双眼，问我：“他们俩一直都是这样嘛？”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从在镜中海和老爷子比赛攒钱开始，一直往时间线的前面回忆，脑海内猛然蹦出一个黄昏，我坐在小旅店的窗口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空牛奶瓶，有两个怪人一路吵吵闹闹地从窗口经过，一个指着旅店门前招牌上写的“免费牛奶”喊得嘶声力竭，两个人的黑底红云大衣格外引人注目。
啊，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怪不得此刻我觉得如此熟悉。
梅丽见我不语，轻轻揪了揪我的头发。“艾斯？怎么了？”
“唔，没怎么。只是想起来他们两个好像一直是这样。”
这些年来，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傍晚，火红的夕阳将云层映得火烧一般的通红，被浓厚的云层笼罩的上空仿佛是烈火连天的世末，诡异又绮丽。去银行换了些货币后，已经在村里闲逛（当然，对老爷子来说这是了解市场，只有我们觉得是闲逛）三四个小时的我们遇上了一个熟面孔。那个带着眼镜，穿着雾隐村制服的检察官正和一家果蔬铺的老板讨价还价。
“哟！检察官先生！”我冲他高高扬起手臂。
他看见我们愣了一下，随即也冲我们摆了摆手。“啊，是你们啊。”
“你怎么在这里啊？下班啦？”
“嗯。有人来换岗了。”
那个果蔬铺的老板死活不肯降价，虽然就像是检察官先生说的一样，菜都蔫了居然还比其他地方要贵。检察官先生撇了撇嘴，打算去下一家。
“检察官先生，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比较好的餐厅，可以推荐一下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
话音刚落，一旁的飞段就开始大声叫好，嚷嚷着什么不住温泉旅店总要吃点当地特色。然后萨奇默默点了点头，老爷子的眉头微微一皱。
“餐厅啊……有一家烤肉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还送免费的新鲜海虾。”
“烤、烤肉？”我不自觉地一吞口水。
“诶？海虾啊，应该不错呢。”罗德里克摸了摸梅丽的脑袋，小女孩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去去去！就去那个！”见状，飞段也来了劲，看着角都老爷子那越锁越紧的眉头，狞笑着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
“……”老爷子看看我，再看看飞段，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财政赤字还不是你们两个给吃出来的，每个月都是。”
“求求你！老爷子！”
“拜托了！小角都！”
“……”老爷子暴躁地掐了掐眉心。
这个时候，被我们这一出搞得摸不着头脑的检察官先生，他看看双手合十的我，再看看直接用胳膊架在老爷子脖子上央求的飞段，有些迷茫地开口问：“你们……是缺钱吗？”
“……可以这么说。”老爷子把飞段推到一边，狠狠瞪着我们，目光凛冽地让我俩不自觉一抖，恨不得让我们把以前吃进去的原封不动都吐出来。随后，在看见梅丽，罗德，甚至萨奇那因失望而逐渐暗淡下来的目光，揉了揉太阳穴，十分暴躁地掏出满是红色支出的账本以及小算盘，算珠啪啪直作响。“这顿饭不能超出一千贝利，折合约五千五百两。”
“……诶——吃不饱——”
“那你俩就喝西北风去。”他瞪着我和飞段，“你们两个大胃王在船上也一直喊饿。就没见过你们有吃饱的时候。”
我和飞段语塞。
“装可怜没用。”
于是我和飞段悻悻收起了水汪汪又充满期待的小眼神。
一直旁观这一场闹剧的检察官，清了清嗓子，说：“……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有会员卡，可以打七折的，我自己的分开付就行，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还能跟你们介绍一下雾隐村比较繁荣的商业街和知名店铺，以及高价收购工艺品和古玩的小巷，你们不是来做生意的吗？”
思索片刻后，老爷子同意了。
我们其他人早就欣然同意了。
检察官先生是土生土长的雾隐村的人，叫木村拓哉，是个特别上忍。拓哉说，他是几年前在受命和两个上忍追杀鬼鲛的时候战死的。
“太强了，简直像是怪物一样。”他夹起一片烤肉，吹了吹，蒸腾而上的水汽把他的眼镜上蒙上一层白雾。“不过我和他也没什么私人恩怨，之前都没见过面，忍者之间杀于被杀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任务安排，不必跟有些人一样整天嚷嚷着要去报仇。”
“哦豁，你这可是挺能想得开。”飞段感叹道。
“毕竟就算是我叛逃了我也会杀掉那些一个劲来追杀我的人，也没时间去管对方是谁。”
“哈哈哈哈。”萨奇笑了两声，“我好喜欢这个家伙啊，怎么样，要不要入白胡子海贼团？”
“萨奇先生，随便拉别人入伙这件事还是不要学飞段的好。”
“屁！本大爷想把你拉进邪神教还不是喜欢你？罗德里克？”
拓哉把烤肉咽下去，然后喝了一口茶，“算了，我在雾隐村挺好的。”
“那就算了，下次有机会来镜中海记得来找我们啊。”
“哦，好的。”
我慢条斯理地把肉片从热气腾腾的烤盘上夹起来，细细咀嚼，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油脂在烤盘上噼啪作响，烤肉油腻腻的香味混合着酒精微微的苦涩在舌尖上蔓延开来，一块下肚后又重新抬起筷子伸向烤盘。
在筷子尖瞄准一块肥瘦相间，烤得金黄的肉片时，猛地一双筷子的残影在眼前闪现，然后在烤盘上消失的肉惊现于坐在我对面的飞段跟前的小盘子里。“……慢着！艾斯！你给我们留点！吃这么快你不嫌烫吗？！”他用筷子敲了敲玻璃杯的沿。
“不啊？明明你吃太慢了。”
“你看人家小拓哉也没怎么吃！”
“哦哦，那我慢点吃……”我又喝了一口啤酒，在筷子刚刚接触到肉片到时候又被另一双抢走。“飞段！你干什么？！”我不满地抱怨道。
“真的！你给我们两个留一点啊！光你自己吃的就两盘子了！”
我看着他把从我筷子底下抢走的两片肉塞进嘴里，太阳穴的青筋一跳。这是在吃饭时向我开战的意思吗，臭小子。屏气凝神，预判出他下一个动作，然后迅速站起身，将他的筷子瞄准的烤肉在电光火石之间收入囊中。他愣住了，我则满意地细嚼慢咽着那片外焦里内的五花肉，露出一个吃到烤肉后带着些许小幸福的傻气笑容。
短暂呆滞后的下一秒，他回过了神，猛地一拍桌子：“用见闻色霸气犯规了吧？！”
“谁让你先和我抢肉吃的。”我懒散得回答道，余光中一直不动筷子的拓哉在飞段也停止和我争抢时迅速从烤盘上夹了几块堆在盘子里，摞得高高的像是小山。
“波特卡斯·D·艾斯！你别欺人太甚！”
坐在飞段边上的萨奇终于忍不住了，拔出大刀用刀背往飞段脑袋上狠狠一砸，“吃饭的时候闹什么闹！注意餐桌礼仪！”飞段哼了一声，默默看着萨奇刀刃归鞘，嘀嘀咕咕小声骂着萨奇是“爱管闲事的飞机头大叔”。
“怎么他俩在一起吃个饭都能吃成这样。”老爷子把腌萝卜和黄瓜推到对面的梅丽跟前，小女孩似乎刚想反抗，然后在对方“小孩子偏食可不好”的注视下，老老实实地捡了一小块腌菜放进了嘴里。
“艾斯，你要不也从我们这边拿一点吧？”罗德扭头问道。
“别了，别把那边的战火引到这边来。四个人再加上一个大胃王可吃不消。”
“……好的，角都先生。”
可能是太惬意的缘故，不一会脑袋就变得昏昏沉沉，脑袋不由自主地向下点。猛然间脸摔在了什么东西上，让我大脑霎时间睡意全无。我抬起眼皮，烤盘离我的脸近在咫尺，飞段的手正拖着我的脸。
“……你干什么呢？！幸好本大爷反应快！没有恶魔果实你也多少注意一点啊！”见我抬起脑袋，他悻悻地收回手，“让全世界闻风丧胆的大海贼能不能拿出点大佬点样子啊喂！”
“抱歉抱歉，一不小心睡着了。”
所有人被我刚刚突然就往烤盘和炭火上趴去的动作吓得不轻，罗德里克皱了皱眉，一脸无奈，“艾斯平时趴在碗里就算了，这次实在是太吓人了。”
“本大爷就说下次该吃火锅，看他还敢不敢。”
“……其实我觉得这对睡着的艾斯来说根本不存在‘不敢’这个选项。”
拓哉相比其他人的虚惊一场更多的是讶异，他顶了顶眼镜框，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担忧。
“没事没事，这家伙经常这样。”萨奇解释道。
“……啊，没事就好。”拓哉抓了抓头发，似乎想起来什么，他拳头一敲手心，问：“飞段刚刚说的‘恶魔果实’是什么？”
“啊，那个啊。”飞段摆了摆手，然后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向拓哉凑过脑袋：“附耳过来，本大爷跟你讲个古老的海上传说。”
拓哉点了点头，凑了过去。
“据说啊，吃下那些带着大海恶魔力量的果实后会获得独一无二的超能力，像是艾斯，就是吃了其中之一，可以变成火焰。但是呢……”他沉了沉声，“但是，吃下果实的人会被大海唾弃，带着来自大海的诅咒，一辈子都会变成旱鸭子，就像这样……”飞段深吸一口气，“本大爷才没有拐卖那两个废柴而且为什么你把烤肉全给夹走了哇——！！！！”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飞段是个小心眼中的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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