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三年农历二月,皇太极决定攻伐喀尔喀。因体恤多尔衮初得幼女,命他留守盛京 ,修筑都尔弼城。
虽说是修都尔弼城,但主要还是留守处理政务。每隔三五日尚可回府中看看妻女。
一月有余,都尔弼城修建已过半余。这边,容瑶也出了月子。
本以为生产后的昏睡的那一天,躺着已是劳累。却没曾想到,之后会一直被迫躺在床上一个月。容瑶在现代的好友生完孩子两个周就出来逛街,她穿越到古代却硬生生躺在床榻上一个多月,才能自由下榻活动。月子中,只能偶尔靠着床榻坐一会儿,还不能长坐着。
多尔衮在,多尔衮看着她。多尔衮不在,萨珠和熙花两个人看着她。出了月子时,容瑶觉得自己的身体已躺得快要散架了。
容瑶心下默默决心,绝不再生孩子了,这真的太受罪了。可是决心落到现实,该如何做,方可避免有孕呢?
若是向医官要避子药什么的,这不现实。她巳时要了避子药,多尔衮绝不会在午时才知晓。进了睿亲王府的里里外外的人的一举一动,就算多尔衮不明了,他身边的达哈苏和达春那也是门儿清。
容瑶想到了一个办法,用现代的方法试试,记自己的危险期和安全期吧。危险期,一定要离多尔衮远一些。在这里,生产一次就如同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是真的不想再去鬼门关了。
不过,容瑶不想,有些人却按捺不住了。
都尔弼城眼看建成在望,豫亲王多铎府中设宴,多尔衮前去赴宴。去之前,多尔衮派人来通传,一回府来看东娥。
东娥由于是多尔衮的第一个子嗣,多尔衮分外疼爱。自有了东娥,多尔衮每次只要回府,第一件事情便是来绿倚堂看自己女儿。尚且还是襁褓中的女娃娃,多尔衮就成天嚷嚷着等女儿大一点送她一匹小宝马驹,教她骑马。
容瑶想,多尔衮真的可以算是“女儿奴”了。
虽是出了月子,也不能见风。东里间的暖阁内,花梨包镶床的榻前,一对漆座铜火盆里还燃着炭。
容瑶坐在床榻上,抱着逗弄着东娥。东娥的眼睛生得同多尔衮的眼睛一样好看,乌黑晶亮。
“主子……”萨珠似是有什么话着急说但又有忌讳不敢说。
容瑶抬起头看向萨珠,“怎么了?有什么话说便好。”
“王爷他…去了……丽秀堂。”萨珠只得说道,“王爷从豫亲王府回来时,是醉着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进了府门,恰巧遇到了和吉里福晋。然后和吉里福晋让搀扶的小厮把王爷往丽秀堂送。小厮哪敢不听,就把王爷送到了丽秀堂。”
丽秀堂?和吉里那儿?多尔衮一直不太待见和吉里,也说过没碰过她一下。今日喝醉了,恰巧被和吉里遇到了,然后被和吉里……算计了?
容瑶问道:“王爷身边的达哈苏呢?”达哈苏呢?他可从来都跟着他家王爷,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萨珠摇摇头,“不知道。怕是就算达哈苏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用。只是王爷去之前派人来通传过,回来便来绿倚堂看东娥格格。”
也对,毕竟和吉里是主子,达哈苏再怎么得多尔衮信任也只是仆侍。仆人哪敢阻拦主子。可是,云英殿那边一点声响都没有,她又能怎么样呢?
容瑶浅笑说道:“既然是和吉里福晋带王爷过去的,咱们总不能过去抢人吧?没事。今日喝醉了不能看,明日来看是一样的。”
容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多尔衮她本来便五六个福晋,她又没有滔天的权力让他全都休了。古代的男子三妻四妾观念根深蒂固,就算多尔衮最后和和吉里发生了什么,那他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总不能休了她吧。再说,人家和吉里本来就是他名正言顺,由皇上许配的福晋。
至于多尔衮与她自己的关系,应该就是王爷同宠妾的关系吧。
坐月子的时候,睡足了没睡意的时候,她就想之前的疑问。之前的试探,虽不能说百分百排除替身梗这一可能性,但可以看出多尔衮对庄妃或许真的不像野史说的那般情深。人在困意袭来,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应该是真的。
那么他对她宠爱的原因,无非有几点缘由。一是,她是外族身份,不是皇太极为了牵制拉拢多尔衮的政治工具;二是,她自进了睿亲王府,便不争不抢,和谁都走得太近,专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一点,静兰堂的公齐特氏也做到了,多尔衮虽不去她那儿,但也对她比其他人和气些。
“把乳娘叫来吧”容瑶对萨珠说道,“常日里,这个时辰东娥都睡了。”
萨珠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乳娘来东里间把东娥抱回了西里间。原本容瑶是打算自己喂养女儿的,可惜自己怎么都没有奶水,只好让乳娘喂养了。
东娥走了后,容瑶就歇下了。
不是脑海中没想起多尔衮今晚去了丽秀堂这事儿,只是多想也无益。且不说她一个小小的侧福晋做不得什么,就算她能做得了什么,她也不会去做。府内府外,多少只眼睛盯着多尔衮,就有多少只眼睛盯着睿亲王府的后院。她为什么要去趟这趟浑水,让自己冒险惹祸。再说,她记得多尔衮酒性不差,不可能一点清醒意识都没有吧?
容瑶枕在锦缎软枕,使劲儿摇摇头。不准自己再想了,睡觉睡觉。天大的事儿,明日再说。
日上三竿,容瑶才醒了。萨珠已经备好了净脸水。容瑶漱口净脸,坐在花梨木案前梳发髻。
“主子,听说……昨晚王爷未留宿丽秀堂。”萨珠弯腰轻声在容瑶耳边说道。
容瑶不曾想醒来听到的是这样的消息,“……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到了丽秀堂不到一个时辰,然后气冲冲地地走出了丽秀堂……回到了荣润殿的时候,王爷已醒酒了。”
多尔衮气到从丽秀堂拂袖而去?还已经醒了酒,这不应该啊。最常见的剧情应该是,多尔衮清早酒醒起来发现一旁躺着娇柔憔悴的美人儿,努力回想起昨日夜里发生的画面,隐约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然而生米已煮成了熟饭。
如果他觉得还可以接受和吉里,那么作罢,这王府里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女人,况且之前都养过好几年了;如果他实在接受不了和吉里,讨厌她把自己算计了,那也应该一早清早气极从而拂袖而去。怎么也不应该,去了一个时辰就从丽秀堂气冲冲地离开。
如果说丽秀堂那位给多尔衮解酒茶吃,她是不信的。那么……会不会是多尔衮压根就……没醉?要是他没醉,却任由和吉里把他带去丽秀堂,所为何。
算了算了,不想了,她穿过来又不是为了宅斗,没必要绞尽脑汁想这些事。想多了,还头疼。
“……不管了,那么王爷同丽秀堂的事儿,与咱无关,咱也甭管了。”容瑶轻笑道。
萨珠点点头,专心给容瑶梳发髻了。梳了一个双云髻,萨珠说这个俗名叫“两把头”,是满族已婚女子最常梳的发髻式样。别了一支碧玉玲珑簪,又插了两支点翠头花。
“主子,早膳备好了,可用了。”熙花进了同容瑶说道。
容瑶“嗯”应了声道,“这就用膳吧。”
今早的四喜饺皮薄馅多,滑顺鲜美。一小碟大约十来个,容瑶吃净了,也不满足。“熙花,你待会帮我去膳房问问,今儿晚膳能不能也吃这个。”
“是,奴才这就去。”熙花说完后,便往外走。“咦,海都,你怎么来了?”
“福晋在屋里吗?”海都说话急促。
“福晋正在次间用膳。”熙花答道。
容瑶听见走到明间门口处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抬头朝外面瞧去。
海都急溜溜地进了次间,行礼道了吉祥,而后说道:“福晋,王爷今早将膳食打翻了,还踢了送膳食的小太监。”
多尔衮身边主要有有三个人。达哈苏和达春都是正白旗的人,有些身手。在睿亲王府里,达哈苏帮多尔衮处理府务,达春则负责府内外跑腿。外出打仗处理政务时,也都是他俩跟着,或者其中一个跟着。海都则是专门负责多尔衮荣润殿事务的总管太监,以及和后院各院打交道。
如果多尔衮不来后院,达哈苏和达春一般也不会来后院,除了特别紧要的事情,毕竟后院女人多,他们俩只是侍从。这条规定,是□□努尔哈赤定下的规矩,以防后院起祸事。
容瑶欲拿右手边的盘中豆沙卷的手停住了,“为何?”
“今儿早起了,王爷就面色不快。”海都一五一十地说道。
容瑶大体上是明白了,许是因为昨晚在丽秀堂发生的事,多尔衮还处在气头上吧。
“……哦。”容瑶淡淡应了一声,而后又伸手去拿豆沙卷。
海都怎么也没想到绿倚堂这位主子,只是这般简单地“哦”了一声。达哈苏特意把他支使到绿倚堂传话,这怎么回荣润殿交差。
“福晋,能随奴才去荣润殿走一趟吗?”海都讪笑着,直了说自己来绿倚堂的目的。
容瑶拿豆沙卷的手第二次停住了。今早儿,这豆沙卷是吃不得了吗,怎么都拿不到手上。
“王爷不快,我去了荣润殿就能疏解了吗?”容瑶莞尔,问海都。
海都说得也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达总领说,这府里也就指望您能去荣润殿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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