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海都的话,容瑶淡笑道:“这话可不能当真,也千万别在旁人跟前说,达总领和海都公公可千万别害我。”
这话要是让云英殿和丽秀堂等后院的福晋听了,明里不会说什么,暗地心里也会难受。像丽秀堂那位牙尖嘴利地,不得理也不饶人,指不定怎么讥讽她,甚至可能使绊子。
“福晋,您就同奴才走一趟吧。”海都央求道。
容瑶犹豫,她去荣润殿多尔衮就会消气吗?她不信自己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容瑶看向海都,他正急切地等着自己肯定的回答。
这都找上了门,就算去了荣润殿多尔衮气消不了,她也总是要去走一趟的。
“熙花,帮我拿件薄斗篷,我们去荣润殿一趟。”容瑶侧过身对萨珠说道。
容瑶跟着海都,往荣润殿方向去了。
“海都公公,方便问一下,王爷今早为何动了怒?”容瑶笑着叫道海都,问道。
“福晋……,昨儿晚上可知道王爷喝醉被扶着去了丽秀堂这事?”海都反过来问容瑶。
容瑶拉了拉因走路拉扯开的斗篷,“略微听了些。”
海都在前面停了步子,悄声对容瑶萨珠主仆说道:“在膳房的热水间里同萨珠姑娘说话的小安子,是达总领派去给您特地传话的。”
容瑶一瞬好似明白了些什么,达哈苏故意指使人透露给她,是想让她知晓这件事,然后去丽秀堂吧。毕竟多尔衮去豫亲王府前是派人告知了她,回府之后去绿倚堂看东娥,她去丽秀堂问一下也无可厚非。
正想再问问海都,但发现已到了荣润殿,达哈苏在殿外站着,焦灼地来回踱步。
容瑶在南面回廊下立住,“劳烦海都公公,通传一声。”
海都笑道,“福晋,你进去便可。”
一直低头来回踱步的达哈苏看见了在南回廊站着容瑶,连忙迎了上来。
“福晋,您终于来了。”达哈苏恭敬着笑着说,“王爷在殿内,还气着呢。”
“达总领,可知道王爷为何生气?是因为和吉里福晋吗?”容瑶打算在进荣润殿之前尽可能问清楚。
“王爷气的不是和吉里福晋。”达哈苏心想,往常聪慧灵敏的福晋,怎么到了这件事这里就是不明晓呢?
容瑶不解地问道:“那因为谁?”气的不是和吉里,还能是谁,总不能是豫亲王府的人给了他气受了吧。
达哈苏笑着看着容瑶,不言语;海都也看着容瑶,萨珠同样望着她。
“……你们看我干吗?”容瑶嘟囔道,“难道还能因为我?”
三个人仍旧看着她。从他们的眼神中,容瑶看到了肯定。
容瑶突然想起,王爷到了丽秀堂不到一个时辰,便气冲冲地回了荣润殿。多尔衮不会是故意要跟着和吉里去丽秀堂,而后想让她去丽秀堂领人吧?
那么从昨晚到今早所有的事情,也都解释地通了。他多大的人啊,幼不幼稚?
“福晋,您快进去吧。”达哈苏像是怕她反悔,催促道。
容瑶硬着头皮,推开了荣殿堂的门,进了明间。
刚进了门,便看见东次间地上摔碎的盘碟,以及打碎了的填白青釉茶壶。花梨嵌白玉面圆桌的位置也移动了,看样子是被人踢过了。
多尔衮负手背对着进门的楠木橱罩立着,听见了有人见了屋里,以为是达哈苏他们进来。声音冰冷还带着些许怒气道:“滚出去。”
“……是。”容瑶转身往门外走去。
“……站住。”多尔衮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这次略微着急。
容瑶停了下来,朝着守在外面的达哈苏道:“去膳房取膳食来。”吩咐完了之后,容瑶没理多尔衮,径自到前檐炕坐了下来。
萨珠进来茶,海都领着小太监进来收拾地上的破碎。
“福晋,膳食叫来了。”达哈苏进了次间回禀。
容瑶看着达哈苏身后一行人,道:“布上吧。”
多尔衮仍旧负手立在原地,容瑶怀疑他脚上黏了胶,所以才一下都不动弹。
一番忙碌之后,屋里总算是只剩下她与多尔衮两个人了。
多尔衮这个人是要顺捋着毛摸,但他急性子,有时适度地搁置他的脾气,而后给个台阶下,他自己就好了。
花梨嵌白玉面圆桌上摆着今早膳房准备的膳食,容瑶喜食的四喜饺也在其列。
容瑶在花梨双面绣墩上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吃了起来,“王爷,快来尝尝这个四喜饺,皮薄馅多,好吃极了。”生气也别站着受累,坐着生气更舒服些,起码不累着啊。
多尔衮依然站着,不搭理容瑶。
“萨珠——”容瑶扬声叫门外的萨珠。
萨珠推开门,走到容瑶身边,“主子,有什么吩咐?”
“去帮忙取碟酷来。”容瑶叮嘱道。吃饺子,不吃醋,怎么能行?
萨珠领了命,就去取醋了。
“你……当真是个没心肝的女人。”多尔衮终于是转过身来,气忿地说道。
容瑶眨了眨眼,很是无辜。笑嘻嘻地说道:“王爷这说的什么话?”
多尔衮坐在对面的花梨双面绣墩坐下。
容瑶拿起一旁的公筷,夹了一个四喜饺到多尔衮面前的葵瓣盘碟里。
多尔衮夹起了盘碟中的四喜饺,尝了尝,又夹了一个吃。
“好吃吧?”容瑶笑着问多尔衮。
多尔衮若有似无地轻“嗯”了一声,心里还是有气没有消。
萨珠送来了醋,容瑶端起来放在多尔衮手边,“王爷蘸醋吃,更好吃。”
多尔衮虽没有说什么,但还是听了容瑶的话,蘸了小瓷碟里的米醋。
“……昨晚上,你没听闻我去了丽秀堂?”多尔衮还是没有耗过容瑶,率先开口问道。
容瑶彻彻底底地弄明白了。多尔衮他既然如此问了,那应该就是知道达哈苏派派小安子去膳房的热水间传话给萨珠,又或者达哈苏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可是,多尔衮为什么想要让她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是嫌自己的后宅太过平静无波了吗?
“啊?……听说了。”要是真是多尔衮的意思,她说没听说,那不就害了达哈苏小安子甚至萨珠吗?王爷的命令传不到,等着挨踢吧。“后院也不大,多大点的消息都传能传到四面角落里。”容瑶说道。
肯定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别的她不敢确定,大福晋那里肯定早就得了风声。
多尔衮眸光一下子冷冽下来,容瑶觉得这眸光要是支箭的话,现在已是正中她的胸口,绝对一箭致命,毫无偏差。
“本王醉了酒,被别的女人携了去,你却满不在乎?”多尔衮越说越气愤,猛然地站起身,就要往前檐炕走去坐着。
容瑶被多尔衮吓了一跳,她以为他又要踢桌子,原来他只是去前檐炕坐坐。
“谁说……我满不在乎的?”容瑶矢口否认道。这怎么能说是“满”不在乎呢?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在乎的。不过这些话,显然不适合现在说出来,“可是,就算我在乎,又能做些什么呢?”
“可以去丽秀堂,就算你不去,你也可寻个人去问问。”多尔衮恨恨道。
容瑶也从花梨双面绣墩上起身,来到前檐炕,坐在多尔衮身旁说道:“……王爷说得是没有错,但王爷有想过吗?我去丽秀堂,是否合宜。”
多尔衮侧过头,望着身边的容瑶问道:“怎么不合宜?去多铎那儿前,难道没有派人通传回来去你那看东娥吗?”
“这是睿亲王府,王爷你去哪里都是对的。我不能计较这么多。”容瑶说道,“就算丽秀堂的人做的不对,也应该是大福晋遣人过去问。”
多尔衮没有言语,容瑶继续说:“我本就得王爷宽纵,而且才刚生东娥。这满盛京的人都知道您疼宠东娥。我要是这个时候,还越矩计较,会被说是‘恶妾’。”
多尔衮听闻了‘恶妾’这二字,觉得好笑,她是怎么想到这二字的?
“不过王爷好幼稚,为了考验我对你的情意,竟然用这种手段?”容瑶见多尔衮神色纾解,开口反问道。
多尔衮本想着找她秋后算账,没曾想却是她反倒过来责问自己。“胡说,本王没有。”
“有没有,王爷自己心里清楚。”容瑶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多尔衮。
“伶牙俐齿,本王说不过你。”多尔衮的脸上可算是流露出几丝笑意。
容瑶抱着多尔衮的手臂,将头靠在多尔衮肩膀上,“好啦,别再气我了。昨晚上,确实是我不好,让王爷身陷魔爪。”
“你知道便好。昨晚回府时确实没那么清醒,几位贝勒一直在劝酒。”多尔衮抬起只手捏了捏鼻梁,昨晚个生着气也没睡好。
容瑶踢了旗鞋,上了檐炕,为多尔衮揉按太阳穴。
“昨晚上一进府,就见她在府门内徘徊。阻着我的路,不停地说着话,说的我头都大了。”多尔衮讲起昨晚上的事儿来,“后来,我想她既这么堵着我,我就任由着她去,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顺便在试探一下,我会不会去救你?”容瑶清楚了然。
“嗯。”多尔衮应了一声。
“令王爷失望了。”容瑶恹恹道。
许是满意容瑶的反应,多尔衮鼓励道:“以后好好表现,将功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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