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离:“……”他觉得自己与沈延年的思维貌似不在一个面上。
沈延年垂眼看向自己被攥着的手掌, 眸上纤密的睫羽在夕阳下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注意到这细微的眼部动作, 楚将离的手不自主地抽搐一下, 随后赶紧松开。“你觉得我会这么没脸没皮地夸自己?”
某人确实向梵藏音夸耀过自己的美色。沈延年眼神如是道。
“我、我只是让你多注意身边人, 免得错过。以你对任何事都极其淡漠的性子,友人已很难得,知己更是难求。总而言之, 你那么聪明肯定懂我意思。”为了避开沈延年质疑的目光,他转了个身从食品商城里取了根棒棒糖来嘬。
“你的乾坤袋就是用来装这些小食物的?”
“对啊, 随身藏着随时来哄人, 身边孩子太多, 习惯了。”他把糖球从左腮帮推到右腮帮, 单手托腮了会儿波光粼粼的河面,随后眼睛往沈延年身上一瞟, “你要不要?”
于是沈延年以为自己又被这人当成了孩童, 只淡淡拒绝道:“服了辟谷丹,不用。”
随着夜幕降临,夜空星辰率先发出微弱幽光, 印在河川, 也印在河边少年的眼眸中。等夜幕愈发变深,河川中的浮光萍也散发出胜却星辉的光芒。
见时机已经成熟,沈延年驱动冷棠漂浮至河川上方,和楚将离在距离河面极近地位置慢慢飘着。
夜晚的夏风很凉爽,楚将离撸起袖子,开始全神贯注地观察河面的每个角落。哪片萍未发光, 那么它就是魔域的鬼笔萍。
楚家大院中,卿玉找遍了家中所有地方都未寻到师父的踪迹,眼见那份饭菜逐渐放凉,他心里又开始着急。
他的师父别的都好,就是去哪儿了从不知会人一声,难免让人担心。
劳工们用完晚膳陆陆续续下工,三两成群出了门,不过最后下工的永远是钱二矛他们三个。
钱二矛见卿玉又闷闷不乐的,马上猜到了原因:“玉公子,是不是在担心楚公子的下落?不用担心,他傍晚那会儿与沈仙君一道出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沈仙长?他回来了?”卿玉问。
“对啊,这次还带了个男人回来。”钱二矛笑着说,“楚公子一见到那个男人,没多久就与沈仙君一道出去了,看着挺着急,我听到了鸭子什么的。”
卿玉垂眼一想,即刻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你们下工路上多加小心。小斯,我出去一下,你来看家。”没等楚斯应允,他已御着桃木剑飞了出去。
不消多时,他已飞到张不凡的养鸭庄园上方,也看到了正在河川中央漂浮着的两人。师父与沈延年站得极近,因河川上飘着点点浮光萍,两人宛如漫步于星河。
楚将离好不容易在浮光萍中找到一块未发光的漂浮物,便让沈延年御着剑慢慢靠近。他刚拿出广口瓶要去采样,却不想这漂浮物是成堆聚集的小叶蛙。
小叶蛙背上有很多圆叶状突起,平时都会扎堆浮在水上,乍看就像漂浮着的一片萍。但是这种小东西一发现有危险靠近,会喷出高压水柱赶走敌人,所以当楚将离靠近的时候,被极其无情地射了一脸水。
“我去!”冷不防被嗞了一脸水,楚将离身形不稳,即刻朝后倒去。
但当他即将要摔入水中的那一刻,他的腰被某只孔武有力的手拦住了。那手骤然使劲,他的身子极其听话地朝手的主人靠了过去,终而撞上了沈延年坚实的胸膛。
这本是一个相当暧昧的肢体触碰方式,却不想……
“哈哈哈你松手!”楚将离冷不防笑出声。任谁被碰到痒痒肉都会突然软下身子。
结果沈延年看这人晃动得厉害,不但没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别乱动!”
飘在夜幕中的卿玉看到两人靠得如此亲近,师父不仅没拒绝还笑得开心,心里的酸涩感油然而生,就跟脚下的河面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再也平息不下去。
以前在陀罗魔域终日干苦力却食不饱的时候,他没有哭过;做不完活遭到毒打导致身体伤痕累累的时候,他没有哭过;纵使被人百般羞辱戏耍,他也能忍气吞声。但是现在看到给他锦衣玉食,免他遭受皮肉之苦,昔日将他捧在手心的师父突然和别人一块处着,卿玉鼻子一酸,直接站在桃木剑上泪流不止。
他赶紧掉转头回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御剑飞得飞快。
楚斯正坐在门口为自己的古琴调音,调到一半却隐约听到了哭声。
抬头循声看去,他发现卿玉哥飞回来了,跳下桃木剑后就嚎啕大哭。他一脸懵然:“卿玉哥,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干什么呢?”
卿玉不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对师父的感觉很奇怪,这种事情要是被楚斯知道,肯定也会被师父知道。届时师父把他丢了都不是不可能。
于是他只哭不说话,鼻涕眼泪全蹭楚斯身上了。
楚斯有些束手无策,问道:“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哭什么啊?”
卿玉抽噎了几下,红着眼问道:“小斯,是不是只要我也成了斩魔仙士,而且是居于名灵榜前列的仙士,师父就不会受到任何委屈了?”
“你在为这事难过啊。”楚斯撇撇嘴,“其实目前这个状况挺不错的啊,尊敬哥哥的仙门中人多得是,哪像以前在魔域的时候。”
一想起他们兄弟三人昔日在魔域被人看不起、随意欺负的时光,楚斯也很气,特别是哥哥对梵无心那魔域少主整日痴痴巴望,用尽心思讨好,结果得到的却是梵无心的无视与冷漠。
“我是想让师父在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而不是……”要不是自己修为不够,默默无名,自己也不会在师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什么都帮不上,只能靠沈延年的及时出现来解围。
“每个人总有做不到的事情,就好比沈仙长,他再厉害,能像你一样伴在师父身侧拿起那些法器?”楚斯说的是实验室中晦涩难懂的实验设备,“他再厉害,也无法把小煦……”
一想到死去的三弟,楚斯的眼睛也红了。
“我去练剑,师父要是回来了别跟他说起这事,他要是问起我的下落,就说我在练剑。”卿玉道。
“都那么晚了练什么啊?好好休息磨刀不误砍柴工。”楚斯有些郁闷。
然而卿玉已经御着桃木剑飞走了。
卿玉走后没多久,楚将离与沈延年一道回来了,沈延年的剑下还挂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正是晕过去的张不凡。
“哥哥。”楚斯迎上去。
“怎么还没睡?卿玉呢?你们两人早些睡,我有要紧事要做,先不说了。”从剑上跳下后,楚将离直奔实验室而去。
楚斯眨眨眼,看向沈延年,问:“那沈仙长今晚留下来吗?”
“不便叨扰,镇口有客栈。”沈延年把张不凡卸下,轻车熟路地将之关进柴房,“早些睡。”说完他也走了。
楚斯:“……”怎么感觉这三人今晚都奇奇怪怪的?
翌日清晨,稚辛同往常一样早早到了楚家大院。平日他都能看到卿玉坐在院子里等他,然而今日却没见到那根瘦柴火。
他慢慢踱步到于他而言极其神秘、占地极大的竹屋,抬起手在空气里碰了碰。
然而手指靠近一定程度,空气中便浮现了一道结界。那结界如生着荆棘似的,刺得他登时将手收了回去。
“看样子这结界是不会撤了。”稚辛自语一句,又慢悠悠地走到凉亭下,单手支头开始小憩。
然而才刚闭上眼,他又被楚斯叫醒了:“稚辛仙长,卿玉哥在老地方练剑,你直接过去吧。”
稚辛闻声,厌恶地睁开眼,瞪了这张与楚将离生得有五分相似的容颜,随即拖着长音不耐烦地道:“知道了——”
楚斯被这眼神呵退两步,马上跑进了屋子。
山林间,卿玉将这些时日所学的剑法练了一遍又一遍,练得湿汗淋漓,却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
“这么勤奋?”林间响起熟悉的慵懒声。
卿玉闻声看去,果然看到了那袭火红的身影。见稚辛来了,他终于停下动作,道:“稚辛仙长,我要与你比试,今天请务必使出你的毕生所学,我想领教一二。”
“我的毕生所学?我怕你领教不了。”
“为什么?”卿玉问。
然而当他还在等待回答的时候,稚辛却突然闪至他身前,抬手就是一掌。这一掌打得他防不胜防,正中胸口,登时冲击了他的五脏六腑,人也一并甩开了几丈之远。
“一成力道而已。”稚辛轻飘飘地道,宛如一幅没睡醒的模样,“还是在没有称手武器的前提下。若我使出全力我怕你没命领教。”
卿玉嚯出一口血,伏在地上用力擦掉嘴边的血迹:“请务必使出全力与我比试。”
“整日优哉游哉做条咸鱼不好吗?非得这么劳心劳力?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稚辛顿了一下,“天资平庸的蠢货。”
稚辛说话尖锐刺耳不是一天两天了,卿玉早已习惯。“你已经成了执剑仙的剑侍,没有需要守护的人,没有目标没有理想,做何事都不会有干劲。”他捡起身边的桃木剑,踉踉跄跄起身,“但是我想成为师父的保护伞,而不是在他庇佑下成长,所以我要变强。”
听到这句话,稚辛那惺忪的睡眼终于有了丝清醒之意。“楚将离真有那么好?我看你的样子哪像是他徒弟,分明是条舔狗,舔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卿玉啐了一口,道:“那也与你无关!”
“我劝你收回你的忠诚,待人不要十分好,不然别人不会珍惜的。”稚辛哂笑一声,“要是有人总对我十分好,我只会把他像一条狗一样踩在脚下。”
虽然卿玉知道稚辛只是在打比方,但这充满挑衅与亵渎之意的话扎得他耳朵疼,仿佛稚辛口中的人就是他的师父。“就以你现在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真心待你好的人,也一辈子感受不到被人疼爱的感觉。师父待我好,所以我才想护着他。你不是我,所以永远都体会不到我师父的好,体会不到,自然只能酸溜溜地说着师父的不是。”他眼中杀气腾腾,握紧手中剑刃朝稚辛冲去。
稚辛冷不防地嗤笑一声,眼中的睡意荡然无存。他抬手削断一根极长的柳枝,捏在手中朝卿玉甩过去。柳条在空气中发出“哗”的锐响,包裹着真气的软枝恍如一根铁鞭,将冲上来的卿玉再次甩飞几丈之远。“你如何知道被你尊为贵人的师父或许曾经也像现在的你一样舔过别人呢?”
这种充满轻佻之意的羞辱,气得卿玉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可以辱骂我!但是绝对不能辱骂我师父!”
稚辛把柳枝随手一扔,慵懒地甩了甩手腕,眼神又恢复成睡眼朦胧的模样:“久闻楚将离大名,却不过尔尔,不然不会连一场小小的疫情源头都查不出——你们师徒俩从某些方面来说挺像的,这大概就是人以群分吧。”
实验室内,楚将离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屏幕上的进度条。只要比对完毕,他就能确认病患体内的多肽毒素是否与这鬼笔萍内的相匹配。
一宿没睡,结果终于要出来了。
楚家前院,张迁之因疫病百姓之事再次到来。千泽堂内一时间聚集了数千个病患,他们这仙门实在是供养不起了。所以他想与楚将离商议商议,能否将这群病患交于他们的亲朋好友代为照看,期间产生的费用,千泽堂出一半,段广士这个祁山仙门之首的掌门兼执剑仙出四一,患病百姓自己也出四一。
与张迁之一道来的还有段广士。
不过他们两人被楚斯拦在了离实验室几丈远的地方。因为哥哥知会过,他在里边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人靠近,太过聒噪会打扰他的思绪。
于是两人等啊等的,等来了沈延年,随后把修炼归来的卿玉和稚辛也等来了。
卿玉受了一身的伤,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过相比于刚结束时已然好了很多。因为体质特殊,他的伤势总是好得极快。他瞄了神情寡淡,目光却不离实验室的沈延年一眼,牢牢地捏紧了拳头。
“吱呀”一声,实验室的门被打开,楚将离顶着轻微的黑眼圈以及一头被挠的乱七八糟的乌发出来了。
稚辛见到如此邋里邋遢的人,极其不屑地低语一句:“如此不修边幅。”
他难道一夜未睡?沈延年在心里自问道。
“是鬼笔萍。”楚将离说。
“什么鬼笔萍?”张迁之问。
本有些漫不经心稚辛闻声一怔,昏昏欲睡的眼中似乎有了些眸光。
沈延年依旧淡漠。毒不可能凭空而来,再加上他们两人昨夜确实在河中找到鬼笔萍,楚将离猜测有近七八成的可能,因此今日听闻这个结果的他也就不惊讶了。
楚将离进一步解释道:“四翼蚬鸭将生长地中出现的鬼笔萍当成浮光萍食用了,所以体内含有了鬼笔萍的毒素,而人食用了带毒的四翼蚬鸭,自然也就中毒了。鬼笔萍独独产于陀罗魔域的阴川河,但瑜泽境内的河川与阴川河并无交汇处,所以鬼笔萍是被魔域之人特意投放的。”
【当前任务进度:65%,六级宝箱已开启,您已获得:全自动制药系统。食品商城已解锁新分类。】楚将离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陷入沉默,对比之下,他耳边响起的系统音是那么地振聋发聩,还带着特殊的鞭炮炸裂音效。似乎也只有这样的音效才能给冷冰冰的系统添加几分喜庆的感觉。
他的意识进入了虚拟空间,迫不及待地点开了正不断跳跃的六级宝箱。宝箱里是一只巨型丹炉,他速读了丹炉的使用方式,知晓这丹炉似乎只要投入配比好比例的药材以及晶石,就能炼出相应的药物,内服外敷注射型都能生产,的确够全自动的。
以及,系统给了那么多于这世界之人而言感到生疏困惑的东西,这回终于给了个看起来不那么奇怪的丹炉了。
见楚将离双目失神,一动未动,张迁之再度确认:“所以这都是陀罗魔域的人干的?”
楚将离回过神,甚是笃定地道:“千真万确。”然而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他的内心有些慌乱。
为什么这次魔域选择下手的地点会是瑜泽?是梵藏音在提醒自己吗?
“既然知道这毒来自鬼笔萍,那么你有什么破解之法吗?”稚辛问。
楚将离道:“自然有其平衡之道,生出一种有毒的鬼笔萍,必定也会生出解毒之物。阴川河年年都会有鬼笔萍泛滥,若任其腐烂混于河水中,其毒物必定也会在河水中扩散。”他连夜做了实验,模拟并加快了鬼笔萍自然腐败的全过程,但是无论结果怎样,他都能发现腐败分解的产物中存在那种短链多肽,也就是说,这种毒素是绝对不会自然消失的,“但是魔域的多数人靠这条河流而生,却没有出现中毒现象。”
“都说了是魔域之人,必定是百毒不侵的。”张迁之反驳道。
楚将离道:“这只是你的偏见,魔域里的百姓也与这里的百姓一样,身体是干净的,只不过他们活在压迫的等级制度之下,活得并不如仙境中的自在。”
段广士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他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方法解释:“魔域之人会在鬼笔萍开始泛滥之前往阴川河内投入大量大叶莲的种子。鬼笔萍腐烂之时,正是大叶莲生长最旺盛的时刻,待到河面中不再有鬼笔萍,魔域之人会将叶片捞起。因为大叶莲巨硕,打捞的难度比鬼笔萍那种零碎的小叶简单得多。所以我猜测,大叶莲中存在鬼笔萍之毒的解药……”
他正讲到兴头上,稚辛却冷不防插了一句:“但是大叶莲也有毒,你难不成想用那东西制成解药?”
楚将离看了眼前这只刺头,不紧不慢地回答了他的疑惑:“大叶莲之毒可解。以大叶莲中的解药解除患病百姓身体里的鬼笔萍之毒,随后再解除大叶莲之毒,理应可行。”
但只是理论。
大叶莲之毒,他可以凭借原身的记忆去解,但是有个问题,解大叶莲之毒的药材会让很多人的身子出现不适之症,按现代医学的理解,似乎是过敏。显而易见,大叶莲解药的致敏性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纵使药物配比出来了,他也不敢轻易用在所有百姓身上,必须得找一些人进行实验。找谁来试药也是个问题,是人都是惜命的,万一用药不当死了人,他一个救人的就会被当成杀人的。
越想下去,楚将离越是头疼。
张迁之若有所思,随后道出他的疑虑:“若按你所说的,鬼笔萍腐烂之后毒素会流入河中,那瑜泽的河川不就……”
“鬼笔萍在最为泛滥的时候被四翼蚬鸭食了个干净,现在也早已过了其疯长的时期。虽然水中还幸存了一些,但因数量稀少,就算毒素扩散至水中,也不足以让人中毒。”
张迁之茅塞顿开。但是细品了楚将离的话后,他又突然问:“你怎么那么了解陀罗魔域?”
楚将离:“……”
稚辛噙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将离身上。卿玉怕自己嘴笨添乱,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楚斯也吓怕了,祁山执剑仙就在此处,要是回答不好,他们所有人都要被识破身份。
可能是天气太热,卿玉与楚斯的额角齐刷刷地冒出了细汗。
空气一瞬间静谧下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沈延年朝楚将离身边走了两步,面向张迁之解释道,音色退去了平日里的疏离感,“况且他精通药理,善作农耕,在这方面知晓的东西自然也会比你多。”
感谢男神解围!糖丸必定双手奉上。
楚将离庆幸地看向沈延年,早已将昨夜发生的尴尬之事抛却脑后。
两人目光对上,沈延年微微颔首。
“段仙君,现在毒素源头已经找到,并非所有四翼蚬鸭都有毒,所以可以解除禁令以减少养殖户的损失。”楚将离觉得轻松了不少,“至于张不凡的那群四翼蚬鸭,焚烧处理是最合适的。他人在哪儿?”
张迁之本就是戴罪之身,当楚将离问起自己侄子时他自然安静如鸡,虽然心里也想把这个坑人侄子亲手宰了。也不知道这事之后,沈延年与段广士会怎么治千泽堂的罪。
“我把人带出来。”楚斯积极地跑到柴房,没多久就把精神萎靡的张不凡拽了出来。
“昨日事态紧急,我并未问你剩余鸭子的下落。你把剩下的鸭子放在哪儿了?”楚将离问。
张不凡失魂落魄地道:“已经处理掉了,人不会再吃了。”
“怎么处理的?”
“我将四翼蚬鸭做成了饲料,低价卖给了饲养三花豚的农户。”张不凡说。
“……”楚将离的表情逐渐固,“你、再说一遍?”
但他身边的众人并无表情变化。
“做三花豚的饲料了。人吃不了,三花豚还不能吃吗?”张不凡浑身无力地道,“一半的鸭子折四一价根本回不了本,所以剩余的一半全做饲……”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见到楚将离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抬手照着面门就是一拳。
“你他娘的脑子被鸭啄了还是被门挤了?”楚将离打完一拳后掐着自己的人中,尽量保持清醒。这是一个什么又蠢又贪的东西?“你难道不吃三花豚了?”
见楚将离不明原因地打人,在场众人大惊。
段广士问:“楚公子为何勃然大怒?”
这地方是什么科学荒漠?难道连最基本的食物链效应都不懂?
张不凡本就印昨日被痛打一顿而精神不振,如今面门又被无端揍了一拳,登时觉得天旋地转,连站都站不起来。他的门牙被打掉了两个,连说话都是漏风的:“你又打我?我刚开始是怕鸭子有毒的消息扩散,才急着将鸭子降价出售,毕竟那时候二叔自己也没确定,谁知道鸭子真的有毒……”
“你……”楚将离指着地上的人,手都是抖的。
“等发现确实鸭子有毒后,我就没卖给人了。但是谁会跟钱过不去,人吃不了,三花豚总能吃啊,拉抛屎尿就没了。”
楚将离上前拽住张不凡领子,厉声道:“谁告诉你撒泡屎尿三花豚就不带毒了?”他抓起身边的一把土,“来,反正吃什么都会变成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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