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 137 章

    “是你们……”看到三个导致七大仙境一片狼藉的罪魁祸首, 郁湘尘拂袖而起,无法再像往日一般平心静气。

    如果不是这三人急功近利,七大仙境哪里会这般狼藉, 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哪里还会折损大量修士, 导致只能勉强抵御魔域进攻;哪里会让华音阁全体如此落魄地进灵藤秘境避难。若不是师弟与她小徒弟有幸复活, 她现在恨不得饮其血寝其皮, 哪里还回这般站着。

    “对,就是他们三个。”苍玄君说,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他们鬼鬼祟祟, 遮遮掩掩地出现在我们入住的客栈之外。我本以为是什么乞丐, 想打发了就走的, 结果一靠近,他们就跑了。我心知这三人不对劲, 立时把人抓了过来, 谁曾想到是他们三个。”

    “你们三人简直罪无可恕!”

    “司马智, 沈仙君早就提醒过你异化宿主不可养, 你非但不听, 还丢下摘星楼境内的百姓自己溜了。”

    “你可见到了你境内百姓被宿主一瞬间吸干精血的情形?他们是相信你, 才留在境内不肯走,结果换来的却是一条死路。”

    “还有娄风缕和南宫雀。”在座掌门叱骂着上任东华君与南溟君,“这两个也是,比司马智跑得更快。望月境内要不是有郁仙子一掷千金立下封魔结界, 损伤会更加严重。”

    “你们对得起各自仙境内的百姓吗?对得起曾经扶你们上位的众仙门吗?”

    “祁山君,郁仙子,恳请将这三个祸害立时处死。祸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他们死不足惜。”有掌门请求道。

    郁湘尘朝卿玉望了一眼。

    卿玉点点头,同意将这三人处死。

    卿玉拿起杯盏,欲以摔杯作为三人行动的信号,却不想郁湘尘并未立时将他们三人压下去行刑,而是道:“念你们三位曾经也治理过各自的仙境,且做出了不错的功绩,今日就为三位送上最后一杯送行茶水,届时受刑不至于那般痛苦。”

    郁湘尘这一举,繁海境内的仙门掌门都可理解,但是其他大仙境的仙境掌门却略有疑惑。

    她立时解释说:“有错就要罚,他们险些害我失去师弟,失去徒儿,华音阁受到如此大的牵连都是受三人影响。但若直接拉去行刑,恐有人说我华音阁公报私仇,只因我华音阁的刑罚一向严厉。”

    “是是是,确实严厉。”严厉到几位繁海境内掌门下意识地瑟缩了,华音阁绝对不会屈打成招,但是对于犯错之人,绝不会姑息。明挽晴的掌罚手段可多着。而今华音阁逮到了罪魁祸首,还不将之施以最严酷的刑罚?“此番行为后,也请在座掌门届时别说华音阁存心折磨他们三位,礼数也给了,至于他们喝不喝是他们的事情。”

    “郁仙子真乃仁义之举,给他们喝断头茶在我看来是真的太客气了。”

    司马智三人抬眼朝卿玉看了一眼。

    卿玉微微垂下眼帘看向别处,示意他们可以喝。

    “即将赴死”的三人取来杯盏将茶水喝下,就等着主人给出可以行动的信号。

    郁湘尘又道:“我华音阁内对犯了大错的弟子通常会施以九大刑罚之一,但今日这三人,光是其一恐怕难解在座各位心头之恨。所以对三位的重刑就由在座诸位做出抉择。击退魔域的进攻固然重要,但是对罪孽深重的人做出对应的惩罚同样重要,看以后还有谁敢再犯下这等罪无可恕之事。”

    在座掌门同意,纷纷要郁湘尘介绍华音阁最为严酷的九大刑罚。

    卿玉笑了笑,温和的笑意中带着讥讽。

    郁湘尘将刑罚介绍了一遍,在座四十九位掌门,连同卿玉在内统统选择了自己心目中最为严厉的刑罚,就等着看这三个死不足惜地罪人如何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陆离。”郁湘尘在得出结果之后吩咐道,“将他们三人带下去,按照诸位掌门选出来的刑罚行刑。”

    尹陆离对师父毕恭毕敬地施了个礼,向三人走去。

    “三位,随我走吧。”

    苍玄君将被控制的三人交给了前来架人的华音阁弟子。

    卿玉拿起酒盏,佯装不小心地掉落了杯盏。杯盏落在光洁剔透的冰玉石地砖上,声音显得尤为清脆响亮。

    有人被这声响吸引了注意,不过大部分人的目光还是落在即将行刑的三人身上。

    然而卿玉等了好一会儿,没看到司马智三人做出反应。

    尹陆离突然停下脚步,对三人道:“在受尽折磨之前,要不你们先交代一些事情,到时候我对你们下手轻一点。”说话的同时,他将长出了灵藤的手展现在三人身前。

    司马智三人开始瑟瑟发抖,只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尹陆离藤蔓上散发出来的灵藤之力,是属于沈延年的“猎杀”能力。

    “你们已经不受原种控制,现在说出混与于此地的原种,我不会让你们死得不明不白。”刚才师父说了那么多话,给了那么多理由,才让他们喝下了茶水。那茶水不是普通茶水,里面融了可以解除原种对宿主控制力的水解酶甲,这种水解酶的作用速度极快,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尹陆离还是让师父拖延了时间确保水解酶甲生效。

    但如果他们不肯喝茶水,他也做好了另一个准备。

    受猎杀之力威胁,司马智三人立时转身,齐刷刷地指向首席执剑仙之位上的卿玉。“是他……他是宿主原种……是他将我们感染成了异化宿主,要我们借着被带入华音阁的机会,刺杀你和郁湘尘!”

    卿玉愣住。

    在座掌门一时间没明白尹陆离和司马智三人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尹陆离对众人介绍道,并用灵藤之力逼迫司马智三人露出他们藤化后的模样,“这三位已经成了异化宿主,而将他们感染成宿主的人就是他们刚才供出的那位。”

    “什么?”这回,连郁湘尘都懵了。尹陆离可没告诉她全部的计划,她只是做了被委托的事情。

    卿玉故作镇定道:“真是有趣,我竟然还是有些听不懂。”

    司马智指着卿玉,道:“是卿玉,他就是异化宿主的原种,是他将异化宿主散播到了各地,贼喊捉贼。他故意让曹吉安成为了他的亲信,明知曹吉安本性最贪,还故意把那个错误的方法告知了曹吉安,只为让曹吉安把方法卖给我们。我们都信了,所以才酿成了大祸!”

    卿玉的面色逐渐阴沉,驱使原种之力想让他们住口,甚至自爆。

    然而司马智还在诉说着他的罪行:“他故意让沈延年的灵藤暴露在大家眼前,引导我们革去了郁湘尘的位置,这是他为了上位成首席执剑仙计划的一部分。他想方设法地想除掉华音阁,就是防止郁湘尘反扑再一次成为执剑仙威胁到他的地位!他就是异化宿主原种!他就是!”

    “卿玉这厮就是原种!你们离他远一点!”南宫雀同样提醒道。

    “还不给我闭嘴!”卿玉气急败坏道。然而才刚说出这句话,他就觉得一阵眩晕。当熟悉的感觉来袭,他得知自己的事情已全被师父看破,果然他最怕的人还是他的师父,“你……”他指着尹陆离,“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这里的茶果我明明已经检查过了!”

    “哗啦”一声,无数藤蔓从卿玉体内涌了出来,异化宿主的始作俑者,自尹陆离回归这个世界后,遇到的所有祸事的挑起者,终于露出了他的爪牙。

    看到恐怖的原种,各大仙门掌门避之唯恐不及,只因为他们个个都遭受过异化宿主的毒打。

    但他们完全不明白,为何事态会成为这样。这尹陆离到底是什么身份。

    郁湘尘及时解释道:“诸位,因为某些变故,灵药宗创始宗主楚将离投入了我华音阁门下,而我徒弟尹陆离,就是灵药宗宗主楚将离。现任灵药宗宗主卿玉离经叛道,被权势蒙蔽了双眼,现在就由楚宗主清理门户。将诸位叫来此地,并不是为了商讨梵无心攻打望月之事,只是为了向大家证明,卿玉才是这一系列祸事的罪魁祸首。”

    “楚宗主!?”

    “神农美人居然还活着!”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一时间知道了太多,老朽脑子不活络,倒是转不过来了!”

    在众人的议论之中,卿玉匍匐在地上,指着面色冷峻的尹陆离,痛苦地回道:“师父……你好很……”

    “我多希望我们两人能像最初相识时那样,没有任何算计,各自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同心协力将灵药宗发扬光大。”尹陆离难道就不难受?卿玉是他最在意的弟子,他倾尽所有就怕卿玉受一点委屈,可谁知道徒弟会被权势懵了心眼,对自己下手。“如果你没去找梵无心,让他对仙境发起进攻那该有多好。”

    在沈延年闯入魔君城,击败梵无心将他带离魔域那日,他和梵无心说了一番话,那番话的内容正与此事有关。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看我什么笑话吗?”梵无心问道,“父君灭了灵藤仙境,我又三番两次将你从沈延年身边夺走,他应该恨毒了我。你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和沈延年平安离开魔域了吗?”

    “你会放我们离开。”尹陆离说,并继续为其治疗。

    “你哪里来的自信?”梵无心戏谑地反问。

    “我检查了沈延年的伤势,发现伤口正好从小空空额头上略过。我不信你攻击的时候没瞄准沈延年的胸口,但因为不想牵连小空空,所以你避开了致命位置。”尹陆离说,“你在婴儿之时,也被纷争波及过,所以……”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尹陆离道:“你不是好人,但你有自己的底线和柔软处。否则在驿馆那次,你尽管可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公之于众,那是毁了沈延年,挑拨沈延年和卿玉关系的最佳时机。但你没有。”

    “你在那时答应了我的条件,是我自己将你输掉,所以也没必要把沈延年与你的身份告知其他人。”梵无心道。

    “所以,这次你也不会告诉我异化原种的身份对吗?”或许恋爱使人蠢笨这句话是有点道理的,感情上一有波折,他对其他事情的判断力就会跟着减弱。而现在他和沈延年的误会已经解除,也就想明白了一些事,“你是在替他承担罪名,以此换来了将我带回魔域的条件之一?如果没了这个条件,就算你用计让我和沈延年闹不和,我也不会跟你来魔域。但有了异化宿主这个条件,在和沈延年分开之后,我就绝对会跟你回来。”

    梵无心嘲讽地笑了笑:“你太过心善,有时候确实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没有感觉,你愿意你身边的人是因为某种目的才和你在一起?这和那些想利用你魔君身份上位的人有什么区别?”

    “可你与他们不同,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能忍受你带着目的接近。”

    “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我知道你渴望得到爱,可我给不了,如果在一起的两人不是彼此相爱,这一切就是苦难的开始。你明明对身份上的尊卑如此在意,可在感情方面却肯卑躬屈膝,这是不正常的。”尹陆离耐着性子说道,“爱和喜欢是平等的,就像御无垢和御琉璃,他们虽然身份悬殊,但是他们之间的爱却没被等级束缚。涉及利益的感情不会长久,不对等的爱也不会长久。人心是肉长的,当自己付出得足够多,却得不到与之相等的回报,久而久之就会觉得压抑,委屈。你能忍受得了吗?”

    梵无心沉默。

    “你的路还长着,没必要在一条错误的岔路上徘徊,以后肯定会有更加合适的人。”尹陆离说,“如果遇到了,我会尽可能帮你,告知你如何去追求。但是千万不要被任何枷锁束缚,喜欢了就喜欢了,考虑得多了,可能本该属于你的都要错过。”

    梵无心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突然有些释然了。各种方法都用尽了,可还是无法将人强留在身边。和沈延年打了多么多次,他确实技不如人,就算用尽手段把人骗过来,也只能落得个被抢走的下场……

    或许命中注定,尹陆离与他无缘。

    但是喜欢的第一个人却如何都留不住,他真的不甘心。

    尹陆离尝试着伸出手,揉了梵无心的额头。在福利院里,每当他遇到那些因得不到关注而故意闹事的孩子时,总会这样轻轻揉他们的脑袋,给他们些许安抚。“会遇到的,这么多人,总会遇到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

    梵无心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有些气恼地看着身前这奇怪的人。连父君都没这样摸过他的脑袋,这人好大的胆子!

    “对了。”尹陆离说回正事,“虽然你不会轻易透露他的身份,但我还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如果那人来找你,你想方设法将这东西涂在他身上,最好是随身携带的物件上,比如腰间佩饰,师门信物,或者发冠发簪,这对你这个善使毒物的人来说绝对是最简单的事情。”

    “我为何要帮你?”

    “就凭目前你是他认为唯一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信我,他在目的达成之后,肯定会想方设法除了你。你就当为自己留个心眼。”尹陆离说。

    “仅仅只是这样?”

    “当然不全是为你的安危着想,我也有其他目的。这药是某种药的引子,一旦涂上就很难去掉,也绝对不会被发现,真正对他有害的药在我身上。我去看看他,如果他无动于衷,说明我猜错了人;如果他还来找你,说明我猜对了,他是被我敲打之后心虚才来找你,并且对我产生了不轨之心。只要他有除了我的心思,自然也会对你过河拆桥。所以你不得不帮我。”尹陆离认真地说。

    梵无心笑了笑:“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尹陆离又道:“记得一会儿发泄怒意,让所有人知道你恨沈延年,这样他认为自己与你有共同的敌人,想除我和沈延年之时找的人必然是你。”

    梵无心点了点头。

    “我会给你送些利于你伤势复原的药物过来,一日三次,饭后服用,记得按时,别耽误了正事。”他最后交代。

    梵无心白了个眼。面对嘱咐这儿嘱咐那儿的尹陆离,他竟然生出了一丝嫌弃的意味。

    尹陆离的思绪回归现实。【晋氵工独发,拒绝转载】

    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哪怕是梵无心攻打望月边境,都是计划之内的事情。只不过当得知梵无心开始攻打望月之时,他多少还是震惊失落的,只因为这场纷争一旦开始,就是他和卿玉师徒关系决裂的信号。

    尹陆离缓缓走到徒弟身前,睥睨着地上的人,道:“你去找梵无心寻找合作之时,我让他给你偷偷上了点药,但对你没有丝毫影响。而今日你喝下的茶水里也被我加了药,单独服用也绝对不会有事。但是二者加在一起,就是当初两次促使小师叔藤化的药,一次在育灵书院附近,一次在藤杀宴上。我对你好,但绝对不会纵容你胡作非为。现在将药用在你身上,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你忘了你这一身本事到底是谁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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