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午门的鼓声响起。寅时了。
陆清流睡眼迷离的醒来，天还是黑的，估摸着五点都没到。
宫灯明亮，刺的陆清流眼睛冒泪花儿。
“干、干什么啊？”陆清流打着哈欠，不在状态。
就是他们村里的伯伯下地里干活，也是日出才作。现在是冬天，得到七点天才能有日头呢。
“上早朝了。皇帝不会把这事给忘了吧。”寻辞不冷不热道。
皇帝要是忘了，他也不奇怪。也不是头一回。他不过是见皇帝的那个狗腿太监犹犹豫豫半天不敢叫人，心烦罢了
陆清流顿时一个激灵，一咕噜坐起来，呆若木鸡。
哎哟喂，我去！他想起来了，他穿越了。他现在是个皇帝。差点给忘了，还以为还在他的大学宿舍里。
“早、早朝？”陆清流惊吓。
听说古代上早朝，特别特别特别早。
“现在什么时间？”
“启禀皇上，刚到寅时了。”
刚到寅时就是才五点。老天，杀了他吧。
福贵携一干宫人已经侯在一边，拿水盆的拿水盆，举着冕服的举冕服，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皇帝起床。
“等等，先等等。”陆清流拦住他们。
福贵：“皇上您是要……”难不成皇上又想翘掉早朝，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冬天天冷，隔三差五这样子。
他们是一点儿都不敢叫皇上起床。也只有刚才摄政王，竟然众目睽睽下，直接把皇上叫醒了。
天哪，摄政王挨到床边的时候，他都快扯嗓子喊侍卫救驾了。
陆清流顿了顿，挑了个文雅的说法：“朕要如厕。”
就想方便一下，这么多人盯着他，怪不好意思的。
福贵：“……”好吧。
陆清流飞奔去茅厕的身影总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寻辞笑出声。
福贵惊恐。摄政王笑了？他不是在做梦吧。摄政王是出了名的冷厉和不苟言笑。
福贵自当差以来，从未见过摄政王有笑这种表情。
福贵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寻辞警告性地扫了他一眼，踱进里间。
老太师没什么问题。睡得很好。寻辞放心许多。若恩师有不测，就算是皇帝，他也不会放过。
恩师平安，自是一切太平。这是他的底线。
陆清流从茅厕回来，心里先有了一个想法。
皇宫的茅厕算是修的不错了。听说古代还有更好豪华的。用全金打造，燃着熏香，门外还站着七八个美貌的丫环端水送纸，伺候着。
可再豪华的，仍然比不得现代。得想个办法改良一下，至少让自己舒服一点。
因为心里装着事，陆清流一直到最后探望老太师后，才发现寻辞人都不见了。
“摄政王呢？”陆清流问福贵。
“大人已经去上早朝了。臣子早该在太和殿听旨，大人这都算晚了。不过，摄政王既然在这儿，就该先向皇上您请示，哪有不声不响就走的道理。”
福贵不轻不重地抱怨着，状似无意地提醒皇上摄政王用心不纯。
简直就差直白地提醒陆清流：皇上，摄政王又僭越了，他有造反之心哪。
可惜，福贵的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陆清流根本没有细听言外之下。
寅时过半，天蒙蒙亮。
陆清流才姗姗来迟，正走到屏风背面，离着龙椅几步之遥。
步子迟缓又沉重。
纯金打造的龙椅在他眼里有如刀山火海。坐上去，他就站在了万丈高崖之上。天下人之下，又随时都会走错一步，跌入深渊之下。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很紧张。
陆清流后悔是不是太草率了。不若干脆放鸽子，今天不上这早朝了。反正原主也是经常性不上早朝，也不突兀。
在原书这段剧情里，因为老太师病逝，这一天还真没上朝来着。
所以他这只蝴蝶又一次扇动了剧情。
陆清流捏紧了手掌，在他这个位置能看见站在右侧首位的摄政王，在他身后是一列武官。左文右武，摄政王是以军功立身的。
右边的首位和摄政王相对的位置却是空缺的。
他一愣神，就看见寻辞的眼神朝他望了过来。
那个位置，寻辞看得见自己？
不知为何，原本的那些紧张，在寻辞看过来的不冷不淡的眼神里竟然渐渐退去了。
陆清流松开了拳头。他不能怂。
这一次，陆清流稳稳当当走上了最高的那个位置，坐上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那张龙椅上。
硬邦邦的，没有他家里软乎乎的沙发舒服，也没有秋天收过谷子后摞起的谷垛舒服。
陆清流抬眼，看向站满太和殿的大大小小官员。在太和殿外，还有更多没有资格进入这殿中的官员。
人很多，但陆清流不怂了。
他发挥了祖传的【视台下皆是大白菜法】，把一个个脑袋全都想成了一头头一百多斤甚至两百斤的猪。
没错，就是他们养猪场的猪。如此一来，换算成人民币一头几千块的猪猪，果然可爱多了。
陆清流的眼神变化没瞒过寻辞。寻辞很讶异，刚才那点紧张惧色这么快就一扫而空，倒像是自己看错了似。而且看着他们的眼神很是一言难尽。
寻辞清晰地记得，昨天皇帝看一盘盘菜也是这个眼神。
寻辞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清流清了清嗓子，卡了下，不知道开口第一句该说什么。半晌，很有些装腔作势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嗯。他也就从电视剧里学了这么一句。
他爱看的是致富经，对宫斗剧涉猎严重不足啊。
唉。爱好还是要广泛一点，偶尔看看宫斗剧朝堂剧也挺不错的，至少也不至于穿越的时候两眼一摸瞎。
看看他，就只知道母猪的产后护理，高效养鸭技术，中华蜜蜂的养殖技巧……
这都没一个能用在宫斗上的。
陆清流最关心的还是自己那条命。要保命，就不能犯浑要娶摄政王。
陆清流等着朝中有人先提起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这几天一上朝就会有人上小本本奏这件事。这个说不合祖训，那个说折杀国之重臣。陆清流信心满满，总会有人深知他意的。
然而今天竟然真的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真！的！没！有！
这太奇怪了。
都哑巴了吗？很不科学。
难道这些人乐于见成他娶摄政王了？这怎么可能呢？
陆清流面色凝重极了。诸位爱卿，快点来反对呀。这一回，我觉得马上就答应你们。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陆清流咳嗽一声，七嘴八舌的百官安静了下来，不再争论什么观星台该不该修这件事。
修观星台这种事很重要吗？需要拿到早朝解决吗？不需要！
朕的婚姻大事才重要！（震声！）
陆清流悠悠道:“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众大臣沉默。
“真、的、没、有、了、吗？！”
“没，没有了吧。”户部尚书一向深得皇帝龙心，此时主动开口。
陆清流一噎。
这都什么事啊。
前几天还有人反对娶摄政王这件事，也只有他们几个没有提出异议。昨天听说连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邓老太师都被皇上罚跪了一天。
都快一命呜呼了。
这下大家都不敢说个不字，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皇上。
况且摄政王昨晚还宿在宫中的。谁知道在他们反对的同时，皇上和摄政王是不是早就暗通款曲了。
如果人家早就情投意合，他们掺和什么劲。不如趁早散了散了。
大家都不提，陆清流只能自己提起来。
“关于朕说要娶摄政王的这件事……”陆清流顿了一下，希望有人接话茬。
户部尚书神情激动，像有话说的样子。
陆清流点了他来说。不过陆清流并不知道他是哪个官，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嘴屁话。
“皇上与摄政王天作之合，微臣觉得是好事啊。”户部尚书连忙拍马屁。
一股马屁味。
！！！好气哦。你们清醒一点。我，还有他，哪里配了！
陆清流额头突突的。要炸。他扫向摄政王，也不知道寻辞为什么竟然没反对。
“朕有话说。”陆清流内心复杂，这糊涂的婚事就在他这里结束吧。
“朕……不准备娶摄政王进宫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全场寂静。没有一个人做出反应，百官像是石化了一样。
该死的，竟然冷场了！
我***** 陆清流心内骂骂咧咧，看见寻辞不冷不淡的脸色，更加郁闷。整个朝中，也只有他一个人直视皇帝的眼神。
陆清流没话找话。他已经发现坐边空出的那个地方原本是丞相的位子。
“丞相呢？”
又是一片寂静。
陆清流:“……”摔！他又问错了什么吗？这皇帝他不想当了。高危职业简直了。
气氛很焦灼。大臣们都有些慌张，皇上这是要借故发飙了？
明明丞相是被皇上外派出京办事了，皇上怎么还问这个问题。
难道……皇上还是想娶摄政王，只不过碍于邓老的面子上，才罢了。
所以举出丞相来，是想警告谁反对就把谁撵出京城去……
他们真是好冤枉啊。有冤无处诉。明明不是不反对了嘛。
“皇上，丞相被你派到永安处理永安雪灾一事了。皇上忘了吗？”寻辞开口，整个朝廷也只有他还敢开口了。
“啊？”陆清流愣住，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剧情来。
《摄政王》这本书他没看太熟，全文也只看了一半，着实记不得还有这事。寻辞这么一提醒他就有印象了。
永安雪灾严重。朝廷拨款援助，结果赈款出了问题。丞相请求严查与此事相关的几个官员。结果皇帝竟然因为私情放过了。
丞相几次上奏，让皇帝实在恼怒，一道圣旨下去，把丞相派去永安自己去调查。
灾情极其严重。百姓的房屋压毁，庄稼冻坏，朝廷的赈款却不到，许多百姓冻死街头。
天灾加人祸，百姓何其无辜。
丞相最后一点对皇帝的忠心，也在那些可怜的难民佝偻的身影中淡薄了。
丞相之所以会被派去灾区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哪有一国相臣亲自去基层调查的。这还是皇帝作的。
皇帝特意把人支开后，立刻就提要娶摄政王的事情。
希望这事没人知道吧。偏偏有一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上看样子忘了为何派林相去永安的事了。”寻辞挑眉。
陆清流闷闷回答:“哦……”
阴阳怪气！要举报了哦！
“退朝。”他宣布，这朝上不下去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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