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来了光, 这光芒是大金乌的光芒。
帝俊领着五只金乌从旸谷飞来,在他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妖族大军。
共工大呼上当。魔祖哪里会那么好心救他脱险, 不过要他和祝融鹬蚌相争, 好叫巫族渔翁得利罢了。
罗睺指挥路清风:“吞日月。”
阵法一开, 祝融和共工齐齐掉在地上。帝俊伸手一指, 两位上古祖巫就给妖族特制的锁链制住。
共工恨罗睺恨得牙痒:“你真卑鄙。”
罗睺摊手:“我放归放你,也没让你跟祝融打啊。”
帝俊手稍抬,祝融和共工就落入不周山的深渊,被山体封印起来。
死去的人会复活,还不如直接封印。
小金乌们就跟来看个热闹。前两天他们给后羿追到怀疑人生,这会儿总算扬眉吐气一番。
帝俊神采焕发,把罗睺奉为座上宾:“此番拿下不周山,你功不可没。”
太一随后也至,见此光景,心生忧虑:“兄长万不可与巫族再起冲突。”
帝俊笑道:“弟弟何必担心。我妖族节节大胜,先杀后羿,再收祝融共工, 统一大荒指日可待。”
太一只道:“上古大战, 莫不也是后羿身死, 祝融共工先后阵亡?到头来还不是我两族人两败俱伤?”
罗睺附和:“正是如此。此一时非彼一时,有我这位可堪天道的师兄相助, 必是妖族大胜。”
路清风一听被夸,心里很欢喜。
可他不是个爱争斗的人,便对几人道:“我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 还是握手言和好。”
帝俊气道:“杀子之仇岂能说解就解?更何况我也杀他们那么多,他们定然也不肯解。”
身后几个小金乌纷纷应和。可是一想觉得不对,反过来劝慰他们的父皇:“他们过几天就复活啦。”
太一借势说:“大荒以内,生生不息。算不得杀生。彼此各让一步,定可相安无事。”
帝俊只不松口:“大荒如此,出了大荒又如何?我便数万年没见着我那十儿子,这不算死算什么?”
几个人争论不休,出不得什么结果。只见得前方西昆仑电闪雷鸣,料来定是其余的祖巫听闻不周山沦陷,要过来讨个公道。
太一二话不说,捞起路清风就往回走。只要路清风不在,帝俊顾及伤亡,总不至于立马开战。
帝俊大怒。奈何前方敌人来袭,他身为主帅不可退却。只好唤罗睺:“你速去将你师兄救来。”
罗睺遗憾地说:“妖皇陛下,我白天没有法力。”
帝俊心里更加烦躁,这回可真跟东皇所说回到上古大战的情形,就他一人独战上古祖巫。
罗睺借势说:“陛下可知我白天为何没有法力?”
帝俊见他有主意,催他快说。
罗睺道:“昔日我被圣人打落大荒,有一半法力被封印于此。若能找回,定可助陛下退敌。”
帝俊喜从心来:“被封于何处?”
“便是陛下所保管的半块玉牌子里。”
帝俊忙将半截玉牌从怀里取出。此牌本位大荒通向海内门户的钥匙,妖族巫族各得一半,数万年不得合并。
帝俊又把牌子揣回去:“我将此牌给你,你拿去献给巫族岂不害我?”
罗睺笑道:“我替陛下除掉共工祝融,巫族人岂能容我?再说了,我取了牌子就往东去追回师兄,绝不向西去见巫族。陛下尽可在此拦我。”
帝俊心想有理。反正半块牌子合不成整的,对他来说就是个废牌。他便随手丢给罗睺。
牌子落到罗睺手上,他的镰刀立马现出。他白天的那一半法力回到他的身上。
罗睺如约往东而去,待把路清风寻回来。
东皇太一没有为难路清风。他只把路清风带回旸谷,旸谷里冷冷清清,只躺着四个被射落的小金乌。太一感慨道:“大家各自安息便是,何必非争个一二。徒劳睡上四十九天,更不知醒来身在何处。我真不知帝俊如何打算。”
路清风宽慰太一:“妖皇陛下也有他的道理。若能全族出去,那边不必再同巫族纠缠,也是件美事。”
太一冷笑一声:“难不成仙人就比巫族好?圣人偏袒他那几个徒儿,定不叫我等有翻身之日。你五庄观也好不到哪里去,何时入过圣人的法眼了?”
太一所言非虚。虽然镇元子老自称他是地仙之祖,跟元始老聃交往不浅,谁都知道那两人压根看不上他。但要出些什么事,连他的五庄观都一锅端。
罗睺片刻便至,仍是笑嘻嘻地进来,问太一:“东皇陛下不愿开战,可以其他良策?”
太一不愿与怂恿人作战的罗睺讲话,只闭口不言:“没有。”
罗睺把帝俊给他的半截牌子亮出来:“我虽主战,心底里仍想保全妖族的。是以取了这块牌子来。任凭陛下处置。”
罗睺已将牌子上封印的魔气吸收殆尽,这牌子如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荒钥匙罢了。
太一盯着手中的牌子:“你是何意?”
“陛下既不愿重返海内,便让巫族回去。如此大荒归妖族,海内嘛,任巫族同仙道争去,岂不美哉?”
太一被他说得动心。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既然邻居不好,把他送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罗睺又道:“我曾答应过妖皇陛下,领了此牌,绝不往西投靠巫族。此牌要如何处置,全凭东皇陛下抉择,非我食言。”
太一收下牌子:“此牌在我手中,你不算食言。”
罗睺拉过路清风:“我还答应过妖皇陛下,带我师兄回去。望你莫要阻拦。”
太一看一眼路清风,又对罗睺道:“你若答应我一事,他日巫人回归海内,我定设法捎你二人离开。”
罗睺早有预料:“东皇陛下但说无妨。”
太一道:“你与你师兄前去不周山设阵,且拦住两族人争斗,为我争取时间。”
罗睺满口应允,带着路清风飞回不周山前线。
路清风终于见识到罗睺逢人说人话的手段,难怪他是魔祖,一张巧嘴弄得东皇和帝俊两兄弟稀里糊涂,到最后还得乖乖送他们回海内。
路清风对罗睺道:“日后你若敢还敢骗我,我定不饶你。”
“我何时骗过师兄?”
“你隐瞒身份来我五庄观卧底还不是骗人?”
罗睺无辜地说:“初时你师父收留我,特意嘱咐我不要真名示人,我总不能害他罢。”
师父也是闲得慌,收留这个魔头做什么。
罗睺惯用的手法就是说一半留一半,别人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算不得他骗人。
回到不周山他对帝俊道:“我将玉牌给了东皇陛下保管,他才肯放师兄回来。”
帝俊打死都想不到他的亲弟弟会拿着牌子去投敌,不假思索专心应战:“你二人速列阵,叫巫族之人有来无回。”
路清风再列吞日月,这回非但巫族,连帝俊和几个小金乌都飞不起来。
帝俊气道:“你列的什么阵?叫我站着与他们打不成?”
路清风学会罗睺的哄人大法:“陛下息怒。巫族远从西昆仑而来,比我们更需要用飞的。他们飞不动,定要长途跋涉,到时不战必败。”
几个小金乌都有过远足的经历,深深知道走路是多么累人的事情,叽叽喳喳叫道:“正是正是,累死他们才好。”
帝俊又信了他的鬼话。跟着路清风搞起以逸待劳的战术来。
妖族大军在不周山等上三四日,没等着巫族,只等来了东皇。
帝俊以为弟弟又来坏事,张开翅膀把路清风藏在身后,跟母鸡护崽般提防着。
太一只道:“兄长莫慌。我来助阵。”
“你想通了?愿与巫族决一生死?”
太一点头:“我愿领他二人为先锋,直袭西昆仑。”
帝俊大喜。前番巫妖大战,就是因为两兄弟未能合力一处,才不敌巫族。现下两人合力,不怕巫族不平。
帝俊当即允诺:“你们跟东皇陛下去。但要赢了,重返海内定带上你们。”
他万万没想到东皇前去西昆仑,是准备把玉牌拱手让人。
巫族人跟妖族人想法不一样。他们自恃海内有他们的殷商后裔,又有后土的酆都地府,根本不怕天道。
东皇太一算来算去也算漏一点,他没算过巫族重返海内,万一给天道所灭,还是要贬回大荒来的。
于是两边一拍即合。东皇要祖巫帝江带路清风和罗睺回去,帝江答应得无比爽快。
两块玉牌方合起,半空中就浮现巨大的漩涡。巫族人成群结队地跃入漩涡,踏入海内故土。
路清风临走前给太一叫住。
太一道:“你当真跟天道神似。”
路清风不客气地点头。他跟老琴爹可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太一又道:“昔日天道也只能做些医师的活儿,不曾有后来那么厉害。”
“后来他怎地就厉害起来的?”路清风竖起耳朵仔细听,原来以前天道也是个不能打人的奶歌。
太一缓缓道:“后来圣人得了造化玉牒,天道便能化身千万,从此无人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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