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洪坐在宝座上狂喜:“孤乃殷商之主, 神仙也奈何不了我。”
路清风才想起殷商结界的厉害。自外向里,一直到王座, 结界的力量越来越强, 乃至于王座之上水火不侵乾坤不移。殷洪的一缕魂魄正是附着于此, 于是即便山河社稷图抖动也伤他不得。
“你们反孤, 你们要亡了孤的大商,孤就要你们陪葬。”
殷洪奋力一吼,宫殿的地砖城墙俱震裂开来。天崩地摇,场面极为危险。
路清风知道明月不能施展法术,忙拉住他飞起。下边再如何塌陷也罢,都奈何不得他们。
殷洪指挥断裂的宫殿柱子朝他们撞去。
罗睺不加格挡,吩咐路清风:“山河落。”
半空中就形成一个跟王座结界一样坚固的无敌气场,柱子砖块无论如何都打不进来。
路清风发现自己又干回辅助的老本行,催促罗睺:“你快想想怎么打伤害啊。”
罗睺就所在他的山河里,笑而不语。
路清风再看明月。明月虽然有几分着急,仍旧沉着稳重。过得半顷,明月开口道:“原来如此, 殷商的五百年基业只能毁在他自己手里。”
原来殷洪发现唤起的土石瓦砾、宫殿红柱都伤不到路清风几人, 愈发急躁, 恨不得把整个大地掀起来对付他们。
然而王座本就立于大地之上,大地既覆, 王座焉存。不多时,殷洪所坐之处已摇摇欲坠。殷洪杀红了眼,死期将至浑然不觉。不多时但听的哇啊一声, 王座从被挖空的地面跌落。
王座一旦离位,结界便再庇护不得他。罗睺冷不防拉过明月,执起明月的手,挥动他手中的鞭,只一击就将殷洪的残魂打碎。
天移地转,万物更易。恍惚之间,三人从图中回到现实。
山河社稷数日游,不胜人间一场梦。
胖姑娘手里的糖葫芦还没吃完,指着路清风身边的两个人说:“看,你的师弟找到了,娘娘灵吧。”
罗睺一把将她手里的糖葫芦串抢过来:“灵,神鬼巫妖全是你。”
小姑娘一点也不怕,铃铛声响一般的笑声掠过,化作道青光回到女娲神像里。
路清风再看那座雕像,俨然跟活人一般灵动,难怪纣王会怦然心动写下妄语。
回到雕像的女娲依旧童真未泯:“昔日纣王写些污言秽语就要亡国,罗睺,你抢去本尊的糖葫芦,该当何罪!”
罗睺顺手把糖葫芦塞路清风手里:“我师兄叫我抢的,找他。”
路清风吓得赶紧把糖葫芦丢开。那串东西掉在地上,立马跟人参果落在地上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娲哈哈大笑:“你师兄真笨。”
路清风脸冒黑线。这造人之祖女娲怎地跟想象中的威严光景不一样。
女娲道:“你来此地,除去替你师兄寻玉牒,便是要借我的山河社稷图可对?”
她猜得一点不错。山河社稷图乃天地至宝,将亡灵拘禁其内,就算封神榜也无法将其魂魄召离。
女娲道:“我若借你,便是插手你与天道之争。若是不借,又显得不念旧情。你道如何才好。”
罗睺笑道:“所以让我师兄借嘛。他是五庄镇元大仙座下首徒,非我魔道中人。”
路清风白他一眼,这话说得简直就把他当成魔道的白手套。
女娲道:“我也不借他。我借给另一位小朋友。”
女娲的雕像手指动起,指着明月。
明月被点到名,恭敬上前:“吾有祖训,特来取图。谨遵上神教诲。”
女娲道:“你乃前朝遗孤,我与前朝之人又有数面之缘,按照约定,此图归你,与天道魔道之争不相干联。你要如何使用,那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明月举起双手,刚刚那幅将他们收纳其中的山河社稷图落在他的手上。
路清风拍拍明月的肩膀,师弟拿了可不等同于师兄拿了嘛。
不料明月正眼都不敢瞧路清风,退开几步:“我对不住师兄。”
话音刚落,又化作流星而去。
路清风傻眼:“他不会拿了图要去助西岐吧?”
女娲道:“因缘天定,事在人为,他要做什么我也无从得知。这个道理我从造人那时候起就知道了。”
罗睺仍旧气定神闲:“反正他不会和我作对。”
路清风真不知他从哪里来的自信。
两人辞别女娲,往旸谷回去找镇元子报信。
镇元子自是清楚明月的意图:“此番你师弟得图,怕要将整个酆都收容进去。”
路清风一惊,才想起后土娘娘才是殷商的最大靠山。
镇元子颇为担忧:“放作从前之酆都,单以后土之力未必能抵御得住此图威力。可如今巫族尽归海内,只恐你师弟不敌。”
路清风急道:“我须得去酆都才是。我该如何去得成?”
“要去酆都容易。你不是有钟馗的铃铛?”罗睺站在门口:“我倒不觉得他会笨到去那里。”
镇元子对罗睺还是客气的:“但请明示。”
“我要是他,我便拿着图去投元始,叫元始去收酆都。”
罗睺果然心思不正,世事算计颇为阴险。
镇元子道:“若他去找玉虚,我等便不好阻挠了。”
镇元子的姿态放得很低,倒像他们五庄观欠罗睺什么。
罗睺反正一点都不客气:“大仙不必出手。把你徒儿借我使使就好。”
镇元子和蔼地看着路清风,不用问肯定答应。
路清风只好继续当罗睺的挂件,哦不,现在他也是能打的人,快快地飞在罗睺前面,早开怪早攒DPS。
几人所向,乃是汜水关前的万仙阵。
阐教之人屡次相逼,彻底惹恼通天教主,万仙大阵聚万仙,非同他们分个高低上下不可。
路清风见得西岐军前设一竹庐,庐中紫气黄气冲天而起,便知里面坐着大人物。
罗睺云淡风轻:“倒没些什么。不过老聃元始,外加西方二贼罢了。”
“你怎么管西方圣人叫贼?”
罗睺鄙夷地道:“那二人动辄此物与我有缘,杀人夺宝不在话下。跟燃灯一副德行。”
圣人的耳朵特别尖。那二圣自草庐出来,显出庄严法相:“原是罗睺施主至此,我二人请教了。”
罗睺正眼不瞧他们:“我不愿教你们,自行离开吧。”
那两人有意替阐教出头,把枪口对准路清风:“这位施主假冒紫霄宫道童,劫走商纣罪人。恐有违天数。”
罗睺把路清风往前推一把:“行啊,他特别想教训你们。”
路清风真想教训罗睺,怎么动不动就卖他。
接引与准提一合计,两个圣人欺负一个小子,实在胜之不武。准提便自行出战。将他的七宝妙树枝亮出:“我手中此宝,但要一刷,只可惜你的千年道行。”
路清风听惯了大话,不介意多听些,便打个稽首:“那你便刷吧。有道是因果轮回,生灭不息。我便无此身躯,照样红尘历劫。你处处拘泥于这点微末道行,怕是与大道无缘呐。”
西方二圣本就有自己的道法真谛,听得路清风所言竟与他们所讲分毫不差,不由心喜,原来真是有缘之人。
准提暗自点头:“我看你慧根清明,与我西方有缘。不若交出罪犯,随我修行的好。”
路清风道:“我若不去,你奈我何?”
准提叹道:“可惜,可惜。”
只说着,准提便现出大相法身。二十四首虎视眈眈,十八只手各执法器。模样极为凶狠。
路清风看到这么个庞然大物遮天盖日的,不免有些心惊。
罗睺只道:“中看不中用。你只管收了便是。”
准提一只手持七宝妙树枝,朝路清风头顶直刷而下。果真如他所言,这一刷直叫山河变色电闪雷鸣,要将大地劈裂开来。
但听得半空中有人喊道:“准提道人,你着实可恶,闯吾阵,伤吾徒,今又来此,非与你见个高下不可!”
原来是通天教主骑着奎牛而至,手持青萍剑,直朝准提面上横扫而去。
准提正要应战,逢得身后老聃与元始赶来:“道友且慢,师弟且慢。”
老聃指着罗睺道:“通天师弟,你可看清了,那人乃魔祖罗睺。你要助他,便是与天道为敌,与老师为敌。”
通天气道:“你莫拿老师压我。老师偏袒尔等,真当我不知?若老师责罚,请他来罚便是!”
老聃叹道:“既是如此,我等只好阵中见真章。”
元始又惋惜路清风:“小友好生糊涂,比不得你师弟。此时回头,为时不晚。”
言毕,老聃携元始与西方二圣,回草庐备战。
路清风借他们的神光往草庐一撇,果然明月位列其中,想必是投了玉虚一派。
这头通天教主在罗睺面前装可怜:“这便是我的师兄们,此事我如何干休。”
罗睺仍然冷漠:“你们仙界之争,要我插手么?我若插手,你便是魔,鸿钧定叫你万劫不复。”
最疼师弟的路清风打抱不平:“这可不行。哪有师兄欺负师弟的道理,他不帮你,我替你出头。”
通天还是想留些退路,听罗睺那么一吓唬,深知确不可与魔祖为伍。白捡个路清风,虽不知有多厉害,总算添个帮手。
他便对路清风道:“你随我来。大战之后,定叫你成我碧云洞中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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