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 周巍说他爸是赌徒倒也合情合理。谢屿不知道怎么安慰, 索性闭上了嘴。
周巍看了他一眼,“在想啥?”
“没想啥。”谢屿糊弄道。
周巍轻笑了一声,“是不是在想我挺可怜的。”
“嗳, 小可怜!”谢屿嘴快地接了一茬。说完之后,忽然又想起刚刚吃饭时的一个小片段, 顿时乐了,转脸喊道,“小可怜喂喂!”
周巍挑起眉峰。
谢屿想到刚刚吃饭,周巍妈妈喊周巍“喂喂”时的画面, 嘴角弧度怎么也压不下来,抑制不住地上扬。
谁会想到周巍小名叫“喂喂”?这名字也是绝了!
周巍妈妈第一次这么喊的时候, 谢屿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语气词, 谁知道后来又喊了好几次。直到周巍他妈特意解释了一通,谢屿才弄明白,这感情是周巍的小名呢。
喂喂。
别说, 还真有点可爱。
念叨在嘴边, 含在舌尖, 轻轻地打着转儿。抑扬顿挫的。
看谢屿自娱自乐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周巍不由哑然失笑, “没想到成年人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我没成年。”谢屿想到自己的年纪,瞬间有了底气,“就这么快乐怎么着!”
“哟。”周巍转脸看他,“还是个小朋友?”
“喊我小朋友过分了啊。”谢屿说。
“那大朋友?”
谢屿没好气地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
周巍笑, “你到底多大啊?”
“17,”谢屿说,“明年年初就18。”
周巍莫名地叹了口气。
谢屿看了他一眼,不解道:“你叹啥气?”
“叹我昨天差点做了畜生。”周巍远目,“未成年啊……”
“你可闭嘴吧。”想到昨天那些想入非非的画面,谢屿脸颊爆红。
闹了一阵儿,眼见快到谢屿他们小区门口了,周巍才开口说了正事:“对了,待会儿出去玩吗?汉街那儿开了一家网红店,去不去转转?”
“啊?”谢屿一愣,“待会儿出去?那你送我回来干嘛?”
“你不洗澡?”周巍看他。
谢屿没明白洗澡干嘛一定要回家洗,他说道:“我在你家洗不就行了。”
“那你衣服怎么办?”周巍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自己嗅嗅,都是酒味儿。”
谢屿低头,扒拉着衣服一闻,果真都是啤酒味,他道:“那行吧,我先回去冲个澡,待会儿在哪里碰面?”
周巍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你就没打算让上去坐坐?”
“……”谢屿这算是看出来了,“这才是你的真正意图吧?”
周巍没说话,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
“……”你可拉倒吧。
最后,谢屿还是把人带了上去。谢屿不好真让周巍在路边等他,只能把人领回家。
谢屿家楼层还挺高,这一块儿都是江景房,越到上面楼层,风景越好,谢瑜家就在其中,沿岸江水风光一览无遗。
进了门,谢屿给周巍找了双拖鞋,然后他边往客厅走,边捡起扔在地上的垃圾。
家里有些乱,木地板上到处都是鞋印子和废纸,谢屿自开学后就没怎么打扫卫生,他平时只双休回来住俩晚就走了,所以到后来也就懒得收拾。
周巍环顾了一圈,问道:“你家拖把在哪儿?”
谢屿啊了一声,从茶几下翻出一个塑料袋,把垃圾扔了进去,“没买。”
周巍看了眼,垃圾桶也没有。
周巍又走到厨房,谢屿在后面说了句:“别看了,厨具也没有。”
周巍把视线从空荡荡的厨房收回,口气带着一点无奈道:“你这样还不如住快捷酒店呢。”
谢屿笑笑,没说话。转身去房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道:“我去洗澡,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吧。”
“好。”周巍应了一声。
谢屿走进厕所,刚把衣服脱下扔进洗衣桶,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月饼,昨晚周巍给他送的那个月饼,他顿了顿,又弯腰把衣服捞出来。
他在裤子口袋摸索了一阵,摸出了耳机线,却没摸到那个月饼。
谢屿一怔。又把上衣外套捞出来,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也没有月饼。
谢屿有些蒙了,脑袋有一瞬间空白。
丢哪了?丢到路上了?还是丢周巍家里了?
谢屿把昨天那少得可怜的记忆来来回回翻了个遍,可始终没有半点印象。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谢屿知道那个月饼是周巍随便拿的,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可他就是觉得不一样。
对他而言,不一样。
那个月饼出现的时机太好,好到心里空缺的某一处正好被填上,填得满满当当。
谢屿想了想,打开厕所门,漏出一点缝隙,喊道:“周巍,你看到我的那个蛋黄味儿的月饼了吗?”
“在我那儿呢。”周巍说,“你饿了?”
听到月饼没有丢,谢屿松了一口气,道:“没,你帮我收着,我等会儿找你拿。”
没有听到周巍的应声,谢屿也没太放在心上,他把门关上后,便打开淋浴开始冲澡。
洗完澡,谢屿穿好衣服出来,拎着吹风机走到客厅。
“月饼呢?”谢屿问。
“这么急做什么,月饼又不会跑掉,先把头发吹了吧。”周巍说着,从谢屿手里拿过吹风机,找了个插座插上,“过来,我帮你吹。”
谢屿依言过去坐下。周巍找的插孔在沙发后面,那个地方有点窄,线伸不长,周巍在沙发上坐下后,谢屿就没地儿坐。
“欸,要不你坐着,我站着吧。”周巍作势要起身。
谢屿拍了他一下,把他压了回去,“不用,我坐地上就行。”
谢屿没等周巍拒绝,一屁股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却见周巍一直没有反应,他微微侧头看了过去,奇怪道:“不吹吗?”
周巍看着抵在他裆下的谢屿,心情有些……微妙。他按了按眉心,赶紧驱散掉心里那些绮念,拿起吹风机正色道:“吹!”
谢屿头发稍微有点长,大半头发过了耳尖,周巍手指穿过他的发梢的时候,问了一声:“你多久没剪头发了?”
“大概有一个半月了。”谢屿被摸得有些舒服,神色慵懒地眯了眯眼。
“你这头发得剪了。”周巍说,“不然老曹要找你谈天。”
“老曹这个也管?”谢屿挑眉。
“他管得可多了。”周巍把风往上打了打,吹着发旋,“什么作风作纪,仪容仪表他都管。”周巍挑起一绺头发在掌心掂了掂,“你这就属于仪容仪表不合格。”
“仪容仪表不合格会怎么样?”谢屿问,“写检讨吗?”
“那倒不至于。”周巍说,“就是顶多带你去学校外面十元理发店剪个头。”
“......”
谢屿沉默至少有两三秒,才开口道:“真的、假的啊?”
周巍莫名地从中听出了一丝颤音,忍笑道:“真的,我以前就搞过,还被老曹带过去理了个寸头,大半个月不敢见人。”
虽然看不到谢屿的脸,但是周巍大致可以猜到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多半是“信了你的邪”。
周巍忍俊不禁,“没骗你。”
谢屿有些将信将疑起来,迟疑道:“那……你说的那个寸头,它帅吗?”
“它不是帅不帅的问题。”周巍张口就来梗,“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它的头发很平坦,一摸就没有毛,它短短的,很可爱。遗憾的是那天师傅手太快,我没能看清它的模样……”梗还没接完,周巍已经笑得说不出来话了。
谢屿也笑得捧腹,捞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扔过去,“神经病啊!”
俩人笑了半天才缓了过来。
头发吹了一半,也没了后续,两人就这样瘫在沙发上,手挨着在。
过了一会儿,谢屿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两点了,开口道:“走不走?”
“走。”周巍起身。
关门的时候,谢屿想起了那个差点又被遗忘的月饼。他朝周巍问道:“我那月饼呢?”
周巍一顿,看他,“还惦记着呢?”
“一直记着呢。”谢屿说,“快还给我吧。”
周巍沉吟了片刻。
谢屿心咯噔一跳,“你不会吃了吧。”
“没有。”周巍说,“你不是不喜欢蛋黄味儿的吗?”
“我是不喜欢,我也不吃……”就想收着。后面的半截话,谢屿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这种莫名其妙的怪癖实在难以启齿。谢屿含混道:“反正你给我就是了。”
“那个蛋黄味儿的我已经吃了。”周巍说。
谢屿瞪大眼睛,“你刚不是说没吃吗?!”
周巍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似是有些心虚地别开目光,“反正蛋黄味儿的已经没了。但是,”周巍顿了下,嘴角轻轻上扬,“还有一个别的味儿的。”
“嗯?”
“手伸出来。”
“哦。”
谢屿把手摊开,周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蓝色纸盒包装的精致月饼,放到他的掌心。
“莲蓉味的。”周巍说。
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蛋黄味儿的月饼不翼而飞了,谢屿握着手里这个莲蓉味的月饼,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感动。
周巍看着谢屿,有些揣测不定他的情绪,忐忑道:“喜欢吗?”
谢屿看着周巍小心翼翼的模样,缓缓收紧了手指:“喜欢。”
真的很喜欢。
你也好,月饼也好,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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