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躲在阴暗处“咿咿咿”哭泣,半天狗完全不敢涉足于这两只鬼之间“看似无比和谐,实则剑拔弩张”的气氛:
白橡木发色的教祖就像对待自己其他教徒那样,将个子小小的京夕领到自己的教祖之位前,放下之前拿着的金色折扇,温柔异常地用双手捧柱她的小爪子,专注且慈悲的模样,就连远远看着的半天狗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为什么连你也要说出这样愚蠢的话语?没事,我很温柔的哦~不会因此对你有偏见。”
“可我已经对你有偏见了。”
“这是属于小公主才有的任性吗?”
原本两人还能勉强算得上和谐的气氛在童磨完这一句话之后,终于迎来了□□味蓄满到顶点的大爆炸:
他脑袋边还没散去的萤火因为主人情绪的动摇而瞬间爆裂,不过这种程度的血鬼术并不能够对上弦鬼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仅仅只是炸秃了一撮毛而已。
“这是对秃毛老年鬼才特有的任性。”掐着对方抓住自己爪子的大手,京夕龇起后槽尖牙,强行在盛怒中绽开一个很难被称之为“笑容”的表情:“我可不是什么小公主,还请你不要这么看得起我。”
“呀~~你曾经可是六袛城最为风光的人,是被称作‘六袛之地守护神’的白色公主。叫你‘小公主’有什么不对吗?”
“因为现在的我只是只鬼,懂吗?渣滓。”就连最后一点笑容都绷不住了,京夕抽搐着嘴角,终于还是在这场暗暗较劲的伪装比赛中败下阵来。
“可我觉得我在变鬼前后并没有什么变化。”也许是觉得眼前这只小鬼实在是太好欺负,根本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也许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地位与之对等的生物,童磨对京夕同样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依旧觉得人类愚蠢得可怜。最开始我还小小地期待了一下,与我有相似经历的你,应该也会与我有同样的感受。可是你连‘死亡是了却痛苦最好的方式’都无法理解,就连我代替神佛帮助他们达到‘极乐’的行为也是。”
头发原本被炸秃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折扇轻挥间,飘在周围的萤火顿时被冻结成冰球,纷纷从空中落下,还有几个直接砸到了京夕的小脑袋瓜上。
“不过我早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所以你不能理解也没事,这笨笨的模样我也很喜欢。”
就连一直匍匐在角落的半天狗都受不了童磨这番“慈悲”的理论,拄着拐杖悄悄溜走了,而更不可能接受这番话语的京夕却留了下来,狠狠掐着对方的手,独自一人面对这个贯彻“极恶”的鬼。
“一口一个‘经历相似’,但我可不像你这样,从小就生活在这种负面情绪的垃圾堆里。”从半天狗那里京夕就曾知道过这位上弦的身世。
他从小就生得异于常人,双目颜色鲜艳得就像有彩虹留驻其间,头发是白橡木特有的温润色泽。
他的父母甚至为了这个恍若神迹的孩子专门创立了“万世极乐教”。
作为教祖,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聆听教徒们内心里的愁苦,然后同情着他们的遭遇。
后来因为父亲出轨被母亲发现,年幼的他亲眼看着父亲被母亲捅死,然后崩溃的母亲在他面前服毒自尽。
就算经历了这些,他内心仍然没有任何动摇,依旧安安稳稳地坐在教祖位置上,日复一日地接受前来诉苦的教徒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京夕最开始听到上弦之贰的身世时,第一反应非常自然的就是钦佩:“这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
在听到半天狗对他们换位战的描述后,她对他如梦如幻的冰之血鬼术更是憧憬异常:
【“真的可以在很热很热的夏天见到雪吗?虽然知道是血鬼术.....不过,师傅,这种可以随时随地做刨冰的血鬼术真的好棒啊~”
“咿咿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了那个是有毒的,虽然是针对人的毒,不过鬼吃下去应该也对身体不好。”】
不过很明显,以前所有的期待和崇拜,在遇到本尊之后,都彻底崩裂得七零八碎。
他并不是坚强,而是没有共情能力。
是个从小就缺乏感情的怪胎。
这类人她曾经遇到过,但像童磨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人类里偶尔就会出现天生感情障碍的孩子,他们缺失的这部分情感通常都会填补在其他天赋上,比如数学,雕刻,绘画,音乐等等方面,给一般人的印象多半是乖张古怪,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天赋异禀。
而童磨缺失的这部分则转移到了他的智商和伪装上,极为理性化地去思考,极为冷静地分析各种场景该如何表现,极为细致地观察洞悉周围人们的一举一动,并合理推测出他们这样做的意义。加上变成鬼之后,能有更多时间来完善这一点,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动愿意表露这些,像京夕这样活了百年的鬼都无法看穿他的伪装,更不用谈寿命相对短暂的人类了。
“小公主,喜欢抹茶吗?我去叫人给你准备一杯好吗?”上弦之贰微笑着,并不算很用力地想要将双手抽回,从容的语气让死死扣着他双手的京夕很是恼火。
“不用了,谢谢。我喝那种东西会吐出来,万一弄脏了你这华丽的殿堂可不太好,而且别再叫小公主了,你这个渣滓。”
童磨稍稍将头歪向一边:“唉~小公主原来是这种特别依赖人类血肉的体质吗?没事,我会给你特制一杯。”说着说着,童磨突然和京夕拉近了距离,在额头即将相触的距离停下,然后用琉璃般的双眼看着她,用魅惑的男低音喃喃:”专属你的特调抹茶饮品。”
“离我远点。”京夕对于他会做出类似“美男计”的行为一点也不意外:“腐化萤。”
血鬼术刚一发动,童磨被京夕双手掐着的皮肤立刻开始冒起黑烟,紧接着一些绿色闪耀的火星也跟着一起飞出。
“有点疼。不过能欣赏到这样的血鬼术也不亏。”童磨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褪去,他的再生速度明显快于京夕的腐蚀速度,所以这点伤害根本不值一提:“小公主,就只有这些能力了吗?在你慢慢饿死前,就把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好享受吧~”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引爆这些火星,把你炸成秃瓢。”恁死上弦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但造成一些外观和精神上的伤害还是可以的。
“真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看来和你相处会很有意思~~”
“我完全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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