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什么事?”冯静苏觉得还是和她说点正事比较好, 这家伙办起正事来还是很靠谱的。
“李长青带的三百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还有, 你在山里训练的那批人也已经出师了, 这次会暗中跟着你们行动, 兵器都按照你的意思换了,他们已经出发了。”
最近因为薛艾的身体,冯静苏把外面的事都交给关雪净负责, 关雪净这是来汇报工作的。
冯静苏点头,“行, 辛苦你了。”
关雪净摆摆手,“师姐, 皇后那边你要小心。你身边有小艾,这绝对是你的致命弱点,上次你救小艾的时候已经暴露出来了,如果皇后娘娘请的人不傻, 会加以利用的。”观察形势, 寻找弱点,这本来就是下棋必备的基本素质, 这一点关雪净可是很优秀的。
“我知道了, 谢谢你的提醒, 我会注意的。”冯静苏拍拍她的肩。幸好京城里还有她, 不然自己还真不怎么放心。
薛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起身没看到冯静苏,梦安刚端了特制的点心进来。
“小姐醒了, 是不是饿了?公主说小姐午饭没吃,这会儿肚子一定饿。”她拿过帕子给薛艾擦手后,塞了一块特制的点心到薛艾手中。
“苏姐姐呢?”薛艾的眼睛都肿了,看着特别可怜。
“公主在书房里,奴婢去请?”
薛艾赶紧叫住要出门的梦安,“不用了,苏姐姐肯定有事要做,我们不要打扰她。”她揉揉自己的眼睛,感觉热辣辣的,好不舒服。
梦安赶紧拉住薛艾的手,“我的小姐,你可不能再揉眼睛了,不然更不好消肿了。”她知道薛艾的眼睛难受,就小心地吹气,让薛艾的眼睛好受一点。
冯静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这样拉拉扯扯的。梦安见到她进来赶紧让开位置,和玉妍一起退了出去。
冯静苏看到薛艾的眼睛,“闭眼。”
薛艾知道冯静苏的身上是有寒气的,赶紧听话地闭上眼睛,然后就感觉到冯静苏的手带着凉意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热辣辣的眼睛顿时舒服不少。
“过去的事如果你想追究,我会帮你,如果你不想追究,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我们的未来,好不好?”冯静苏的唇贴着薛艾的耳朵,害得薛艾耳朵通红,连脸颊都红了。
“苏姐姐,我不会追究的,就当还了母亲的生养之情。从今往后,我不会让她再伤害我,因为她不会伤心,会伤心,会心疼我的只有你。”薛艾噘嘴,她才不要她的苏姐姐伤心呢。
“你想开了就好。”冯静苏不停在她的耳朵里吹着热气,吹得薛艾全身都热了。
当冯静苏收回手的时候,薛艾睁开眼睛,眸光似水,缱绻柔情,仿佛会勾人一般。她抱住冯静苏的脖子,主动吻上了冯静苏的唇。
冯静苏当然不会拒绝,两人的纠缠轻易升级为燎原的火苗,再难以控制。
几天之后,使团准备完毕,出发离京前往历国。使团离京,牵动了多方人马的行动,一场混战即将开始。
皇后手下的刺客已经提前出发,传给历国的消息也已经送出去了。皇后相信,冯静苏和薛艾这一路上一定不会寂寞,只是她们能不能有命到达历国就两说了。
德妃在使团离京一天后,悄悄放出消息,当年是皇后对贤妃下毒,这才害死了贤妃肚子里的孩子,也害得贤妃卧床这么多年。
皇后一收到消息就立刻派人去查,最后查出消息是从德妃这里传出来的。皇后奇怪,一向不理世事的德妃怎么开始传起八卦了?她正要让人再查,就听说德妃重罚了嚼舌根的宫女。又有确实的消息传来,是德妃听陈充仪说的,小宫女在旁边偷听到的。
很快,皇后的视线被引到了陈充仪身上。“陈充仪怎么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这是犯忌讳的事,她不会不知道,而且和德妃说起,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对劲。”
采荷知道当年的事,皇后心狠手辣,一旦决定的事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当年的事除了李婕妤没有人看到,可是李婕妤已经死了,那么陈充仪是怎么知道的?
“娘娘,陈充仪当年和李婕妤同住在慎和宫。”采荷提醒道。
皇后想了想,还是摇头,“不对,若是李婕妤告诉她的,她就该明白这件事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而且当年她没说,如今也没必要说。本宫总觉得这件事就是一个阴谋。”
陈充仪当然也听到了宫中的传闻,原本就害怕的她更加胆战心惊,每天宫女进来都能把她吓一跳,晚上更是不敢睡觉。如此战战兢兢没几天就病了。
温淳公主陪在左右,她不明白陈充仪为什么病了,询问了几次陈充仪都不肯说。
“温淳,你不要问了。眼下娘的身体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赶紧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出嫁,这样娘就放心了。”
这话陈充仪以前也说过,可是这时候说出来有种了结心愿的感觉,听着就不吉利。
“娘,您别着急,如今您的身子最重要,女儿的婚事日后再说。”陈充仪为了不让她去和亲所做的努力她全都看在眼里,可是折腾来折腾去,自己这边没见有什么起色,倒是冯静苏越来越得皇帝器重,这样二选一去和亲的话,自己肯定不是冯静苏的对手,注定要去和亲了。
有时候温淳公主不得不感慨,谁有本事也不如自己有本事的好。
她真的很羡慕冯静苏,原本以为这个五妹十年离宫,又没有生母扶持,再回来的时候只能单打独斗。可就是单打独斗,冯静苏硬是打出了一片天地。
而自己呢?温淳公主每每想到这里只有苦笑,她除了能嫁人为云国拉拢朝臣,联系邻国,还能做什么呢?可是皇室公主不都是这样吗?唯一不同的只有冯静苏。
“温淳,娘的病养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陈充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悲观。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生病,她心里的恐惧已经到达了顶点,心魔不除,她的病根本好不了。
温淳公主陪着陈充仪用过午饭,又亲手喂她吃了药后才离开。陈充仪刚想睡一会儿,宫女进来报,皇后来了。
陈充仪的心就是一翻个。皇后进来看到满脸病容的陈充仪,伸手阻止了她要起身的动作。“快躺着,本宫听说你病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陈充仪赶紧谢恩,“谢皇后娘娘挂念。”
皇后关心了陈充仪的身体后,转头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陈充仪知道这是皇后要和她说一些不能给外人听的话,那能是什么话?肯定是当年李婕妤的事。
“陈充仪,本宫记得当年你是和李婕妤住在一起对吧?”
陈充仪的心沉了下去。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眼睛里都是惊恐。
皇后盯着陈充仪的脸,微微勾起了嘴角,“你知道些什么,可都要原原本本地告诉本宫。”
陈充仪摇头,“娘娘,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她的手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当年的恐惧感再度袭来,她看到皇后将毒交给鲁充容,她认得那毒,她被吓得不敢出声,转身跑开时却弄出了声响。等到皇后过来的时候,她藏了起来,正好李婕妤路过,和皇后打了一个照面,之后李婕妤就死了。她知道是皇后毒杀了李婕妤,但是她不敢说,她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好在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人知道。
“陈充仪啊,本宫和你相处了这么多年,一向觉得你是个识时务的。陛下最近在说选秀的事呢,到时候新人进来了,少不得也要提提老人的位份,这样才能平衡。你在充仪的位置上待了十几年,一直恪守宫规,本宫都是看在眼里的,昭容的位置还空着,本宫原想给你留着,可你不对本宫说实话,这让本宫怎么帮你呢?”以利诱之,这是宫里人最常用的手段。
陈充仪现在对昭容之位并没有什么念想,何况就算也念想,也不是现在该想的。
“多谢娘娘厚爱,臣妾不敢欺瞒娘娘,所说都是实话。”陈充仪到底在宫里多年,此时强制自己镇定,倒也安稳下来。
“是吗?”皇后唇边的笑容冷了下来,“既然如此,本宫再说也是枉费口舌。”她站起身,临走时站在门口的阳光下,“陈充仪,本宫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更不喜欢乱说话的女人。”
皇后走后,陈充仪几乎瘫软在床上。皇后一定是怀疑她了,而且这件事一定是德妃传出去的。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背后推动的人是德妃。
安泰殿,德妃收到了皇后去看陈充仪的消息。她站在廊下,看着宫女们在收拾闷了一冬的物资,扫尘的扫尘,通风的通风。
“娘娘,这件事皇后应该知道是您放出去的消息,皇后会不会对您不利?”宫女乐心始终担心。
“不用担心。皇后给自己挖的坑已经足够将她埋了。本宫要是不快点动手,皇后倒了,岂不是要本宫去对付陈充仪?”她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描金牡丹图案,“原本除了陈充仪也没什么,可是本宫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珂儿不喜欢看本宫做坏事的。”
李珂,是李婕妤的闺名。
后宫暗流汹涌,前朝也开始酝酿起一场风暴。几个月前,朝臣中有人上书,请求皇帝早立太子。皇帝将这类奏章一概留中不发,然而最近半个月,请求立太子的奏章一下子多了起来,皇帝也不得不重视一下朝臣的意见。
早朝上,皇帝问朝臣们关于立太子的意见。礼部尚书孙大人被点名回答问题,他引经据典说了一大通,总结下来就是古来册立储君,一是立长,一是立嫡,择其一即可。
这道理谁都懂,所以基本等于没说。
皇帝又问了几个人,大家都是说着片儿汤话,根本没有一个人敢说出自己主张的人选。皇帝根本就是给大臣们下套,这时候谁要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哪个皇子名下,那就是洗净了脖子送上去让人砍了。
皇帝问了半天没人说话,他也不纠结这件事,直接和大臣们讨论下一件事去了。
早朝后,皇帝将薛相叫到勤政殿,君臣二人多年,好多话私下里就好说了。
“薛卿,关于储君的事,你有什么建议?”
薛相拱手,“陛下,册立储君虽然是国家大事,但是说到底,还是陛下的家事。储君人选皆是皇子,自然是陛下最为了解。陛下圣明,微臣相信陛下定会选出一个合适的储君,根本无需旁人置喙。”
皇帝看着薛相,“你啊,你就是只老狐狸!”
薛相也不紧张,笑道:“谢陛下夸奖。”
皇帝让薛相坐到自己身边,“薛卿,储君人选关乎国本。先太子的离世对朕打击很大。他虽然不是个很优秀的储君,但是还算合格。朕的这些儿子们啊,说没有本事倒也冤枉了他们,只是一个个的,朕看着终是差了点什么。”
薛相接口道:“陛下,皇子们都是很知道避嫌的,这恰恰说明了他们都是聪明人。”
皇后听了眉头微微挑起,“你这话说得对。朕早早立了储君,所以皇子们个个避嫌,不敢过分表现自己,也就老二还行。如今朕啊,暂时不立储君,让他们可劲儿表现吧,想要坐上这个位置,总要拿出些本事才好。”
薛相心头微微一震,皇帝这话的意思,既不立长,也不立嫡,难道要立贤?他尽量不把心里的震惊表现出来,只是君臣久了,皇帝不用看也知道薛相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历国已经太强大了,如果没有一个贤明的君主,云国也会有危险。”皇帝转头拍拍薛相的肩,“朕与你都老了,这江山终是要靠年轻人的。”说到这里,皇帝突然不爽起来,“你怎么看着比朕还要年轻很多?”
薛相面无表情,“陛下,您本就比微臣年长。”本来就不是一个年龄段的,自己竟然被强行变老,要脸吗?
皇帝仿佛真是才知道这件事一般,点头,“是啊,你入仕途太早,一路平步青云,未满而立就拜相,朕倒是忘了你还在盛年了。”皇帝说着说着又不满,“你这只老狐狸啊,怎么就没有生只小狐狸出来?到时候让你儿子辅佐朕的儿子,再续君臣佳话多好。”
薛相气结,难得皇帝愿意放下帝王的威严,结果就这么不正经。谁不想要儿子啊?关键是他得有啊。
皇帝继续拍着他的肩,“薛卿啊,你得努力。要不然朕赐你几个……”
薛相一听这叫什么话,他赶紧拱手,“微臣多谢陛下好意,微臣家事不敢让陛下费心。”还嫌他家里不够乱吗?而且这么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就是和皇家结亲造成的吗?
一番谈话,薛相明白了皇帝暂时不想立储的意思,日后在朝堂之上,他必然要给皇帝打配合的,这就是君臣的默契。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皇帝有默契的,比如程家。最近一年来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先是太子意外死亡,让程家之前辅佐太子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再是皇后一意孤行杀了庄若水,让程家和庄家反目,成不成仇说不好,但是庄家现在不出手害程家就不错了,联盟早就瓦解。之后因为皇后和王贵妃争权,程家和襄国公府又势同水火,本来还指望重新辅佐七皇子上位,结果七皇子又摔断了腿,连婚事都延后了。
程夫人庄氏已经去慈心庵里求过好多次菩萨保佑,眼看着庄家都因为皇帝的刻意补偿慢慢有了转机,程家却依旧没有起色。最近程家为了稳固在朝廷中的地位,将长房庶女程芳婧嫁给定国公长房长孙侯礼白为妾。没想到程芳婧一进门功课没做好,犯了婆婆明晖长公主的忌讳,侯礼白是个孝子,原本就是门政治联姻,侯礼白直接厌弃了程芳婧,将她丢在院子里不闻不问。
程芳婧回到娘家来哭诉,可她只是一个庶女,程家将她嫁出去就是拉拢定国公府的一枚棋子,如今棋子已废,谁还会在意棋子的感受,都只是埋怨棋子无用。
程家的衰败是有目共睹的,只是皇后还在,程家终是倒不了的,但是原本上赶着想和程家结亲的人,现在都避而远之了。
放下京城里的复杂局势不说,只说云国使团出发前往历国。因为时间上有些赶,所以使团一路上都急着赶路,虽然不说多辛苦,但是停下来欣赏风景肯定是不行了。
这条路薛艾走过,沿途的风景她如数家珍。
“走过一遍就记住了?”冯静苏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薛艾伸出两根手指,“两遍哦,这是第三遍了。”她回京之后看了很多地理县志,对云国的了解又多了很多。
“你难得出来,等回来的时候我们绕了路,好好看看风景。”四月和风习习,冯静苏偶尔会骑马,薛艾也想骑,于是两人同乘一匹马,有时候跑到大部队前面,有时候又落在大部队后面。
梦安就是操心的命,总担心自家小姐出危险,七皇子不就是因为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吗?
玉姝玉妍听到她的担心,笑着将她按住,“有公主在呢,你担心什么?”
薛艾跟着冯静苏,心情愉快得不得了,一路上嘴角都是上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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