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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漾也没想到下午自己中暑的事情被有心人拍到发到了网上,并且恶意炒作她和陆朝野之间的关系。
当然,在陆朝野那边公关之前,沈弋就动用了关系将这件事直接撤了。
她眼底氤氲起雾,眼睛里沈弋的轮廓虚幻到模糊。
沈弋松开了她的手,眼眸微冷:“漾漾,别跟我犟了,好吗?”
他指的不仅是今晚,还有以后。
她不想出去时被人看到刚哭过后眼眶泛起的红,只能不断压抑着喉头的哽咽。
现在的姜予漾像是被纸包裹的玻璃碎片,稍一靠近,就可能在平和的表象下扎的他满手鲜血。
红酒酒渍沾染上裙子上的地方已经皱巴巴一团,沈弋没让她继续清理,直接将脏了的湿纸巾扔进垃圾篓。
“等会儿回家路过商场你再多买几件。”他口吻稀松平常,犹如没有浪潮时的大海。
林平芝从宴席前离开,狐疑地站在卫生间门口,听了好半天也没什么动静。
姜予漾正想开口嘲讽却看到了门外的影子,隔墙有耳,许多话在目前憋在心里更合适。
“叩叩叩——”林平芝敲了下门,用婉转的话语试探道:“漾漾,你衣服清理好了没有?先出来吃饭吧,要不然菜凉了。”
怕菜凉了?真是个好借口。
恐怕林平芝更担心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候沈弋给不了温芙一个交待吧。
在沈弋警惕她不要开门的时候,姜予漾整理好情绪,率先握上门把手,开门迎上林平芝探究的视线:“阿姨,我没什么事,已经好了。”
她可以喊老爷子叫爷爷,却不会喊沈赫连和林平芝一声爸妈。
林平芝讪讪地笑着,目光游走在两人中间,试图看出点什么端倪。
沈弋高大的身影挡在她身前,看着林平芝冷淡开口道:“不是要去吃饭么?不要让老爷子久等。”
三个人重新回到桌前,宴席的气氛似乎还是跟先前一样。
姜予漾小口地吃着青菜,在众人举杯高谈阔论时,像个捧场的外人端着橙汁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管,喝的肚子都有些撑了,她还想给杯子里满上一杯时,那一瓶橙汁就被沈弋不动声色地给顺了过去。
他的嘴唇仍翕动着,正跟家里的几个长辈聊最近东医医疗的状况。
“东医这边我是想长线投资,尽快形成行业壁垒,提高市场占有率。”
“年轻就是本钱啊,扛的住风险。”
沈弋似笑非笑道:“一般般吧,扛不住的风险在这个圈子里只能提前出局。”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弋,无论是多么声色犬马的场合都能轻而易举地玩弄人心。
吃完饭,沈老爷子就请温老爷子进了书房,两家交情很深,晚辈们相视一笑,看电视的看电视,玩儿牌的玩儿牌。
有人喊了沈弋,他还是不动如山地坐在椅子上,怔忪地若有所思。
他有他的苦楚,说实话,他对温芙没什么感觉,也并不着急结婚,可施压对象是两家的老爷子,在今天这种场合里比起当场发作更好的是从长计议。
成年人做每一个选择都像在给天平加砝码,不可能头脑一热冲动行事。
可这道鸿门宴到底拖了姜予漾下水,两人隔着一层打不碎的玻璃,看彼此都是朦胧的影子。
姜予漾本就是不争不闹的性子,她安静地缩在角落里玩手指,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林平芝寻了个时机过去,脸上堆砌着虚假的笑意:“漾漾,马上就到你妈妈的忌日了,今年潭拓寺的住持邀了我过去祈福,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她先是愣了两秒,在心里计量林平芝这番话的用意。
“潭拓寺香火很旺,祈福也很灵,你来京城之后都没回过镇上,烧烧香也能告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林平芝有条不紊地劝说着,正戳她的痛处。
姜予漾确实觉得自己挺不孝顺的,母亲去世这么些年,即使是清明节,她也没有刻意回去过一趟。
从来到京城那天起,她就在狠下心跟过去说告别。
“好,谢谢阿姨。”姜予漾在林平芝面前永远表现的逆来顺受、乖巧懂事,倘若有一天忤逆起来,那才是会让她生疑。
华灯初上,夜色浓稠如墨,祝贺完了老爷子的大寿之日,一行人都有些意兴阑珊。
沈弋没喝酒,意识还很清明,他带着姜予漾直接驱车回了泛海国际。
两人一路无话,空气里像是注入了有毒的水银,将今晚的戏剧性烘托的恰到好处。
姜予漾洗完澡后就闭眼假寐,只听见窸窸窣窣一阵后浴室传来的水声。
沈弋披了件浴袍,坐在客厅的桌前,他推了推平视镜,目光紧盯着电脑屏幕前的内容。
最近正是东医医疗的难关期,在全民创投的年代,一些企业表面风光,可气数不足,最终的结果不是破产就是被吞没兼并。
东医这一枚棋子是他手上最好的筹码,可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多了,自然容易出事,他恨不得一刻都懈怠不得。
业内有关他目前的名声很是模棱两可,但沈弋做任何事情都非常坚定,目前投资的企业里也从未有过败绩,可以说是VC(风险投资家)里一骑绝尘的典范。
在这种情形下,他实在难以分神去管两家意图联姻的事情。
听了一会儿外面没什么动静了,姜予漾就慢悠悠睁开眼,拿出手机搜索着飞法国的航班,打算提前预定好机票。
姜予漾耳根子软,也从来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她只是比同龄的女孩子坚强一点,离开沈弋,放弃过去七年里为靠近他所做的全部努力并不困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她穿着毛茸茸的拖鞋走到房门口,安静地看了会儿浑身气质清冷又禁欲的男人。
只不过话还没说出口,沈弋就注意到了她,他招手,目光里糅合着些许疲惫:“漾漾,过来。”
是了,本就是打算今晚摊牌的,她没有犹豫,镇定地靠近过去。
沈弋将她圈在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发丝之间,呼吸喷薄,他喉头滚动:“你听说我,我不会同意跟温芙联姻的这件事。”
一句话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语给堵死。
“还有......不要去招惹林平芝,这件事我会看着处理。”
姜予漾想,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阻挡他跟温芙联姻的只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她自己。
如果她退出来选择放手,温、沈两家的结局就是和和气气,圆满的不行。
既然是多余的,那就主动走掉好了,又何必作践自己呢?
沈弋工作时会格外不苟言笑,对着一堆冰冷的数据一丝不苟,看起来格外薄凉又不近人情。
两人刚在一起时,姜予漾被他这幅斯文败类的模样迷恋的不行,常常会像小兽一样缩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看他办公,不做打扰。
那时候她正完成导师布置的论文,眉头拧着,看起来苦闷极了。
沈弋只匆匆瞥过一眼,三下五除二地给她指点了会儿就能让混乱的思绪一派清晰。
可事态发展到后面,她总是控制不住,寻着机会偷偷亲他一口。
这种心情让她想到了沈弋那一届高考毕业,办了场轰轰烈烈的撕书运动,白色的书页像羽毛在空中四处飘荡,落的学校操场遍地都是。
许多高一、高二的羡慕地看着一切,在天地一片雪白的时候,她在花坛边见到了沈弋的课本。
少年的字迹刚劲有力,书上笔记很少,只有他记的一些竞赛知识点,像是找不到纸张临时写上去的。
她拿着他那本残缺的数学课本,小心翼翼地放好。
宛若得到了世界上最甜的一颗糖。
曾经让她朝思暮想的少年就在自己身边,暗恋成真的滋味让那时候的小姑娘沉溺于镜花水月中,根本无暇顾及更多。
回想起来,在沈弋面前,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手下败将。
他似是习以为常了,仍跟从前一样搂着她的腰,姿态亲-昵。
“沈弋......”她眼睫簌簌发颤,唇边的笑意一圈圈荡漾,却不明媚,透着股难以言喻的自哀:“机票我订好了。”
沈弋抬手,关上了不停闪烁着最新数据的电脑,虔诚地吻上她的额头,接着一路往下。
她的脑海有片刻混沌,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贴上她绵软的唇,大掌扣着单薄的肩膀,眼神灼热,让她的心尖像是有岩浆滚过。
布料被掀开,接着他毫不迟疑地进行分开,沈弋将人翻至冰凉的木桌前,浅浅的一层黑发下,那一双眼眸寒凉的像是夹杂了冬天京城的冰碴子。
她痛苦地呜咽着一声,一连串的泪珠滑落脸庞,在桌面形成一小滩水洼。
实在受不了,姜予漾才在视线一片恍惚中开口说:“疼......”
他轻柔下来,可不眠不休,将她一同拖着漩涡里,看着身下的人吐纳吸气,要死要活,脸庞的红晕像是染上夕阳的云彩。
他给的都是荷枪实弹,没有阻隔,她比以往更快攀至顶峰。
感受到什么,她睁开了瞳孔,双手推阻着:“不要......”
他啄了下她的耳垂,说:“不在里面。”
他把这当做什么,两人分手前的最后一次么?
姜予漾背过身,心脏像沉入了冬天的什刹海,被一片冰湖包裹着。
“姜予漾,最后一次机会了。”沈弋的浴袍一点儿都没乱,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看着火苗燃起又熄灭。
犹如两人初见时那般,他眼神毫无波澜地询问说:“你真想清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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