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花原本是想约芙蕖一道去龙山寺祈福,齐少熠知道后,便更殷勤了。
马车上添了厚厚的垫子,怕芙蕖姑娘细皮嫩肉的磕着伤着,又备了上好的茶和点心,经过八宝斋时还叫人去买了刚出炉的桂花糕。
若不是马车就这么大,挤不下更多的人,他还能叫一支队来吹拉弹唱。
芙蕖十分的捧场,甭管齐少熠说的什么笑话,她都含笑听着,偶尔掩嘴轻笑,一句“王爷可真有趣”,能让齐少熠乐上好一阵。
一旁的蔡小花看的十分无语,为何堂堂王爷,活脱脱演绎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他这身份,尚阳城内的姑娘没看全也看了至少有一半,怎就跟没见过肉似的。
“前几年去了一趟莫兰,那里可不如尚阳城,三四月里还冷的很,吃的又都是些馍子饼的,倒是有许多肉,可蛮横的很,整个烤熟了来分,筷子都不用直接抓起来啃咬,哪像我们大拥,光是吃就能数落出千百种来。”
齐少熠爱玩,家底丰厚也经得起他这般四处走动,说出来的事倒也有趣,芙蕖笑盈盈听着,搭了一句:“那莫兰人生的如何?”
“人高马大的,和北蛮子差不多,不过他们这些年来附庸我朝,也有不少通婚的,生下来的孩子倒清秀些,不过那模子在,比不得我们。”齐少熠想到了什么,看向蔡小花,“二公主不是要嫁去莫兰与那位世子成婚。”
蔡小花嗯了声,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上半年定下的婚事,再过几个月公主就要出嫁:“你到过莫兰,可见过那位世子?”
“远远见过一面,生的人高马大的,模样么……倒也不差,莫兰人很敬重他。”
听他这么说蔡小花更放心了,晋王爷说不差,那应该是不错的,二公主嫁过去后,定能锦瑟和鸣。
显然别人的事齐少熠不太感兴趣,便又邀起人来:“过些天凤巢园上新戏,不知芙蕖姑娘可有空?”
芙蕖抿嘴轻笑,婉拒了他:“小王爷,你若想来云香楼,芙蕖随时都能招待您呢。”
齐少熠也不生气,不出去,这不自己还能去芸香楼么,于是看蔡小花的眼神里充满了真挚,带上他果真有用。
一路说着,龙山寺很快到了,下了马车有一段长台阶,这时节,两侧的树落叶纷纷,铺了满地,金黄的十分好看。
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晋王爷这一路安排的妥帖,到了龙山寺,休息用的小阁楼都备下了。
陪着她们在各个佛堂殿内祈福,半点怨言都没有。
“多谢小王爷。”芙蕖软软道谢,三人迈出大雄宝殿,她想起早前蔡小花提过的事,“那把琴一直留在我那儿可合适?”
“先留在你那儿,等我开了艺坊请人来奏也成,你弹也成。”蔡小花从百花楼将丰衍的琴买了后就送到了芙蕖那儿保管,“还有几样琴谱在。”
芙蕖有些遗憾:“倒是一把好琴。”
“谁要开艺坊?”齐少熠赶上来走到蔡小花身旁,视线在两个人之间转悠了下定在蔡小花身上,语气登时兴奋,“华公公要做买卖?”
“……是有此打算。”
“做什么买卖,我参一股!”
见他兴致浓厚,蔡小花心念一动:“小王爷可有做别的买卖?”
“家中的生意都是母亲在打理,倒是投过个书局,生意太差,倒闭了,早几年跟着他们投了登州的酒家,也倒闭了……”齐少熠细数了下,这些年里投下去的银两没上万也有几千,居然都打了水漂。
“……倒闭之后,小王爷没要回银子?”
“都倒闭了要什么,再说我也不管事,你想做什么买卖,我参一股。”齐少熠对这个‘过了命的朋友’十分珍惜,“刚刚你说什么艺坊?”
蔡小花想的却是他刚刚提过的书局和酒家,登州的她不知,但尚阳城中他所说的,似乎不是倒闭,只是转卖换了牌匾,生意也不差。
蔡小花瞥了眼兴奋的齐少熠:“小王爷,你说的江阴楼,现在叫绍家酒楼。”
齐少熠一愣:“那大概是之后买下的人开的。”
“掌柜和厨子都没换……”
“全……包下了?”
“……”蔡小花看着他,有些同情。
人傻钱多地主家傻儿子的名头,恐怕是摘不掉了,认识他的人恐怕都是这么看他的,晋王爷不差钱,爱交朋友,坑一点不算什么。
“你还没说你要做什么买卖。”齐少熠不在意早先那些失利的,眼下就关心能不能在蔡小花这儿入股,“你放心,我不管事,就出银子,你要是开艺坊的话,尚阳城内没个千两银子可下不来,你差多少都我来补,我占你三成如何?”
“……”听着怪让人心动的。
彼时已经走下台阶,是往休息的阁楼方向,蔡小花看了下天色:“小王爷,我还得去一趟福安堂,你们先过去。”
“不一起?”
蔡小花给芙蕖使了个眼色,后者软软道:“小王爷,芙蕖有些累了。”
齐少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旁的芙蕖,果断选择了重色轻友:“那成,你等会儿来找,我们再好好说说开艺坊的事。”
送走了这尊大佛,蔡小花松了一口气,她忙往福安堂走去,下午的时辰,挨着小竹林的福安堂内没什么人,蔡小花进去就先添了二十两的香油钱。
豪气十足。
紧接着蔡小花走到了写福牌的地方,问掌事僧人:“师傅,福牌和平安符那个灵验点?”
“心诚则灵,只要施主诚心许愿,佛祖都能听得见。”
蔡小花想了会儿,放下二两银子:“师傅,福牌和平安符我都要,这福牌你再给我刻个辟邪二字,还有这平安符,写上:三尺之内,亓郢勿近。”
“……”僧人看了她一会儿,好意提醒,“施主,我们这是求平安的,不是驱魔的。”
蔡小花看着他,又摁下五两银子。
僧人坐了下来,给她写了平安符,又迅速的给她在福牌上刻了辟邪二字,还额外多给了她两张正经平安符,只保平安不驱魔的那种。
蔡小花恭恭敬敬的把福牌和三张平安符放到了供台上,跪下来开始行大拜礼。
春喜说了,龙山寺这儿的福安堂最是灵验,求什么得什么,今儿她花了这么多银子,算是诚意十足了吧。
“保佑我不要再遇到大魔头。”
“保佑我不要再与镇抚司扯上关系。”
“菩萨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我给您添很多香油钱,您千万要保佑我。”
求神拜佛岂有求人家不好的,所以蔡小花念叨的都是保佑自个儿的,只要让大魔头离她远远的,她今年就不会再倒霉。
蔡小花来来回回念叨着这些话,生怕菩萨听不见,还特意念出声来。
在安静的福安堂内响起。
约莫念叨了有快一刻钟,蔡小花睁开眼,又虔诚的拜了拜菩萨,祈求道:“菩萨,您可千万要显灵,让亓郢那大魔头离我远远的。”
说完后,蔡小花起身,从身上又摸出二十两银子,放入了钱箱内。
堂外挂起一阵风,吹入堂内,添香油的盆子内烛火晃动了下,拎着油壶的蔡小花没由来抖了下身子。
怎么忽然这么冷?
她举着油壶点了三下,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从供台上取下福牌和平安符,仰头看立着的佛像,仿佛已经看到了佛像对着她点头。
心诚则灵!
扭头正要走,蔡小花眼前一暗,毫无准备的撞上了人。
蔡小花手中的平安符掉了一枚。
来不及说道那人为何挨她这么近,蔡小花赶忙弯下腰去捡平安符,一双手快了她一步,抢先把平安符捡了起来。
“谢”字还未出口,一双皂靴入了眼底,蔡小花愣了下,随即瞪大了眼,看着那皂靴上露出的金色蟒纹,猛地站起来,看着仅与自己一步远距离的亓郢,忘了呼吸。
“亓,亓,亓……”
“大魔头?”
“……”
亓郢把玩着手中的平安符,双指抿开了它,看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三尺之内,亓郢勿近。”
话音刚落,一双手倏地从他手中夺过了平安符,揉成团塞入了口中,三下并二,直接咽了下去。
福安堂内格外的安静,佛像笑的慈悲,香火气息萦绕在四周围,令人安心。
可再天时地利人和都安不下蔡小花的心,她讪讪看着亓郢,将另外两枚平安符拿了出来,放到了他的手中:“亓大人,我看你办案辛苦,多有凶险,特意给你求了两枚平安符。”
说着,双手抱住了亓郢摊着的手,缓缓的合拢,让他握住那两枚平安符,眼神并着身体行动,分外诚挚的用力握了握,看着他道:“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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