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漆黑的夜,并不算茂密的树林, 坚硬的碎石和枯萎的断木丛, 以及偶尔听到的,爬虫钻动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块巨石后面,有轻微的喘息声。
松山江按住胳膊, 白天逃跑的时候, 他的胳膊被人伤了, 因为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 现在伤处已经恶化了。
还好不是大夏天, 否则他现在的处境会更严重。
得必须跟帮里的人联络上才行。
…………
某个不知名小镇,镇上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走动,周围的建筑都破败不堪。
“扣扣。”
“谁啊。”木门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买鱼的。”
那声音又问:“买什么鱼?”
门外人道: “一条鲫鱼,一条鲥鱼, 两条鲈鱼。”
里面的人却好似问个没完:“鲥鱼多刺,可不好吃啊。”
“无妨, 够鲜就成。”
木门开了, 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既然要买鱼, 就跟老朽进来吧。”
门外的人走了进去,关上木门, 之后再没出来过。
…………
一念看着跪在下首的人,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微蹙:“跟丢了。”
“大人恕罪。属下跟着那个水匪进了一个小院之后, 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看到人出来。等我们后来闯进去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
一念敲击的动作一顿,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条线索就断了。
一念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大人。”
一念在屋里静坐一会儿,还是起身去了牢房。
还未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怒骂声和哀嚎声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守卫看到来人,恭敬道:“一念大人有何吩咐。”
一念:“我进去看看。”
守卫立刻开门,里面的血腥味霎时更浓郁了,逼得人几欲作呕。然而一念却神色如常。
“怎么样了?”
灰衣人有些慌张,垂首避开一念的打量,道:“回大人,这些人不肯说。”
一念:“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灰衣人:“说了一些,但都不不是您想要的。”
一念伸手:“拿来我看看。”
牢房里,狱卒会把犯人说的话誊写下来,留作证据。
一念迅速看完三张纸的内容,脸色都黑了。
全都是废话,或者无关紧要的东西。连对方奸..淫了多少女子,杀了多少人都有记录。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些人级别太低,真的不知道重要情报。
一念扫了一眼绑在刑具上半死不活的潭冲,开口道:“除了他,其他人全部阉了。挺过去没死的拖去做苦力。”
灰衣人心头一紧,隐隐觉得□□发疼。
一念离开后,牢房里瞬间响起冲天的惨叫声。
一念回了住处,刚刚歇下,有人来通报:“一念大人,掌门有请。”
一念阴郁的心情散去大半,刚要跟着人走。蓦地想起他才去过牢房,于是匆匆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整理头发,才去见掌门。
张宿现在住的地方类似于行宫,好吧,当初选地址,在原有基础上修缮建造的时候,一念就是按照行宫的规格让人弄的。
朱红色的墙体,明黄色的琉璃瓦。当阳光洒在瓦上的时候,远远看去,金碧辉煌。
在旁人看来,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住着一位仙人,委实有些违和感。
按照众人所想,仙人居住的地方,都该是清幽雅致,仙气飘飘的。
奈何,仙人是“假仙人”,当真不觉有甚。至于一力促使建造行宫的某人,完全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念看着面前的建筑,心情更好了一点儿。若人间的富贵能让掌门有所流连,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不怕掌门要得多,他最怕掌门什么都不要。
尽管到现在为止,掌门从未开口向他提过要求,但是每当他拿着好东西送过去时,掌门也未拒绝,或许有吧,但最后还是接受了。
因为什么呢?
一念抿着嘴,无声笑了。
眼前的行宫占地有10亩,取其十全十美之意。
一念跟着去进去以后,加快了速度。
他们穿过院落,垂花门,行过走廊,终于到达待人接物的正厅。
而掌门已经立在厅中,遥遥望着他。
一念的心一下子就像泡进了蜜罐里,满心满眼只看得到一个张宿。
“掌门。”他欢欣雀跃,情绪都流露出来。
张宿也挺高兴的,装出来的冷然面色都绷不住了。
其实,那什么,她也很想一念啊。
行宫虽然又大又气派,可是她跟一念见面的次数却少了。
她想念她的小坞堡,她坐在坞堡里,都能听到其他人的欢声笑语。
一念靠近,就要行礼,自然被张宿伸手拦住了。
一念垂眸看着握住他手腕的白皙手指,眼睛明亮,闪烁着细碎的光,他就着这个姿势,像没看见一样,问道:“不知掌门遣人唤我而来,是为何事。”
张宿注意力一偏,忘了收手,道:“我从元真那里听说了一点事。”
元真?
“一念大人安。”醇厚的声音在正厅里突兀地响起。
一念这才发现厅里还有其他人。
张宿心里没由来一虚,烫到似的收回手,还欲盖弥彰地坐回主位,跟一念的距离立刻拉开了。
一念浑身的气压肉眼可见的降低,他找到张宿左下方的位置坐下,微微抬起下巴,矜傲道:“元大人来此是为何事。”
元真不受影响,笑眯眯道:“属下见一念大人近日烦恼不已,属下又无甚法子,思来想去,只能想到掌门了。”
张宿眉头微拧:“你有事为何不来寻我。”
若不是元真来找她,她都不知道一念的烦恼。
一念感受到张宿的关心,心里很是受用,缓和了语气,近乎哄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想让你操心。”
元真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一般,找了把椅子坐下,笑呵呵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
一念五感敏锐,直视元真:“元大人还有事?”
元真心里遗憾,知道今天只能看到这儿了。
他起身道:“掌门,一念大人,属下告辞。”
一念等到元真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扭头对张宿道:“掌门,元真此人很是可疑,你莫要轻信于他了。”
张宿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张宿:“系统哥,一念他是不是吃味了。”
系统想了想,道:“应该是感受到危机了吧,怕你之后跟元真好,不跟他好了。”
张宿:“…………”
张宿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啊,元真比我们大好多啊,而且他还是个和尚,总觉得怪怪的,像被他看透了似的,我很不舒服。”
系统随口道:“所以宿主跟一念相处最舒服是吧。”
张宿突然,就,沉默了。
系统:“????”
系统:“!!!!”
系统:“宿主你”
“掌门,掌门……”清越的,又带一点儿忐忑的声音落入耳中,张宿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念紧张地盯着她。
“是一念逾越了,掌门莫要生气,我以后再不说这些小家子气的话了。”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要不是这儿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又安静地落针可闻,张宿都不一定能听清。
张宿眼皮子一跳,这样近的距离,她甚至看到少年微微颤动的睫毛。
黑色的,有点浓,像蝴蝶的翅膀,一颤一颤的。
张宿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一悬,嘴巴快过脑子:“不会。”
一念抬眸看着她,没说话,可那双漆黑的眼睛,深邃又幽深,脉脉含情,仿佛含了千言万语。绯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竟让人看出一丝丝委屈。
张宿表示她有点扛不住了。
她移开眼,轻咳一声,软软道:“你是不一样的,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一念轻轻笑了一下,然而笑声中,却没有多少笑意,反而透着几分凄苦:“那就好了。”
张宿心里就不得劲儿了,她总觉得一念这反应不对。
她忍着异样的情绪看过来,“你不要胡思乱想,其他人,”张宿抿了抿嘴,有点羞道:“其他人都没你重要。”
一念这才真心实意笑起来,深深凝视着她:“在我心里,掌门也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张宿只觉得耳根一下子烫起来,胡乱应着,“那什么,你最近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一念一下子从之前的“柔弱”切换到认真谈事的模样,把水匪之事说了。
张宿对水匪没好感,尤其是沿海一带的水匪,没办法,这总让她联想到她那个时代历史上出现的倭寇。
“你把他们阉了。”
一念:“嗯。”
“做得好。”张宿抚掌道。
这种奸.淫.掳.掠之辈,就该人工阉.割。
张宿拍了拍一念的胳膊:“审讯的事你别急,还有我呢。”
一念:“是我办事不力。”
“说什么呢,不要这样怀疑自己,你很棒了。”张宿自觉多活几年,做大姐姐状宽慰道。
“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个水匪。”
一念感受着胳膊处传来的温热,缓缓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道:“那就麻烦掌门了。”
张宿心想:麻烦啥呀。她都快在行宫里长蘑菇了。
张宿不想让人围观,花费了功德点,带着一念直接飞去了牢房。
途中,一念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张宿明显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
牢房守卫没想到这么个腌臜地方还能看到掌门,简直欣喜若狂,跪下直磕头。
张宿冷着脸:“你们都退出去。”
守卫们:“是,掌门。”
张宿和一念进了牢房,一刻钟后,两人出来了。
张宿脸色冷得能掉冰碴子,“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那些水匪,一个都不准留。”
一念肃然道:“是,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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