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看着他紧张的小模样，福子有些想笑，吸一口气忍住了，按住他无处安放的手，“少爷，您稍安勿躁，我看那姚小姐，未必对您没有那个意思。”
小侯爷一怔，下一息眼睛就亮了：“真的吗？”
就算不是真的，看着那双璀璨宛若星空一般的眸子，福子也不忍心说出口呀。
“什么真不真的？您这么聪明的人，这点弯都转不过来？”福子跟他分析道，“您看，所有人都知道您喜欢姚小姐，包括姚小姐自己个也知道，那么她还每天都来找您聊聊天，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这要是没感觉，以后姚小姐还怎么跟她喜欢上的人说这段？”
好像是这样的。
小侯爷嘿嘿一笑，拍了拍福子的肩膀，但未免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她今天怎么还没来？”
“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姚小姐的母亲病重，这段时间姚小姐一直赶早上山为母亲祈福，两人之所以认识也完全是巧合。
那次是姚小姐第一天爬山上来，因为刚下过雨地面湿滑，姚小姐一个没留神，摔倒在地。
不仅崴了脚，手心和腿上还都蹭出了伤口。
当时伺候的人都没跟进来，身边就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吓得想要立刻转身出去找人进来帮忙，但又不敢将小姐一个人留在原处，急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正巧小侯爷路过，道了声得罪便帮着小丫鬟将小姐扶了起来，还第一时间贡献了金疮药和自己的帕子给小姐包扎伤口。
当然，是丫鬟包扎的。
后来在小丫头去找人的时候，小侯爷就留下来陪着姚小姐说说话，直到姚家的家仆过来，他这才跟姚小姐告别。
第二天，姚小姐专程过来跟他道谢，当时的小侯爷正在琢磨一盘残棋，姚小姐瞄了两眼立刻说出了力挽狂澜的落子之处，小侯爷的眼睛瞬间就冒红心心了。
再往后几天，姚小姐在下山之前都会到后院来跟小侯爷说两句话，有时候也下一盘棋。
姚小姐长相清秀，性格温婉，是小侯爷喜欢的那种类型。
姚小姐的父亲是秀才，如今在郊区的一所学堂当老师，家境虽不是很好，但也是富足之家，勉强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更重要的是姚小姐举手投足大方得体，作为侯府的当家女主人绝不会拿不出手。
这样想来，姚小姐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小侯爷心脏跳的有些快，不是因为想到要和姚小姐成亲，而是想到如果他真的和姚小姐在一起了，那将军会怎样？
林将军那么优秀，京城里不少小姐都想嫁给他，而林将军家底丰厚，也不会只娶一位i将军夫人，三妻四妾肯定是少不了的，就是可怜大姐姐要和其他人共事一夫。
反正林将军肯定不会在自己这棵树上吊死的。
不，他根本就没在自己这棵树上上吊，顶多就是挂了根绳子。
小侯爷抿唇，决定将和林将军之间尽数忘记。
毕竟他早就告知过林将军，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若是他还纠结于此的话，多不像话。
“少爷？少爷！”
“嗯？”猛不丁听到福子的声音，小侯爷赶忙回过神来。
“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他都叫了好多遍了，可少爷就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眼底还带着淡淡的悲伤情绪。福子甚至觉得，自己要是没叫他的话，说不定少爷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没，没事。”小侯爷摇摇头，像是要把刚才的情绪都晃出脑子去。
都想好了要跟林将军划清界限的，就不能这么犹豫不决。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再说说不定林将军早就将他忘记了，留他一个人独自纠结，他要是表现出来半点留恋不舍，多丢人！
“瞎说！”福子挑了挑眉，一副你可别想骗过我的表情，“少爷肯定是在想很重要的事情吧，是不是在想要是姚小姐不喜欢你怎么办？不会的，我觉得姚小姐对少爷还是非常满意的，再说，我们少爷条件这么好，别说姚小姐，就是李小姐张小姐王小姐哪个拿不下来？”
“福子！又胡说八道，小姐们是用来开玩笑的吗，让人听见不尊重！”陆睿泽呵斥一声，不说话了。
脑袋里却循环播放着那句很重要三个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象不出来自己刚才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会让福子觉得自己想的事情很重要。
林将军才不重要！
“少爷，您才说您喜欢王小姐，现在又是姚小姐，还说我不尊重，您根本就没定性嘛。”福子撇着嘴，不满反驳道。
“你知道什么！”陆睿泽一甩袖，文绉绉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性格温婉，柔顺可亲，感情都是后天可培养的，现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以决定自己的亲事已经算是开明了，难道还要跟姑娘接触之后再定夺是否成亲，成何体统？！”
“那少爷，您喜欢的不就是个套子嘛！”福子不解，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若是那母猪也能做到如此，你岂不是要……”
“放肆！”陆睿泽狠狠瞪他一眼，瞪得福子立刻捂住嘴，连连摇头不敢说话了，半晌只见小侯爷小声嗫嚅道，“性格是好，但也要看相貌呀。”
“？”福子后知后觉少爷是在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正准备嘲笑少爷竟然也是以貌取人的人，余光瞄见山腰上影影绰绰似乎有人上来，急忙伸长了脖子去看。
“来了来了！”福子赶忙去撞小侯爷的胳膊，又是眨眼又是挑眉，戏谑着示意他往下看，“姚小姐来了。”
果然，狭长的山路上，一队人正艰难往上爬，小侯爷下意识想要下去迎接，甚至都已经上前走了两步，最后还是退了回来。
还没下聘礼，不太合适。
看来，他也是时候该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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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姐……”山间微风清凉，鼻尖萦绕着泥土芬芳和淡淡的青草香，小侯爷摸了摸鼻子，视线扫过姚小姐粉色的裙摆和棋盘上，欲言又止。
姚小姐放下手中的棋子，略抬头，露出一张被粉色纱巾遮住下半边的脸。
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眼角微微上挑，专注地看着小侯爷。
小侯爷心跳忽然有些加速，抓着棋子的手微微收紧，轻咳两声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不知姚小姐，可有心上人否？”
“啪嗒——”指尖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姚小姐愣怔半晌，对上小侯爷一双疑惑的眼眸，急忙道歉，“是我失手了。”
“不不不，是我唐突了，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姚小姐就当我……”
“没有。”
“嗯？”
“暂时还没有。”
小侯爷一愣，又问道：“那姚小姐……”
姚小姐掀开眼皮，凤眸微挑，眼里的水光几乎要溢出来。
她一个字不说，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小侯爷，最后轻笑了声，低下头声音软绵绵：“近日倒是和公子投缘的很。”
一汪平静的清潭投下一颗石子，小侯爷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他高兴的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难的结结巴巴说道：“多谢姚小姐赏识，我也是觉得和姚小姐十分投缘，但，姚小姐，过两日我就要下山家去了……”
他眼巴巴望着姚小姐，有点像是一直刚出生不久还在嗷嗷待哺的小奶狗，让人非常想抱住他揉一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姚小姐站起身：“家母的病早已好转，只是舍不下每日这两局棋，若是公子要下山了，那我明日也不会来了。”
啊啊啊，小侯爷只想下山绕着山脚跑两圈，满腔的欣喜无与伦比，他笑得像是个傻子，喃声重复着：“会有机会的，还会有机会的，我还有几句残棋想要跟姑娘讨教呢。”
姚小姐莞尔，一双灵动的桃花眼仿佛会说话似的：“那小女子今日就先告辞了。”
得到了姚小姐近乎确定的答案，小侯爷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好，走路几乎跳起来，嘴里的小曲子就没停下来。
这还是上山之后第一次看到少爷如此开心，福子也不由得擦了擦脑门的汗水，觉得既然少爷的身家幸福有了着落，那就应该不会再虐待他们这些下人了吧。
要知道，精神折磨可比□□折磨狠多了。
时不时唉声叹气，问就是不说，还非常罕见地对着一院子的落叶露出感伤的神色。
要知道自己少爷那可是没心没肺瞎开心惯了的，突然变成文人一般的多情善感，给福子吓得还以为他不是失恋，而是鬼怪附体了呢。
不过幸好，姚小姐出现了。
少爷可以娶到媳妇了。
当天晚上，陆睿泽在睡觉之前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气势压迫，他慢慢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林将军正站在自己的床头，定定看着自己。
和一个多月前相比，林将军有些瘦了，下巴上淡淡的青色胡茬异常抢眼，面容憔悴，暗淡发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好几天都没睡好，又没打理自己似的。
和窝在城墙根下乞讨的流浪汉有的一拼了。
刚开始，陆睿泽甚至有些没认出来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颓废味道的林将军。
小侯爷一个机灵，瞌睡虫全飞了。
他捂着胸口的被子，慢吞吞坐起来，靠在床头，好半晌才不情不愿打招呼道：“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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