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3）
少年清俊秀气的脸庞上迅速爬满红晕, 一双手紧紧拽住课本边沿，激动道：“没有, 怎么可能！”
沈书鱼瘪嘴说：“我开个玩笑嘛, 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纯粹就是开个玩笑，她没心思探究别人的事情。就算温言回真写小.黄.文, 跟她也没半毛钱关系。
“你找我有什么事？”少年恢复如常，一双手仍旧死死拽住课本，课本遮盖住的东西无从看到。
沈书鱼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只说：“化学作业本拿给我看一下。”
温言回听话地从一大摞书里翻出一本淡蓝色封面的化学作业本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 冲他甜甜一笑，“谢啦！”
那一瞬间，少年猛地怔住，被她明艳的笑容给恍了眼睛。
温言回的作业本干干净净, 娟秀的小楷, 字迹工整, 一笔一划都苍隽有力。
他以前应该练过书法, 不然字不可能这么好看。
他的字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总是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
他的校服永远干净整洁，球鞋老旧，却不失洁净。
说实话比起班上那些五大三粗，满口脏话的男同学，她还是比较欣赏干净的男孩子。
可惜他是个书呆子，整日只知道学习。
沈书鱼翻开作业本的最新一页，果然在上面发现了错误的Na2SO3。
她没有猜错, 源头就出在温言回这里。
他这里错了，李文也跟着错了。
她拿出黑笔划掉Na2SO3，写上Na2SO4。然后又把作业本还给温言回。
少年没太在意。以为沈书鱼拿自己的作业本抄化学作业。前后桌一个月，他多少也了解了沈书鱼的作风，这姑娘数学作业自己认认真真写，别的作业都是抄的别人。
——
第二天上午有一节化学课。
授课的姚老师中年谢顶，江湖人送外号“地中海”。他捧着书本和教案怒气冲冲地走进17班教室。
走到讲台上把书本和教案重重一摔，音色浑厚有力，隐隐透着一股子怒气，“课代表把作业发下去！”
化学课代表高凌听到老师的指令赶紧按小组的顺序把作业本发下去。
姚老师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一则方程式——
FeSO4+2NaOH=Fe(OH)2↓+Na2SO3。
沈书鱼一看到这则错误的方程式就知道有大事要发生。
果然作业本还没传到手里，姚老师就直接点了李文的名字，“李文，你来给我解释一下黑板上这则方程式是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李文：“…………”
突然被点名，李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地站了起来，半天都没看明白。
方程式很熟悉，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
他平日里懒散惯了，课也不认真听，每次被老师点名都靠温言回蒙混过关。他下意识看向学霸，寻求帮助。
温言回压低嗓音告诉他：“硫酸亚铁与氢氧化钠溶液反应方程式。”
“硫酸亚铁和什么？”李文没听清，一脸茫然。
温言回：“……”
见李文这副模样，姚老师很清楚这家伙是答不出所以然来了。
他不耐烦地冲李文挥手，“坐下吧。”
“换个人来回答。”他又点了一个学生，“陈茂清你来说！”
陈茂清：“这是硫酸亚铁与氢氧化钠溶液反应方程式。”
姚老师点点头，“很好。”
他挥了挥手示意陈茂清坐下。
旋即拿起红色粉笔在黑板上圈出“Na2SO3”，冷声发问：“告诉我这是什么？”
一票学生恍然大悟，这才发现这是一则错误的化学方程式。
姚老师把粉笔一扔，怒意明显，“你们班是不是有抄作业的现象？”
大家静若寒蝉，不发一言。
姚老师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抄作业好歹也抄得有水平一点，全班都错得一模一样，是觉得你们抄得还不够明显呢？还是你们都把老师当傻子，觉得我看不出来？”
全班同学：“…………”
沈书鱼心下一惊，班上居然有这么多的同学抄温言回的作业。原来一个班都靠他活着。这次也真够衰的，一抄就抄了一个班，直接全军覆没了。
姚老师继续沉声说：“这个方程式就只有温言回和沈书鱼是写对了的。除了他俩，其余同学把方程式给我抄一百遍。让你们抄作业，都给我长长记性！”
全班同学：“…………”
学生们怨声载道。
温言回翻开作业本，发现他的作业已经被人用笔改正过了。字迹很潦草，落笔和收笔都很随意，像极了沈书鱼张扬的个性。
原来她昨天借自己的作业本不是为了抄他作业，而是替他改错误。
——
课后李文愤愤不满，一肚子怨气，“我明明抄的是温言回的作业，怎么他是对的，我就是错的？学霸果然最有心机，给我抄错误的，回头自己又改上正确的。”
沈书鱼没想到自己的好心会让李文误会温言回。不过想想也是，他从温言回那里原封不动照抄的作业，温言回是正确的，他却是错的。他心里肯定会觉得是温言回耍了他。
好心办坏事。她这次算是体会到了。
她赶紧告诉李文：“他的作业是我顺手改的，他并不知情。”
李文：“……”
“你抄的都是我的作业本，你怎么不顺手替我也改改？”李文简直想哭，只要一想起自己要抄一百遍方程式，他就头疼，手疼，浑身难受。
沈书鱼勾勾嘴角，满不在乎回答：“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的。”
李文：“……”
李文简直想吐血。
李文：“沈书鱼看不出来你对温言回挺好啊！”
她不甚在意，“总抄人家作业我过意不去啊！咱不得感谢一下人家啊！”
要抄一百遍的方程式，同学们叫苦连天，怨声载道。打了预备铃都没安静下来。
“吵什么吵！一整栋楼就数你们17班声儿最大，这都已经打了预备铃了还在交头接耳。一群半大的孩子，哪里有这么多话好讲？还不赶紧坐好，准备上课！”高二年级的教导主任王主任走进17班就是一顿吼。
教室里瞬间就安静了，比什么都奏效。
王主任回吼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小个子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师，清了清嗓子，“先听写！”
***
下周一开班会，季兴平又特地强调了好几遍不能抄作业。
同学们长了这次教训，下次就再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抄作业了。学霸可以全对，学渣都得故意错几道题才能蒙混过关。
高二的学习生活说紧张也紧张，说轻松倒也轻松，还不至于有高三的紧迫感。
一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月考如期而至。
成绩没什么悬念。温言回依然是年级第一。沈书鱼考进年纪前三十，数学单科年纪第一。
考一次年纪第一，很多人会觉得是运气。可第二次就不一定了。班上的同学慢慢发现沈书鱼的数学是真的好，脑子也是真的好使，转得特别快。有些时候算得比季老师都要快。
一中在组织优秀的学生参加全省数学竞赛，在周末会专门开设培训班。季兴平觉得沈书鱼很合适，就鼓励她去参加。
沈书鱼却没立即答应，她在犹豫要不要去参加。她是喜欢数学没错。可她并不想靠数学来证明什么。在她看来解解数学题，考考年纪第一，这些对她就足够了。
再者她这人是真懒，参加数学竞赛还要接受辅导。那样会牺牲掉她很多的课余时间。高中的课业这么紧张，她连玩的时间都没有，实在不想放弃自己仅有的课余时间。
她回家询问家里人的意见。
沈威同志轻飘飘地说：“女孩子家搞得那么累做什么？数学竞赛多难啊，多费脑细胞啊！还是别去了。”
沈书鱼觉得她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果断拒绝了季兴平的提议。
季兴平表示非常不解，“为什么不参加？这多好的事啊！”
沈书鱼：“我爸觉得女孩子没必要那么累，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就不参加数学竞赛了。”
季兴平：“……”
季兴平心想这爹是得多心疼闺女啊！
季兴平忙稳住沈书鱼：“你先别着急做决定，再考虑一下。温言回是要参加的，你要是跟他一起学，你俩还能有个伴，学习起来也有动力。你俩脑子都这么好使，不去参加可惜了。”
温言回是彻头彻尾的学霸，各科成绩都很拔尖，也很稳定，他完全不存在偏科的现象。沈书鱼关注过他的数学，他的数学成绩和自己不相上下。能有个势均力敌的同学和一起参加数学竞赛，这显然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她喜欢和高手过招。
她当即就答应去参加数学竞赛了。
可是沈书鱼万万没想到季老师也是拿这套说辞去劝的温言回。
比起语文和英语，温言回一点都不喜欢数学。之所以这么认真学，无非是要应付高考。谁都知道数学重要，是拉分的科目，他不能偏科。偏科就完了。
所以一开始季兴平跟他提了数学竞赛的事情，问他意见，他是果断拒绝的。
可听到季兴平说沈书鱼也会参加这次的数学竞赛他就改变了想法。
经过他的观察，沈书鱼是真的脑子好用。不像他五分天赋，五分努力。她是七分天赋，三分努力。她随随便便学一下就可以稳居年级前三十。这样的人如果肯努力，她一定可以与自己并驾齐驱。
他考年纪第一已经太多次了，他中考成绩全市第一，从高一进来他就考年级第一，这么长时间一直就没变过。考了这么多次的年级第一，他已经有些麻木了。高手总是孤独的。他渴望能有个实力相当的人和自己竞争，他享受这种竞争的过程，能激发他骨子里的胜负.欲。
即便他不怎么喜欢数学。他也非常享受这种和人竞争的感觉。
两人都不知道他们早已对对方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基于此两人一起决定参加数学竞赛。
季兴平成功把两个学霸骗去参加数学竞赛。见自己目的达成，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此刻他哪里知道就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俩孩子开始了长达十年的纠葛。
作者有话要说：我高中是学文科的，学霸的数学作业真的可以养活半个班的同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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