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汾糖心里一跳,知道方老婆和方老头为什么当着他们的面演这出了。
熊瞎子……
深秋……
陆汾糖的手开始抖了。但是抬头,方老头和方老婆的目光地牢牢钉在她的脸上,好像在说:你不去我就接着打。
去吗?
不去吗?
陆汾糖陷入了两难的纠结之中,陆汾糖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王革彼的视线,她期许地看着他,但眼神还未传过去,窗外边的脑袋已经缩了回去。
曾达成更是连看也没往这里看。
陆汾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斐垣的屋子在另一头,她不敢去找斐垣,也不敢抱任何的希望。
又要麻烦季淙茗吗?
陆汾糖觉得,自己如果去找季淙茗的话,他会帮忙的,但是——
每一次都要指望着别人帮自己吗?
“姐姐……”方婷婷想说,没关系的,姐姐,你去休息吧。
但是,陆汾糖很快抱起了方婷婷。
“走就走!找不到我还不回来了!”
方婷婷不轻,哪怕再瘦小也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陆汾糖是个一天十八个小时上课八小时睡觉的文科生,一天活动量就在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不超过一千步,要她把方婷婷抱起来真的不是一件多容易的事情。
方老头和方老婆只是看着,拉着脸。
陆汾糖憋红了脸,最后放弃了把方婷婷抱走,而是拉着她回了房。
“不是硬气不找回来不回来吗?!怎么又不出去了?!”方老婆扔了棍子喊。
“我拿东西不行啊!”陆汾糖气得不行。
“姐姐,不用的。我、我自己去就好了……”方婷婷跟木头似的站在那里,陆汾糖拉得都费力。
“你快别让我拖了,我脚和手疼得慌。”陆汾糖都想哭了。
方婷婷不犟了,当着小拐棍半扶着她进屋。
陆汾糖一推门,曾达成和王革彼的被子动了动,又没了动静,像是已经睡熟了一样。
陆汾糖咬着唇,扯过剑划拉一堆药就走。
“姐姐?”方婷婷担心地看着她。
说不害怕是假的,又是熊瞎子又是大蜘蛛,陆汾糖心里也没底。
但看着方婷婷的样子,她也没办法坐视不管。
“闺女,你这又是何必呢?这又不是真的,只是副本罢了。”曾达成坐起身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们是男的,当然不懂!”陆汾糖赌气似的喊道,“既得利益者没资格轻飘飘地说这些话!”
“闺女,魔怔了不是?小姑娘也好,老头老婆子也好,都是假的,这是真的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管,但都是一堆假东西,你说你较那个劲儿干嘛?”
“那你怎么知道你就是真的呢?!”
陆汾糖一句话把曾达成的火气也给拱上来了,他盯着陆汾糖冷笑道:“昨天你们把我推出去的时候没觉得我可怜,现在倒可怜起了一个假娃娃!”
陆汾糖一脸一红,昨天那事,确实是她理亏。
方婷婷无措又茫然地看着这群人,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但总归来说,还是因为她。
方婷婷的眼眶里又泛起泪珠。
“走了。”陆汾糖拉着方婷婷比她要粗糙得多的小手,脸绷得紧紧的。
曾达成和王革彼便不去管她了。
“汾糖,你出来干嘛?不是让你们多休息的吗?”陆汾糖拉着方婷婷的手跨出院门的时候,出去探听情报的季淙茗回来了。
季淙茗带着关心的语气瞬间就让陆汾糖的泪腺开关崩溃了,眼泪哗哗地往下落。
“别、别哭啊,我、我是不是说出了什么?”季淙茗有些无措地看看陆汾糖又看看方婷婷,俩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兔子眼,“先,先进去吧,我们坐下好好说。”
“不回去!”陆汾糖抹着脸扭头拉着方婷婷就走。
季淙茗犹豫地看了眼院子里拉着脸的方老头和方老婆,又看着气势冲冲的陆汾糖,纠结了一下便追着陆汾糖出去了。
“啊……这样啊……”听着陆汾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季淙茗抓着头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哥哥,你带着姐姐回去就可以了。东山那边我去过的,没关系的。”方婷婷小声的说。
东山那边有熊瞎子出没,说危险是很危险的,但一般来说除非运气很差,才会遇见。方婷婷的弟弟方光宗不是第一次往那里跑了,方老头和方老婆也知道,方光宗和他的小伙伴们玩够了也就回来了。
他们腿脚不行,往常就打发着方婷婷去找。但方婷婷人小说话分量不够,找到了也带不回来。
方老头和方老婆就是看着家里有年轻人,想着要“废物利用”一下,这才用方婷婷演了这场戏。
反正丫头片子好养活,一顿是打两顿是打,几天就好了。
“你别说话了,给你抹着药呢,别动弹。”陆汾糖一遍给她抹药一遍嘀咕,“你是傻的呀?那个老太婆这样打你你都不跑,还傻乎乎地跪着给她打,你别是脑子有坑吧!”
陆汾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抹药哪能不疼的,方婷婷忍着疼,五官扭曲,但还是小声地抽着气为爷爷奶奶辩解:“平时不这样的,也就是这段日子为了拆迁款的事情,爷爷奶奶着急上火才这样。”
“拆迁款?我听别人说,合同不都已经签掉了吗?这还需要担心什么?”季淙茗顺口问了一嘴。
“嗯,好久之前就说要拆了,但是爷爷不同意。”
“老人家故土难离,不同意也难怪。”
“你怎么还为他说话了!”陆汾糖直想哭。
“口误口误。”季淙茗赶紧补救。
“不是不想离开,是太想离开了。”方婷婷低着头小声说,“爷爷想去城里,但是拆迁补偿款不够买房子的。”
方婷婷说的不清不楚,但两人还是听懂了。
说白了,就是想当钉子户要求多加补偿款。
但这样,村里其他人会同意吗?
季淙茗想到刚才问来的那些,他觉得村里人对拆迁这件事都是很期待很着急的,恨不得早点把钱拿到手。
这样的话,方婷婷一家就成了村里不合群的存在了。
但这个想法自在大脑里转了一圈。季淙茗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拆迁不拆迁的,排斥不排斥的,跟他们这群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行了,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把方光宗找回来咱们就一起回去。”季淙茗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我去就可以了。”陆汾糖不想再给季淙茗添麻烦了。
“你带着婷婷去村里小店买点东西吃吧。”季淙茗笑了笑说道,“我等下带着光宗找你们去。”
陆汾糖心里的感激都要满溢出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道谢才好,只能贫乏地低声道:“谢谢。”
“在外大家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季淙茗倒是不在意这个。
“姐姐姐姐,你看这个!狗蛋说下次这种小东西很好抓的,下次他还带我们去抓去!”方光宗舔着糖得意地给方婷婷展示着自己新得来的小兔子。
东山那边有熊瞎子,但那边物产也更丰富,野果、野兔、野鸡什么的都有,一群熊孩纸们最喜欢上那边折腾去。
村里大部分是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没多少青壮年,老人虽然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们别上东山玩,但越是不让,小孩就越爱往哪跑。
“光宗,下次别去那边玩了好不好?”方婷婷跟他商量着,“姐姐下次去打猪草的时候也给你带野果子也给你抓小兔子,咱们别去哪里玩了。”
“你不懂!”方光宗很神气地说,“这是野果子野兔子的事情吗?!这是男人的浪漫!姐,下次我还给你带野果子,你就别拦我了,你看,这次我还给你带了野鸡蛋呢!”方光宗小大人模样似的拍了拍方婷婷的手安慰道。
“还浪漫!你姐都要被打死了,你觉得自己跑上山是浪漫!”陆汾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地嘲讽道。
“我才不会让姐姐被打死呢!回去我就让奶奶不要打姐姐,奶奶最听我话了!”方光宗才不听她的,继续拉着方婷婷的手一蹦一跳,“姐姐姐,我和你说……”
“你别把拉她,你姐胳膊上被你奶打了都紫了!”陆汾糖不耐烦地扯开方光宗的手。
方光宗生气地瞪着她。
陆汾糖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方婷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茫然无措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