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对于我来说

    果然是这家常来的西餐馆。

    池鱼渊踏进店门的时候,发现织田作之助也在,不过现在他换了一张脸,也只能按耐下打招呼的冲动,乖乖坐好在位置上。

    “织田作,”太宰治打了声招呼,坐到池鱼渊身边,开始介绍,“你看这是谁?”他指着池鱼渊,笑眯眯地看着织田作之助。

    “谁?”织田作之助有些疑惑地看过来,池鱼渊对他笑了笑,他挠了挠脑袋,“是……黑川大人?”

    黑蜥蜴的百人长黑川渔,他倒是曾经见过一面。印象中这人很是仁慈——相比于其他的黑手党,他一般执行任务时不会牵扯普通人,甚至有的时候遇到了无助的孩子,他还会让自己的手下帮衬一二。

    这样的作风在港口黑手党里可谓数一数二,仁慈、爱心这种与黑手党完全不搭的品行,他居然也能拥有且用实际行动来实现。

    是个怪人啊。——这是织田作对他的评价。

    池鱼渊对他点了点头:“你好。——你是?”他最后半句话是对太宰治说的,他撇了眼笑眯眯看着他们的黑发少年,并没有用平日里轻佻熟稔的语气说话。

    “我是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如此介绍自己,他看着面前普通的脸庞,却在心头涌上一阵奇怪的熟悉感,仿佛预见了什么,他认真地说,“你可以叫我织田——”

    “叫织田作哦。织田作——是不是很顺口?”

    黑发少年坐在夕阳所及的位置,余光落在他的背上,影子在柜台前拉得很长。蓬乱的头发在颊边被风吹起,他未被包扎的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鸢色的眸子里或许还有一些真诚的意味。

    “啊,织田作,你好。”池鱼渊从善如流,毕竟他怕自己嘴一秃噜就把称呼给叫错了,徒留把柄。

    “……”织田作之助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其实你可以叫我织田的。我姓织田,不是织田作。”

    他老实耿直,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其实完全可以说是他的上司,他应该尊敬一些。

    太宰治摇了摇头:“不,织田作念起来不是更顺口吗?你说是不是,小渔?”

    这对话真是太熟悉了,池鱼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对,很顺口。——老板,给我来一份咖喱吧。”

    西餐馆的老板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看起来和蔼可亲,发福地厉害了。他身上的黄色围裙有些旧了,却很干净,他笑起来应声:“好嘞,还有别的吗?——要辣咖喱吧?”

    “那么也给我来一份咖喱吧!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在里面加一点安眠药?可以吗?”太宰治兴冲冲地举手发言,口里说着在别人看来荒唐的话。

    “啊,真是的,我不会为安眠药付钱的,所以只要一份普通的咖喱就可以了。”池鱼渊对老板这么说,然后转过头看着太宰治——

    “安眠药太贵了,我没钱买,所以将就一下吧太宰大人。”

    虽然太宰治说请他吃饭,但只要他没傻,就应该知道这是“我请客,你付钱”的典型案例。他加重语气:

    “死亡的成本是很高的,活着不好吗?”

    太宰治似乎愣了一下。而旁边的织田作之助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活着是很好的事情啊。”

    每次听到楼上孩子们的笑声,他都能感到一股活力注入了他的身体,让他觉得活着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黑发少年垂着头,发丝遮住他的侧脸,声音低沉:“可是活着不是也很难吗?”

    池鱼渊坐着等老板端上咖喱,听了他的话,笑了一声:“可是活着总会有快乐的事情发生吧?死了的话就完全没有感觉了呢,那种寂寞可是会让人无聊死的——太宰大人可不会想要无聊吧。”

    织田作之助十分赞成他的理论:“没错,死了的话,就没有咖喱吃了。”

    太宰治的声音似乎飘渺起来:“即使如此,活着对我来说,和死亡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他的话语空洞洞,主人的感情已经全部抽离,池鱼渊不经意地转头一看,惊觉他的身影好像已经虚无起来。

    ——这个人,绝对是不想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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