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 在犯罪研究之中,有一个指标叫做再犯率。
通俗讲, 就是重新犯罪的概率。
因为犯罪是有成本的,普通人遵纪守法的原因不一定是道德水准高, 更有可能是对应的刑罚严重, 被威慑和教育的成果。
可就和被砸破的窗户一样, 有些犯罪行为没有得到足够的惩罚,这些打破过底线的“人”很容易再次对他人下手。
尤其是猥亵罪, 和盗窃、贩毒一样, 都是再犯率很高的犯罪行为。
未成年人犯罪也可以类似同样的道理, 因为年龄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可是, 杀人或强奸的行为已经真实发生。
这样的“未成年”如同吃过人肉的老虎, 想要重归社会, 是需要极高的关注和教育投入, 现实生活中却很难做到。
比较有代表性的, 就是一个未满十四岁的男孩杀了个女童后,没两年,赶在十八岁前又强奸了别人,判了几年后出来,又杀了一对母女。
是, 惩戒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教育, 理想状态下, 犯罪嫌疑人不管是否受到刑事处罚, 痛苦悔改,承担责任,然后正常回归社会好好做人,这是最希望出现的结局。
可是,完美结局会出现几次呢
身为普通人,难道没有权利知道,身边有谁杀过人,有谁是犯,有谁会肆意侵害到他人人身安全的吗
叶丝兰知道,她这种“热心市民”的行为是拿不到台面上的,因为这会涉及侵害未成年人,干扰社会治安秩序,甚至严格说起来,还算是歧视行为。
可是,凭什么为了保护个别犯罪者的权益,要侵害普通人的知情权呢
知道女儿的同学是强奸犯,只是因为年龄没有承担刑事责任,然后害怕的不行,千叮咛万嘱咐让女儿躲着对方走,这叫歧视吗
不,这叫保命。
路上拖走小学女生,还敢给社会人士打电话,邀请一起参与拍视频,说好听点,是猥亵,说认真点,那就是强奸未遂。
他才十几岁,要是没个热心人,岂不是还能作恶几十年
普通人凭什么背这个锅啊
叶丝兰不惯这个毛病,她支持公益组织去做好事,也信任公检法去惩治犯罪,可是,这不影响她以个人名义,做点边界模糊的热心事。
砸钱和投入时间也行,叶丝兰努努力,能帮别人规避些风险就值。
诽谤和造谣那是建立在虚假之上的,叶丝兰这叫什么,充其量就是个广而告之事实真相的解说而已。
顾余生第一次见叶丝兰,觉得这个中年大姐身上有点匪气和血气,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顾,你知道我在里面为什么减刑吗因为立功。”
叶丝兰抱着花棠,和顾余生站在阴影中的街角,看初中生两家和所谓的丹哥过的都不好,带着点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
除了积极配合之外,叶丝兰的缩短刑期,还和一次立功有关。
监狱一定程度上也有教育示范的作用,有些大学还有去监狱实地走访的组织学习,叶丝兰作为表现较好,选出来的一员,也参加过类似的教学活动。
那次,就是同时来的另一个男监里面,有个犯人差点伤到个学生,是叶丝兰为狱警争取到反应时间,临危不乱救下学生的。
人们对监狱有个很错误的想象,那就是觉得什么猥亵、强奸的犯人进去,会被其他犯人鄙视甚至殴打。
这所谓的以恶制恶,其实,很天真。
要知道,很多性犯罪的罪犯,手段残忍、体格高壮,甚至还颇有关系和背景,这种罪犯进去,怎么可能一下子变成柔弱的食物链低端。
这世上最垃圾的道理,就是越恶越狠的人,就越不会被欺负。
顾余生不太明白叶丝兰的感慨,可是他知道恶人很少有恶报的道理,甚至他常常看到的,也是善未等到善报,就已经被恶人磋磨而死了。
他执行过很多任务,见过懵懂的孩子被卷入战火,看到花季的少女空洞而麻木,可作恶的凶手却名利双收,人生美满,没看到半点因果的报应。
这也是顾余生为什么看叶丝兰专门找人来当“热心市民”,哪怕知道这个行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合适,也没有阻止或说什么的原因。
有的时候想要维护善,可能真的要来点特殊手段。
花棠看了看叶丝兰,又扭头看了看顾余生,有点不喜欢他们两个现在的表情,用爪爪挨个去推推。
握住猫爪爪,叶丝兰搓了搓花棠的脑袋,收获炸毛猫猫后立刻把黑猫塞到小顾手里。
愤怒的花棠一顿猫猫乱拳,把顾余生抽的嘴角微抽。
“好了,走吧,这也没什么好看的。”
要是可以,叶丝兰更喜欢物理消灭。
她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可是,也见不得一些人渣和垃圾能安然无恙的继续活着。
叶丝兰私下解决了这些“麻烦事”之后,有关姚小苗和方眉的事情,就可以交给韩蓝她们了。
和老师家长沟通过之后,想做点什么帮帮小姑娘们的众姐姐,发现在遇到无良记者的时候,姚小苗和方眉是很坚定的捂住对方的耳朵,不要听乱七八糟的话。
“因为,警察阿姨说了,我们很勇敢。”
“我们也可以保护一二年级的小孩子。”
孩子的恐惧,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身边的成年人和整个社会,如果用雷霆之击对待凶手,那么,也要用如春风般的和煦柔软,对待这些带着伤痕的受害者。
女警察当时把两个孩子护住,和同事一起夸赞她们,肯定她们的时候,可能没想过,这些话,在姚小苗和方眉遇到再次伤害的时候,就变成了屏障。
因为已经有更值得信赖的警察阿姨说过,所以,她们不要听,也不相信。
这一点,给了老师、家长以及来对接的公益组织成员很大的触动。
勇敢是不分儿童或成人的,鼓励孩子用勇气当心理屏障,其实也有一定的可行性。
于是,多方考虑之后,在小学开始了一个很特殊的宣讲活动,名字就叫做“我也是三年级的姐姐”。
背景故事也和那天小学门口,一群孩子挡在记者面前的“保护”行为有关。
学校里两个三年级的姐姐,很勇敢的反抗了坏人,并得到了警察阿姨的夸奖,等到有新的坏人想要伤害这两个姐姐时,更多的学生站出来保护了她们,让坏人走开。
除了教育孩子们如何正确的自保,如何见义智为外,宣讲的老师和工作人员还有意留出故事区,让有过类似经历的孩子,能借这个机会倾吐一下。
小孩子很难拥有发言权,尤其是对外界的交流之中,更是渠道缺失,甚至会被成年人独裁的消除一切声音。
所以,当他们被监护人或者亲近的人伤害时,要他们去和成年人一样维权,是不现实的。
如果关注过树洞投稿的相关话题,应该就能看到,很多投稿者都是在成年后,才能艰难的把小时候遇到的折磨和伤害说出来。
不是不存在,而是没有声音。
国内目前对孩子的社会监护责任,是建立在监护人们都负责、有良知、哪怕体罚孩子也是为了他们好的基础上的。
可是,一旦有人渣混入监护人的队伍,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什么兽父、鬼父、痴母的刑事新闻,并不少。
韩蓝她们这些非教育工作者,尽自己做能录了很多视频,坐在桌前笑的温柔,讲一些小故事,仿佛隔着镜头在和孩子们说话。
叶丝兰带来的公益组织,则是找到了专业的心理老师,重点关注一些投稿或举止明显异常的孩子,尽可能让校方、警方也关注到他们。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那就努力举着灯走过去。
没有无良记者添乱,也没有成年人乱七八糟的言语污染,姚小苗和方眉因为心里积蓄的勇敢变多,甚至性格都外向开朗了一些。
勇气这东西,是组成信念的重要成分,而信念,则是一个生命面对一切的打开方式。
警察阿姨的肯定,老师们的赞同,还有喜欢她们的新朋友,这些闪闪发亮的变化,包裹了两个小女孩,让她们的心理屏障越来越巩固,对性格的塑造也有极大的帮助。
不说姚小苗的父母惊讶孩子这段时间,更爱和他们说学校里的事情,连方眉都会来给活动投稿故事,将她的父母更喜欢弟弟,可是,这一切不是她的错,所以希望其他的学生,也不要难过。
“我们班上的同学,今天有不低于十个人,去帮忙把后黑板的水桶提满了。”
老师作为和孩子们相处时间最长的角色之一,对学生的变化感触也很大,不仅是班里的孩子更愿意亲近老师,彼此之间也更愿意去互帮互助。
三年级的姐姐是个很有趣的描述,对一二年级的孩子来说不太遥远,对四五六年级的孩子来说,则有点“居然连三年级都可以那我更要可以”的心态。
在性格塑造的最关键阶段,能主动去寻求帮助,大方的伸出援手,感受到彼此的维系和团结,对每个孩子都是件好事。
甚至让老师哭笑不得的,是真有个一年级的孩子,抹着泪哭着去三年级,就近抱住了一个三年级姐姐的腰,说自己的作业太难了,做不出来。
而最关键的是,出现个一年级的小学生,有不少三年级的学生都愿意留下来讲题,直到老师们发现好多孩子扎堆,才救出来听不懂讲题更懵圈的一年级小学生。
因为这个活动在姚小苗和方眉他们的小学,举办的效果实在太好,不少小学初中都愿意来了解一下,从活动之中借鉴借鉴。
当然,活动也引起了很多争议。
有些老师和家长觉得这个活动没什么意义,浪费孩子的学习时间,有那个凑热闹的功夫,都能多做两道数学题。
还有比较杠精的,觉得这个活动的名字不合理,为什么要叫做三年级的姐姐,怎么,就不能叫三年级的哥哥吗小学里面的男生可是超过一半的,要叫哥哥才行,不能好事都让女生占了。
有关注是好事,不同的声音也能让更多的人思考,连九州小区里的孩子都提到这件事情了。
花棠蹲在瓜箱里晒太阳的时候,就听到宋轩他们主动聊起了这个活动。
“哎,宋轩,你们学校有没有那个写故事的活动啊”
“哪一个”
“就是有两个三年级的学生,很勇敢的见义智为,然后他们学校的学生也勇敢的。”
“我知道,是那个姐姐的活动还没有,我们学校老师好像不太乐意”
“为什么啊,我表弟的学校就举办了,听说很好玩,他还给老师告状,说我婶婶总吼他,想和三年级的姐姐一起生活。”
“真的”
宋轩他们觉得很有意思,想去讲给嘉安听,几个小孩刚跑出去,又回来把瓜箱一起推走。
他们几个倒是有三年级,但都是小男孩,凑不够姐姐。
让花棠来配合一下,不就是三年级的姐姐吗
花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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