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小说:醒醒,我是反派 作者:纪开怀
    丹桂堂中其乐融融。

    阳光透过沉香木镂雕岁寒三友槅扇照入,屋子四角各摆了一个赤铜镂雕莲花炭盆,将屋中熏得温暖异常;光可鉴人的青砖地上,摆了两个红地织锦弹墨拜垫。秦丰穿戴华丽,领着个身形纤弱,楚楚动人的美貌小姑娘盈盈下拜:“见过舅舅。”

    刚刚赶回的顺宁郡王满面是笑,亲自下来,一手一个,扶起秦丰和秦雪嫣道:“快快起来。一晃十年,上次舅舅见到你们时,丰哥儿和嫣姐儿还没我的腰高,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秦雪嫣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舅舅的模样却一点都没变。”她今年刚刚十四,生得削肩楚腰,袅娜风流,巴掌大的瓜子脸天然血色不足,一对翦水瞳子雾蒙蒙的仿若含愁,和秦丰的高大健壮,活力无限完全是两个极端。

    顺宁郡王听得高兴,谦逊道:“老啦,老啦。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变?”又叫常卓和孟葭跟两人见礼。

    孟葭娇娇憨憨地笑道:“父王没回来前,我们已经和表哥还有嫣表姐认识啦。”晃了晃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这是嫣表姐送我的见面礼。”那镯子洁白莹润,通体无瑕,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秦雪嫣赧然道:“些许小玩意,表妹喜欢便好。”

    常卓道:“表哥也送了我一把波斯来的匕首。”

    顺宁郡王越发高兴:“好,好,你们兄弟姐妹和睦就好。”他叹了口气,神色黯淡下来,“当年我和你们母亲也是最好,只可惜上天不恤,她怎么就早早去了?”说着眼中泛起泪光。

    秦雪嫣的眼睛也红了,雾蒙蒙的眸中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娘临终前有言,让我们在出孝后一定要来静江府一趟,一来看望舅舅,略尽孝心;二来也为哥哥的亲事。”

    说到亲事,在场众人神情顿时各异。顺宁郡王想起当初程王妃的极力反对,神情尴尬;于侧妃目光闪烁;常卓和孟葭则是一头雾水。

    常卓讶异:“表兄原来定亲了。”秦丰的亲事自有他父亲做主,怎么要来找顺宁郡王?

    秦雪嫣道:“当初舅舅在京,和母亲有约,两家要再结秦晋之好。”

    常卓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表兄不远千里而来,是来求亲的。怪不得,表兄本是活泼的性子,自从父王回来,却一直是表姐在答话,看来是不好意思了。就不知,父王当初许的是谁?按道理,应该是郡主姐姐,二姐虽然好,惜乎是庶出,和长乐侯世子的身份并不匹配。

    奇怪的是,这求亲之事本当父母做主,姑母故去,可长乐侯还在,怎么会要表兄表姐两人自己出面?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顺宁郡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令尊身子可好,这桩婚事他如何说?”

    秦雪嫣蓦地再次下拜,抽泣出声。秦丰见妹妹动作,也跟着跪下。

    顺宁郡王愕然:“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

    秦雪嫣含泪道:“舅舅不知,父亲他恨不得逼死哥哥。”

    原来,长乐侯有一爱妾,出身乐坊,色艺双绝,极得宠爱。安平郡主身故后,长乐侯一心想扶正爱妾,无奈她身份太过低微,人人反对。长乐侯为爱妾张目,竟动了歪主意,为那爱妾的兄长捐了个小官,抬高身份,又要将爱妾的一个侄女许配给秦丰。

    秦丰再草包,也是世家公子,出身高贵,怎么愿意娶一个乐坊女子的侄女?长乐侯却色迷心窍,铁了心要做成这桩婚事。走投无路之际,服侍过安平郡主的老妈妈忽然想起十年前这桩口头婚约。兄妹俩一商量,索性带着安平郡主的部分嫁妆跑来了静江府。

    顺宁郡王听得勃然大怒:“长乐侯也太过糊涂了。”美色谁不爱,他后院收集的美人也不少,可为了美色不顾人伦礼法,坑害儿女,这得多糊涂才能做出这种事!真真是枉为人父。

    秦丰瓮声瓮气地开口道:“还请舅舅为我做主。”

    秦雪嫣忧虑道:“就怕父亲一意孤行,背着哥哥定下亲事。”

    “你们放心,”顺宁郡王将他们拉起,“我这就遣人去找你父亲。你的亲事,十年前舅舅和你母亲就已说定,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他总不能叫你毁亲再娶。”

    秦家兄妹闻言,两颗心都落回了肚中。当年口头定下婚约后,顺宁郡王回了静江府,等长乐侯府正式找了媒人上门商量亲事,顺宁郡王的口风就变了,只说女儿还小,王妃找高人算了命,不能太早定亲。当时长乐侯府就觉得,顺宁郡王府只怕要反悔。这次上门,他们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拼得一试。

    还好,顺宁郡王并没有否认婚事。

    顺宁郡王看了一圈:“怎么没见福襄,她还没回来吗?”

    于侧妃道:“回来了。郡主受了风寒,妾身劝她回去歇息了。”

    顺宁郡王皱眉:“她身子怎么样了?”

    于侧妃正要回答,外面忽然一阵动静闹腾。顺宁郡王不悦道:“怎么回事?”

    外面小丫鬟禀道:“娄妈妈来了,说有关于郡主的急事求见侧妃。”

    于侧妃道:“妾身去看看。”

    顺宁郡王道:“既然和福襄有关,叫她进来回话吧。”

    很快,帘子掀开,娄妈妈低着头捧着脸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落在地,哭天抢地地喊道:“王爷,娘娘,请你们为老奴作主啊。”

    于侧妃吃惊:“妈妈这是怎么了?”

    娄妈妈将捧着脸的手放下,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娄妈妈的脸上高高隆起一道,一片红肿,中间已经破了皮,显然被什么打伤。

    于侧妃变色道:“谁下的狠手?”

    娄妈妈哭道:“是郡主。郡主非要将犯了事的奴婢接回,老奴竭力劝说,郡主恼了,就,就……”

    “好了!”顺宁郡王面沉如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娄妈妈伏地请罪:“老奴无用,不能劝说郡主。”

    顺宁郡王脸色更差了,早知道娄妈妈进来是禀告这些破事,他断不会让她进来。秦家兄妹还在呢,听到女儿这种横凶霸道之事,让人家怎么想。还怎么愉快地结亲?

    于侧妃见状,抢先责骂道:“郡主向来好性儿,定是你这老货不知轻重,冲撞了她,这才惹怒她。”

    娄妈妈流着泪,不敢分辩,脸上的伤痕红肿得瘆人。

    屋中一时静可闻针。忽然,一道钦佩的声音响起:“郡主表妹可真是爽利人。”

    常卓和孟葭:?

    顺宁郡王:??

    于侧妃:???

    没来得及捂住秦丰嘴的秦雪嫣不由扶额。

    秦丰见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不明所以:“难道不是吗?堂堂郡主,接个奴婢还要被人说三道四,换了我,我也得抽她。”

    顺宁郡王:“……”忽然无言以对。

    于侧妃和娄妈妈一口老血憋在了喉口:有些话心知肚明,却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她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位长乐侯世子居然会大喇喇地就这么说了出来。

    顺宁郡王的心情好了些,微微露出笑来:“福襄现在人在哪里?”

    娄妈妈一口气还没顺,颤巍巍地答道:“郡主回兰心苑了。”

    顺宁郡王道:“叫她过来。”

    秦雪嫣柔声细语地开了口:“郡主受了风寒,不宜辛苦,还是我们去探病吧。”

    娄妈妈还没顺好的气又梗上了:你们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脸,能把我的脸打成这样,她生龙活虎着呢,需要探哪门子的病?

    顺宁郡王笑道:“如此甚好。”又对常卓道,“你陪着丰哥儿一起去看看你姐姐。”

    于侧妃的心咯噔一下:秦丰和郡王府关系虽近,到底是外男,顺宁郡王同意他去兰心苑看福襄,难道是默认了两人定亲?那她的孟葭怎么办?

    这些年,她一直在帮孟葭物色夫家,可静江府僻处西南,她平日往来结交不过是些乡绅小官,放眼看去,又有哪个配得上她的孟葭?

    秦丰虽然有些口无遮拦,可身份高贵,相貌堂堂,又是知根知底的,她的孟葭,只怕再碰不到这么好的姻缘。

    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忧心忡忡地开口道:“妾身也一起去看看吧。郡主昨儿落了水,听说的时候妾身的魂儿都飞了,多亏了聂小乙……”

    顺宁郡王一怔:“和聂小乙有什么关系?”

    于侧妃“唉呀”一声,瞥了秦家兄妹一眼,现出懊恼之色:“妾身说错了,郡主获救和聂小乙无关。”

    欲盖弥彰,反叫人心生疑惑,愈想究根问底。

    *

    秦丰和孟葭婚事敲定的消息传来时,年年正坐在兰心苑书房的紫檀玫瑰椅上,一手握书卷,一手搭了块雪白的杭绸帕子,由着夏拯帮她把脉。

    听到贾妈妈带来的消息,她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目光不离书卷。贾妈妈和夏拯对视一眼,不由露出担忧之色。当年的事他们隐约知道一点,明明是郡主的亲事,怎么就忽然飞了?

    顺宁郡王过来时,正碰到夏拯退出,叫住他问道:“福襄身子怎么样了?”

    夏拯忙向他行礼:“王爷。”回禀道,“郡主已无大恙,只是病去如抽丝,这咳疾尚要七日方能好全。”

    顺宁郡王道:“有劳夏先生,只要福襄能早些好,需要用什么药,只管和本王说,不计代价。”

    夏拯应下,退下去开方子。

    年年惊讶地看向顺宁郡王,玩笑道:“父王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不会是做了什么对我不起的事吧?”

    顺宁郡王面露尴尬之色,示意屋中下人都退下,期期艾艾地道:“聂小乙救你的的事父王知道了。他于你有恩,父王也不亏待他,已经给他销了身契,又写了封荐信给青鹿书院,送他去那里读书,以他的聪明,定能谋个前程。”

    果然,种种剧情,到最后都是为男主的成长服务的。不过,这也是聂小乙应得的。

    顺宁郡王见她不说话,又道:“你放心,这事不会传出去坏你名声,父王会为你再挑个如意夫婿。”

    年年挑眉,直接问道:“孟葭的婚事,原本是我的?”

    顺宁郡王神色僵住,半晌才含糊道:“这事秦家知道了。他们会帮你保密……”他望着女儿清澈的眼睛,不再徒劳解释,“福襄,你要什么补偿?父王会尽力满足。”

    年年要的就是这一句:“什么都可以?”

    送走顺宁郡王,年年翻开任务手册,看着“姐妹争夫”的任务完成进度,抿嘴微微而笑。

    成功地把秦丰这个二傻子甩了+推动了男主的成长之路+捞到顺宁郡王的补偿,再加上于侧妃为了孟葭的婚事急于求成,露了马脚,好日子快到头了。这一把,她赚大了。

    她心中高兴,索性走出屋子,拿了根插瓶的孔雀尾羽逗引廊下挂着的金丝雀,把金丝雀惹得在笼中胡乱扑腾。

    正玩得开心,身后忽然传来少年清朗沉稳的声音:“郡主。”

    年年回头,看到身后,聂轻寒布衣芒鞋,身姿笔直,立在离她三尺处。他不再是家丁的打扮,凝望着她,如墨剑眉微蹙,幽黑的凤眸中神情难辨。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主动找她?

    聂轻寒忽地跨前一步,低头几乎贴到她耳边,轻声开口:“郡主想不想找侧妃娘娘报仇?”

    年年一愣:他是觉得她受了委屈,来打抱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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