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把厨房收拾好,孟溪就催何云远去午休。
何云远:“嗯?”
孟溪:“早起赶回江城不累的吗?”
他想,也可以不累的。
到底拗不过她,被她推进了卧室,怅然地看着她窗帘拉好,再看着她轻手轻脚退出去。
孟溪去了他的书房,他刚搬来没多久,书架上只有几本杂书。一本工作清单摊开在桌上。
她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护生画集》,坐到窗台上去看,丰子恺的画笔下,万物有灵且美。
看完了小半本书,她想悄悄去看看何云远。
蹑手蹑脚走到卧室,见他侧身朝着南面,窗帘有一条缝,光透了进来,他用一个枕头斜斜遮着眼睛。显得有些孩子气。
孟溪走过去把窗帘的缝隙合上,再把他的枕头轻轻拿下来,放在一边,就见着那人闭着眼笑了,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手。
“你没睡啊。”
何云远手上用力一带,女孩子倒进他怀里,他仍是闭着眼,“半睡半醒的,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了。”
她要坐起来,被何云远箍着腰,他的声音略显疲惫,毯子分一半盖在她身上,“陪我睡一会儿,行吗?”
孟溪转过身看着他,一只手放在他的手心,轻柔说:“睡吧。”
他闭着眼舒着眉,呼吸渐渐平稳。
两个人离得不远不近,膝盖隔着布料贴到他的腿,她听见自己的心如擂鼓,却要强装镇定,就着昏暗的室内光线,细细看他的眉眼。
同事们说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最好看,她不是很认同,觉得他皱眉也好看,笑起来也好看。
后来是被额头上温软的触感喊醒的,孟溪睁开眼,男人的笑颜近在咫尺,窗帘已经拉开一些,她把手掌移到自己的唇边。
何云远笑她说:“没有口水,睡相优雅。”
孟溪认床,自己也没明白怎么就睡过去了。但醒来就能看到他,不失为一个全新的愉悦的体验。
等孟溪稍微拾掇一番,自己也收拾出一身配她的衣服,两人出门赴约。
很难订到的私房菜馆的雅间里,一列十几人的长桌,已然有大半桌人在了,谈笑风生。
正对门口坐着的同学第一个看见何云远牵着个姑娘走进来,笑站起来招呼四周,“哎哎哎各位,没看错吧,老何来了。”
同学们回头,只见何云远帽衫长裤,牵着个清秀可人的妹子。
房间里的热闹等级顿时上了一个台阶,招呼声此起彼伏。
何云远牵着她坐下,给大家介绍:“我女朋友,孟溪,也是江大毕业的。”
单身的同学起哄,何总几年不出现,一出现就来虐狗,十分不友好。
有人问:“我怎么没在江大见过这位美女?”
何云远揽过身边人说:“比我们低了三届。”
前两天社交网络上何云远小火了一把,同学们都有所耳闻,打趣他事业情场两得意,早知道不喊他了。
等同学陆续到齐,一半的人带了家属,加了两个座才坐下。
坐何云远身边的是他们班班长吕维义,为人豪爽,如今是信息研究院的骨干,每年的局都是他组织的。
吕维义举杯站起来,“各位同窗好友,今年人来得最多,话不多说,先干一杯。”
众人举杯,这些年高了矮了胖了瘦了,一口酒下去,仿佛又回到了青葱时光。
吕维义探头,指着一杯橙汁对孟溪说:“妹子,老何连淡啤都不让你喝呀?”
何云远回他:“总得有个清醒的开车回家吧?”
孟溪点头:“嗯。”
吕维义投降,要不是自己老婆在家里看着小宝宝,也不会坐这儿看着他们秀恩爱。
孟溪跟在何云远身边安静吃饭,偶尔另一边的一位同学家属随意聊几句。
何云远几年没来了,又是当年的天之骄子,难免成为话题中心,一顿饭下来大部分时间在跟同学聊天。
这时候的他和平常不大一样,随意,甚至都有一些荤素不忌。他手上倒是没闲着,还给孟溪剥了一只蟹。
孟溪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时听见外间男士洗手台上有人在聊天。
“老何可以啊,事业越做越大,女朋友越找越年轻。”
“怎么你说得老何跟个花心大萝卜似的,人当年多专一,是女人眼中的男神好吗。”
两人说笑声远了,孟溪才关了水龙头,走了出去。
吕维义同何云远是一个宿舍的,自是比其他人亲近一些,趁他女朋友不在,挨近了跟他说:“恭喜啊,单了这么些年,可算被人收了。”
何云远笑着跟他碰杯。
吕维义犹豫一会儿,才又说:“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上月底我去京城出差,碰见方芷了,她问起我你是不是回国了,我一时口快说了。”
何云远抿一口酒,“没事。”
吕维义笑笑,给他添酒,“我看小师妹挺好的。”然后就看见本班男神笑得质朴。
孟溪正好走回来,何云远给她把椅子拉开,又给她盛了一碗热汤。
吃过了饭又是去KTV继续第二场。何云远感觉孟溪兴致缺缺,问她:“要不我们先回去?”
她看着他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摇摇头,“去吧,多难得聚一次。”
到了KTV,不知是谁起的头,一对对的都点情歌唱,没有家室的男士两两凑一对也唱情歌。
吕维义喊何云远去点歌,何云远正在和孟溪玩骰子,手摇得跟什么似的,知道的人哈哈笑,要说何云远最大的短板,可能就在唱歌上,勉强唱到调上已经是他的极限。
一帮奔三的人闹得尽兴,找一首情歌给他点上。等两位男士唱完广岛之恋,话筒就塞到了何云远手中,他把其中一支递给孟溪,询问她:“唱一首?”
孟溪看了一眼曲目,“好。”
一首歌的时间,整个包间的人都记住何云远的女朋友了。
年轻的女孩儿唱歌时全神贯注看着屏幕,嗓音变得低沉空远,本是清冷洒脱的属性,偏配合着歌词,有浇不开的温柔缱绻和难以察觉的忧伤。
“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晴朗的时光
……
谁能够代替你呢
趁年轻尽情地爱吧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一曲终了,旋转的七彩灯光打在两人头上,何云远揉一下她的头,在起哄声中退到沙发一角。
人声鼎沸,她终于看着他,问:“何云远,你喜欢我吗?”
何云远没有听清她说话,但很容易读懂她说这几个字时的唇形,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靠着她的耳边说:“怎么会不喜欢。”
一直到十点多散场,来自奔三的人的自觉,熬夜是熬不起了。
吕维义把人一个个送上车,也到何云远车边叮嘱孟溪:“小师妹开车慢点啊,欢迎你和老何随时去我那里串门。”
何云远笑他家长里短的。
吕维义又说:“小师妹,本班男生多谢你收了这个讨厌的人。”
孟溪笑着说:“谢谢师兄,有机会再见。”
吕维义挥手跟他们告别,又去下一辆车边打招呼了。
一路通畅,很快就回到了家。何云远率先下了车,绕到驾驶位外边。
孟溪下了车,看他没有动的意思,问他:“怎么了?”
何云远把这个突然没有安全感的姑娘圈在车门间,看着她说:“溪溪,我28岁了,动一次心不容易,我对你的喜欢,比你想象的要多。”
孟溪看着他严肃的样子,终于放下了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她告诉自己,那么,再勇敢些吧。
她圈住他的脖子,头靠到他肩上,蚊子大小的声音说:“我今天不回去。”
何云远低头把漾起来的笑藏起来,牵起她的手,脚步急切。
密不透气的亲吻中,不知道是谁的指纹按开了锁,门又落上,黑暗中的感官被放大数倍,心是热的,血是烫的。
她忽然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我想去洗个澡。”身上是聚会留下的烟酒味。
何云远开了灯,去卧室柜子里找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递给她。粉粉的颜色,惹得她抬头瞧他。
“上次去超市时候顺手买的,以备不时之需。”他似乎总是在该委婉的时候显得十分坦荡直接。
她去洗漱间,粉色的牙杯牙刷莫名地可爱,她刷完牙,把自己的杯子和另一只蓝色的并齐放好,才去洗澡。
何云远感觉过了很久很久,电视机已经不知道换了几遍台,洗漱间的门才又打开,她穿着他的浅色衬衫出来,头上包着毛巾,衬衫下摆下一双小腿光洁如玉。
她咬着手指甲,跟他说:“洗好了,你可以用洗手间了。”
何云远避开视线,“嗯,你看会儿电视。”
他去洗澡,洗手间里挂着的一小块三角黑色布料正在往下滴水,水滴声让人心猿意马。
出来时见她正襟危坐,看着电视上的婚恋节目。
“怎么没吹头发?”
“没找到。”
何云远把吹风机找出来,站到床边给她吹头发,她的发质柔软,在他指间纠缠飞舞。
电视上是一对寻求调解的新婚夫妻,丈夫犯了错涕泪横流,主持人让两人进入选择之门。
电视台在这时候进了广告。
啪,何云远关了吹风机开关,把一心看节目的女朋友扳过来,俯身吻住她。
宽松的男士衬衫从肩头半滑落。
天旋地转间,两人重重地倒在被子上。
电视广告结束后,主持人在说:“请开门。”
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从绵密的背景音里钻出来:“让我看看女生出来了没有。”
布料被甩到地板上发出滑行的摩擦声,床头柜打开又关上,他低低说 :“专心点。”
婚恋节目放完了,电视台又进广告,然后开始重播新闻。
新闻快要播完的时候,孟溪终于可以喘气,像是登上了陆地自由呼吸的飞鱼,口渴,疼痛,但充满了幸福。
她的手摩挲着他手臂上的疤痕。
何云远的头发被汗湿了,黏腻的触感在她颈间,他不知疲倦地、一遍遍地亲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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