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想破脑袋也就蹦出两个字来。
“伪善。”
她惯常在心里用来形容宋三少爷的,结果他把十安的头揉了揉, 笑道:“不对。”
此刻厢房里头就他二人, 十安把鞋拎到窗台上晾一会儿, 光着脚先去铺床。她懒得猜, 任凭宋景和怎么说她都在装哑巴,闭着小嘴儿眼神凶巴巴的。
他笑了笑, 坐在窗户边上。这寺庙破败, 规模小,一眼望过去, 除了一间供奉着佛像的正殿外其他更是残破。
两个和尚正在打水,看到窗口边的宋景和皆点头致意, 匆匆去后厨。
十安凑过去, 问了声:“有什么不对吗?”
她那张白净的小脸上面,眼珠子一转不转,呆呆看了会猛地一拍宋景和的大腿, 似恍然大悟。
他轻轻敛着眉:“说,怎么了?”
十安“我忘了。”
她还说:“你刚刚把我吓着了, 本来想说什么转眼就忘了。”
细长的眼睫微微一颤,宋景和看她抿着嘴分明是在憋笑,他也微微一笑, 道:“不急,你慢慢想。”
“我吃饭的时候你就先想想看。”
十安手一顿,把他衣摆抚平,酝酿着才道:“是不是女人来了月事就不能进寺庙?这儿虽破, 却也是个小庙。”
宋景和不以为然 :“要照这么说,尼姑庵里的尼姑怎么活?别听那些杂七杂八的胡言乱语。谁管的那么多。”
说着他自己就笑道:“你如今该不会是血多了,身上味道重?”
十安低头嗅了嗅,一口否定了:“怎么可能?”
她抓着自己的裤袋,心里愈发没底,想着是不是弄得不好,裤子又红了,偷偷扭头看了眼,谁知道他居然捏了她!
手掌炙热,磨蹭着用了少许力气。
十安差点没叫出来,大惊失色地往前蹦了几步回头,宋景和居然在吟诗,视线投向窗外,欲盖弥彰。他生的风雅,万般想不到动作也有下流时候。
十安涨红了脸,声音有些哽,总觉得宋景和同从前有了那么一丝的差别,目前她竟然看不透。抱她摸她还亲她,最后还会骂她绑她嘲笑她。
她捏着拳头,咬了会牙慢慢的塌下眉毛,声音有那么些委屈夹杂着。
“你怎么能这样?”
宋景和背对着她,就听十安在那里数:“少爷忽冷忽热,有时候我就觉得我是多余的。可是我觉得我多余的时候少爷就非得把我拴在眼皮子底下。”
“少爷这样的人物,像天上来的。”她准备实话实说,苦道,“可我不喜欢旁人这么碰我。总觉得这太随便了,做的人轻浮,有毁你的形象,而我这样的人又担惊受怕的。”
你要真这般,她就不能如他意了,一旦如此,宋景和晚间必然又睡不着了。
“咱们好好的行不行?”十安尾调上扬,满怀期待。
宋景和:“闭嘴。”
他盯着这小院子,杨树枝叶繁茂,日头彻底坠到山里头,夜色降临。诸多疑点在他脑中反复的过了好些遍。
两个和尚不见了踪影。他想了想,半晌不动声色地摸了一把藏在袖中的短刀,这才慢条斯理把厢房里的小窗户关上。清俊的脸上敛了笑,线条柔和,眼神亦是,不过说出的话不那么动听。
如今若是被动,那就不是宋景和意思了。
他一手抓着宫绦上的穗子,斜依在墙边上,白墙上只他一个人的影子,俊秀的五官在昏沉的光线下带着水墨的晕染。
“你这胆量谁给你的?”他低低笑开了,微微弯着腰,道,“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十安觉得人焦躁的很,以至于唇都干了,舔了几下下意识察觉到危险,她抬眼就见宋景和一错不错盯着她。仿佛是一只大凶兽盯着自己角落里的猎物。
眼神是难以理解的深沉。
“我一说你肯定要变卦。”十安这方面觉悟很高,后退了几步再道,“今儿我不说了,赶了一日路,少爷你定然累了,你先休息。我去外面转转透透气。”
眼里透着一丝胆怯,杏眸圆润,就像是即将跳到布袋子里的兔子,宋景和莞尔,不大想顺她心意。
想到这庙里的古怪,于是抓着她的手,微笑道:“我方才还听了些,你既然不愿意说,我就说给你听。”
看她这呆滞傻模样,那只手不经意就握着细腰,声音也压低:“你说,你不喜旁人碰你对不对?”
十安微张着嘴,心里如揣了一只鹿,此刻乱跳,呼吸都发紧。她不知道这懵懂的样子多像一张雪白的纸,宋景和不但摸了腰,趁机把她夹在腋下,将人拖着把门打开。
夜色里风习习,吹散他方才冒出来的燥热,他微微敛着眉,指尖在她下颌下的软肉揉弄了几下。
十安打了一个颤,眼里水润的腰溢出泪来。
“你怎么又耍流氓,我不行。”她被他撩拨的难受极了,死命往他怀里挤,恨不得黏在一起。
宋景和愈发让她看不懂,这个时候她整个人仿佛都被那深藏的羞耻支配,埋着头似乎就能避开这一切。
“这庙里清幽,两位师父不在,你羞什么?”他抚了抚十安的背脊,温柔道,“别怕,你在我这儿本该是天经地义。”
说着宋三少爷抬起她的下巴,手上的力道故意一松,任由着她跑,算了时间不急不缓追过去。
月下她藏蓝的裙子仿佛成了深黑色,如一尾鱼潜入深海,抓住的第一感是滑腻。
他把人抱在怀里悄无声息换了处地方。
从方才的厢房道供奉着佛像的正殿有一小段距离,两个人闯进来也不过短短功夫,他像是急不可耐地吻了上来。可十安知道,他只不过是借着亲吻的动作舔了一下耳朵,而后更加小声道:“不想那些狗玩意儿动你,就抱着你家少爷。”
呼吸温热,距离太过暧.昧了。
十安没有醒悟过来,迷蒙的眼睛里宋景和的眉眼都模糊了,被他抱住后身上更热,莫名悸动。
“这破庙里两个和尚,破烂成这样正殿里的佛像却是镀金的。青天白日紧关大门,两个和尚面相不善,若是潜心修佛也不至于周身都笼杀气。”宋景和把她抵着,话语间讥讽的意味毫不掩饰,“这可不是伪善,这是存心有鬼。”
他勾着唇角,咬着她的耳垂,把她护在怀里面,道:“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多亏了你往这儿跑。”
正殿里点了香烛,檀香味儿浓重,宋景和本就不喜这些,若是一流的杀手必然能嗅到这檀香下盖住的血腥。想必血出的不久,如今未完全散去,叫他闻见这端倪。
慈悲的佛像镀了金后没有前朝的秀美丰胰,像是个暴富的土匪不要钱去堆砌出来的玩意儿,香案上的东西都犯了禁忌。宋景和扫过一眼,忽听得十安凑在他脖子边上气喘吁吁的声音。
“你怎么看出有杀气?”
她就看不出来。
“你要是看得出来,咱们当场就没了命。”他捏了捏十安的脸,言辞轻缓道,“知道为什么我们能住进来吗?”
十安预感不好,果然他咬了自己的嘴儿,舔咬后探了进去,有些许凶狠意味,渡来的东西让她吐又吐不出来,一伸舌便叫人含住。整个人都仿若被电打了似的。
“呜呜呜!我……”
“他们自然是看上你这脸蛋了。”声音低哑,把她死死抱住了蹭了会儿,“你不知道你长得多好看,他们如今指不定在那儿盘算着如何轮流上你,也或许正在殿外看着我是如何亲你摸你的。”
有那么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在其中,可十安来不及回味便惊呼了一声,猛地拍了拍他的背:“外面有人。”
“来了。”他轻声道,“待会儿别乱跑。”
说罢身后响起了矮胖和尚的声音。
他大怒,指着两个人到:“佛门之中怎么能如此不检点?”
宋景和慢条斯理地擦去唇角的银丝,扬起嘴角笑道:“那又干你何事?”
“当然与我有关。这大殿是圣洁之所,你二人再次将要苟.合,岂不是污了咱们这块地!初时咱们见你斯斯文文,一表人才,谁知道如此色欲熏心,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容你放肆吗?”矮胖和尚还带着棍,似乎早有准备。
十安被他一松便找地方躲。
这正殿有前后两个门,前门是矮胖和尚堵着,她不敢走。顾忌后门也有另一个,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佛像下转了几圈,吸了口气心道罪过,一弯腰就往底下的供桌爬。垂下的桌布正好能挡住人。
而两个和尚大抵是觉得宋景和是个读书人,带的女人柔柔弱弱定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一人足矣。
最开始矮胖和尚棍子都挥出了残影,步步紧逼,几步一转却未曾挨到他一片一脚。到底见过一点世面,粗嘎笑道:“看来这位公子还是学了点功夫。”
“接下来可要悠着点,小僧的棒子曾打断过大虫的脊背,不知在你这儿是否能将你一棒打死。”
宋景和面无表情,闪了几回看清他的路数后就没了兴趣。
“你知道轻敌的下场是什么吗?”
他袖中的短刀锋利至极,抽出来时迅疾划了一道红线,弧度极美,轻薄雪白。
“我是只学了一点功夫,可我师父是许秋声,傻子。”宋景和温和道,手中刀刃无情,反手一折,插入脖颈上,血流喷涌,脏了佛前的香案。
他随身带着这柄短刀,杀完人用帕子将其擦拭干净,轻柔的仿佛对待一个情人。黑漆的眼眸中闪过一瞬的快感,转瞬按捺住。
“我原以为回事什么妖魔鬼怪,竟不过是只山野猴子。”宋景和嘲笑道,跨过殿门,云破月开,已然不是杀人的好时机了。
瘦高个儿的眼见着他死,目眦欲裂,原本想跟他拼了,可听到许秋声三个字如同见了鬼似的。想了想他大喊:“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宋景和歪着头,打量着他这般该如何杀好。
前一刻还盘算着如何玩弄投宿在此的公子,下一刻就自顾不暇了。
无他,天差地别。
“你们方才可不是抬水,是抬油罢?”宋景和见他想说话,摆了摆手,言辞轻缓,“想烧了我们,事后跟县里头说,这破庙年久失修,一时不查才会如此。这倒是好主意。”
“来,我留你一具全尸。”他说罢把短刀抽出来,刀面森寒,映出他清冷的目光。白衣翩跹,几步之遥眨眼间便逼近,这等功夫旁人学不来,许秋声也不肯教。这会子他终于信了。
“当初他从东厂被赶出来,分明已自尽!”高瘦的和尚嘴里说的跟脑子里不一样。
宋景和先卸了他的胳膊,将人踹在地上,软趴趴的跟死虫一般。
“你这么说我便不爱听了,照你这意思,我难不成还是他在宫里的太监儿子吗?”他眯着眼睛,忽笑道,“你提醒了我,你既然觊觎我的人,怎能如此没有多少痛苦便去了。”
“我阉人这功夫,你也验一验好了。”
手起刀落。
躲在大殿里的十安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她缩成一团,香案上的桌布被人掀开时她呼吸都差点停住了。
宋景和那张温润雅致的面容竟还挂了一点笑意,手上的短刀直插在地板上。
“日后旁人杀你之前,只消恐吓一番你便会吓死。”
说着他把十安拖出来,大力地揉了揉她的头,满意道:“会躲地方。”
而后帮她转了个身,里面是一堆枯骨盘踞在佛像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新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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