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有趣,江枫眠早年收的五个徒弟灵力武艺也是从一到五依次排序,江澄自然是不服魏婴的,早些年总会变着法找各种理由与魏婴一较高下,但每次都被魏婴完胜加“羞辱”,其实也就是被嘲讽一句“江澄,服了没,再想挑战就跟我直说啊!”后来江澄虽然嘴上还是要强,但心里也算是服气了,再没主动找魏婴切磋……江澈的天赋虽不及魏婴,但根骨尚佳超出一般世家子弟,且谦逊勤勉,从不故意展露武艺,江澄魏婴都看在眼里,但二人谁都不好意思主动找他切磋,后来一次操演时江枫眠夸奖江澈功力扎实他日定有所成,让江澄与其切磋,取长补短,战至数十回合,江澈败下阵来,这才算是分出了高下。至于眼前这个五师弟吗……魏婴可算是再熟悉不过了。宋纲的顽皮比起魏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是因此他的父母才为他取名为纲,希望他能守规矩些。被江枫眠收养后他十分崇敬江枫眠的性情气度更是向往云梦江氏先祖,也希望做个游侠,因此与最能领悟云梦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魏无羡走的最近。到后来,可以说宋纲是把自己对江枫眠的一大半崇拜都放到了他大师兄的身上。魏婴也是毫不客气的接受这个小师弟的崇拜,还一本假正经地教导宋纲“所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将以有为也,就是要你够胆量去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其实也就是去捣蛋。江澄好面子,又十分想得到父亲的认可,所以很多时候魏婴若是鼓动撩拨不够强烈,他便能忍下来不掺和,而宋纲则是“逢乱必出”,偷鸡摸狗,翻墙涂鸦,偷采别人家的莲蓬,魏无羡早年的劣迹他也几乎一应俱全,道理纲常全都抛诸脑后。无非就是每次魏无羡被虞夫人抽五下,他被抽三下。江枫眠倒是不在意他们的这些行为,但宋纲的修为功课真是让他操心不少。宋纲为人却也是十分的直爽正派,并不会应为魏婴天资过人自己力不能及而心生妒忌,反而是更加将魏婴作为自己的榜样崇拜着,怕也是因此,他成了五个数兄弟□□夫最差的一个……
“大……大师兄,你回来啦”宋纲快速理完自己的衣服,窘迫害羞却强装正经地对着魏婴傻笑。
“噗……”“我还没讲过教习这般模样”……后面门生跟上,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是又惊又乐。
宋纲听了顿时羞恼,板着脸面对一帮新门生喝到“拜见大师兄,操练五百遍”。
众门生瞬间敛声,不敢露半点怨色齐声拜见了魏婴,各自退下,不时从演武场传来剑舞之声。
魏婴先是被一众门生拜见弄得不知所措,窘迫的应了一声,而后便感叹这五师弟的变化,想不到当年“最顽皮”又不踏实的五师弟如今变得如此威严还成了云梦的教习操练新门生。
其实这些年发生的事对云梦这几个师兄弟都影响非常。温氏血洗莲花坞时,宋纲亲眼看着六师弟、师傅、师娘被杀害而无能为力,只恨自己无能,之后被生擒逼问魏婴下落,好不容易在严刑拷打中撑了下来。江澄光复莲花坞后,他便一改之前的秉性,变得少言寡语每日只在专心修行,将年少落下的都十倍百倍地补上,如今的功力修为比之其他的几位师兄弟早已不差多少,更因其修行最为基础扎实被江澄任命为莲花坞的总教习,每天绷着的脸就活像是一本家规了,一把镇岳剑不知打红过多少门生的手肘和大腿。今日的窘态算来已有数十年未曾见过了,江澈虽然嘴上说“还是老样子”,心中却也十分欣慰感伤。
宋纲教育完门生,便迅速转变为一副眉眼含笑的面貌,仿佛只有在魏无羡面前自己还是原来那个宋纲。魏无羡看出了这些变化,也是欣慰慨叹,如今云梦有这些师兄弟,江澄这个家主应该是能做的安稳。
“大师兄,你难得回来,不如多住些时日吧……家主不在。”
“是啊,我方才也正和大师兄说呢”
“这……”
“来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和原先一样,我们每天都打扫呢!江澄担心新来的门生不知道,把你的房间弄乱了,都是由我们几个师兄弟轮流照看着……”
屋内三人瞬间沉默了……
宋纲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失言,连忙噤声,嬉笑着拉魏婴往外走。
“大师兄,去看看吧”江澈也在一旁说道。
魏婴也着实想瞧瞧自己住了半辈子的地方现在是什么样,半推半就地被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魏婴住所在莲花坞东北角,相对偏僻,虞夫人当年把他弄到这里,嘴上说是家仆要认清准备,实则是怕江澄再跟着魏婴出去疯摔断腿。不过好在温氏设立云梦监察寮时没有毁损此处。
周围原先的房屋都被江澄拆除了,新建的几间房也被当成了莲花坞的酒窖和藏书阁。这也使得门生经常光顾此地,同时也对这整洁如新却从未有人居住的房屋产生了好奇。
魏婴倒是很高兴自己屋子旁边就是酒窖,这藏书阁吗,就随它去吧,要是有两本春宫……“哈哈”,他似乎想起什么事,不自觉笑出了声。
“大师兄,到了”
走进房,果然一切陈设如旧,桌椅床铺纤尘不染。茶桌上放置的瓷碗还是当年师姐带来的。
“大师兄,那我们先告退了”见魏婴看得出神,江澈向宋纲使个眼色退了出去。
“好”
……
魏婴坐在床边,摩挲着桌角、茶具。顿时觉得身心畅快如释重负,轻叹一声便躺卧在了床上。抬眼便看见了挂在床头的云梦清心铃,红穗上还连着一块白藕。莞然一笑,神色流转间瞥到床边,有两个小人抱在一起亲吻,这原本是他年少画下的,原本是怀念自己父母用的,后来那个小人大概是师姐……想着想着,他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饭食、洗漱用具皆已准备妥当安放在床边。魏婴整理一阵便从房路出来,漫无目的的晃着,虽然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怕见到人,但步履自在了许多。江澈、宋纲自不必说,莲花坞里的其他门生见到魏婴都是恭敬地问好,对不该提的只字不提,与魏婴十分默契地相处着。魏婴平日里被师弟们照顾得面面俱到,闲来无事便去酒窖里打一壶,边喝边广,至于藏书阁,头几天去看过,心中感叹跟人家蓝家的简直没法儿比,之后便再没去过。如此,魏婴在莲花坞舒舒服服地呆了一个月有余。一个月中也偶尔能从江澈那里听到些外界的消息,什么金凌当了金氏家主,蓝湛继任仙督后又平定了几个仙家的纷争。先当初分别时明明是各自带着锄奸扶弱的愿望,如今蓝湛是一直在履行可他连筋骨都要松散了,当下便决定拜别师兄弟们外出游历去了。江澈等人虽然万分不舍但也遵从他的意愿,为他整装送别。直到走的时候,魏婴才发现自己和小苹果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而这头驴子也是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魏婴刚开始牵它,它还极不情愿离开,,后来又用强力发现竟有些拽不动,众人都看着他与自己的肥驴子较劲,十分喜感,可宋纲在场没人敢笑出声来。魏婴尴尬急了,连忙从行囊中掏出一个苹果,奈何小苹果这些日子受用惯了,一个苹果打发不了他,一口将苹果夺到口中嚼着,还要魏婴再拿出一个来,让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才慢慢挪了步子……
随后的一个多月里,魏婴一心想行侠仗义,四处询问可有什么怪事发生,可是除了偶尔遇上些不经打的小邪祟他竟然什么怪事都没碰上。
从云梦离开后,他一路途径清河,路过常氏废宅,住过旗亭酒肆还顺道逛了逛聂氏的吃人堡,却没有去拜会不净世,眼下清河聂氏在四大家族中可谓异军突起,原先的一问三不知自料理完先宗主聂明玦后事,突然变得精明果敢,短短数月聂氏便改换颓唐之色,得以重振。魏婴听了这些只是心中有所计较,慨叹世事无常。
此后他又一路行经义城、兰陵还回了趟夷陵看了看自己的伏魔殿,顺便清理了当年金光瑶召到乱葬岗上的残留凶尸。他本想再去一趟不夜天,但听说蓝湛为均和各家,并未将姑苏作为仙督所在,而是在不夜天履行仙督之职,并以此作为警醒。只是他觉得此刻还不是时候,便绕开了。
其实,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一路,虽未发生什么,但越走越顺畅,越走越熟悉 。今日还是因为小苹果偏爱这一路嫩草,才被这头壮硕的驴子一路拖行到了这山崖之上,不想这里正是云深不知处后山,也正是三个月前,他和蓝湛分别的地方。
三个月,不长不短,但足以世事变迁,回到原处,魏婴不免感怀,便拿出陈情再次吹奏那首还等着蓝湛命名的曲子。却是,正到情深处,故人还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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