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小说:想娉婷(重生) 作者:笕素
    桃源居一如旧日, 女使们将这里打理得极好, 没有枯枝败叶, 只是恰逢十月,桃花早就凋零, 唯有竹柏尚且青青, 瞧着冷清了许多。

    再回到这里, 已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谢娉婷心中有些怅惘, 她绕过长廊,进了内室。

    周怀禛正斜倚在榻上, 他并未瞧见小姑娘的身影,此刻躺在小姑娘闺房的床榻上,头下被褥仍旧带着淡淡的甜香,像是她身上的味道,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目光打量着小姑娘床榻前挂着的兔儿灯,上头的彩漆已经模糊不清, 想来小姑娘是极为喜欢, 经常抚摸的。

    他冷峻的面容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谢娉婷见他正大光明地躺在她的床榻上,还笑得如此愉悦,脸上一红,终究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唤道:“殿下。”

    周怀禛方才反应过来, 是他的小姑娘回来了,他耳尖微微泛红,面上却是一派淡然, 无比自然地起了身,仿佛刚才躺在她榻上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眼巴巴地等着小姑娘过来,却见她转身走了,他不由蹙了眉头。

    谢娉婷开始翻箱倒柜,她找了一会儿,才将一只青玉瓶拿出来,她走到周怀禛身侧,坐上床榻,看了他一眼,杏眼中含着嗔怪,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殿下将手拿出来。”

    周怀禛挑了挑眉,并不想让小姑娘瞧见他手上的烫伤,他的目光移到青玉瓶上,目光却柔和起来。

    那是呦呦打马球受伤时,他送给她的凝香丸,青玉瓶上绘着的少女在马背上驰骋,笑魇如花,而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一少年在悄悄眺望。

    这是他亲手绘的图,藏在书房许多年,假如不是那场马球会,呦呦受了伤,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送出去。

    谢娉婷见他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索性倾斜了身子,去捉他藏起来的那只左手。

    周怀禛低沉笑了一声,他一把揽过小姑娘,无赖似的往身后一仰,背后就是床榻,两人滚在一起,也不知是谁压住了谁。

    小姑娘并不乖巧,一双漾着春水的杏眼气鼓鼓地瞪着他,在他胸膛上挣扎着。

    她的身子软极了,蹭得他难受,他扶住她的纤腰,蹙眉说道:“一点烫伤而已,哪里用的着上药?”

    谢娉婷听了他这话,却更生气了,她不再挣扎,也不去看他,只是闷声道:“殿下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手,既然这样,以后殿下千万别给我熬粥了,我再也不喝粥了,谁熬的都不喝。”

    她这样说着,便坐起身来,气鼓鼓地看他,这一次再去捉他的手,周怀禛就再不躲藏了。

    他瞧着小姑娘给他上药,心中一片滚烫。

    谢娉婷细细地给将药敷在他手上,红通通的烫伤痕迹总算下去了一点,她怕他疼,轻轻替他吹了吹伤口,说道:“殿下以后不必亲手煮粥了,徐姆煮的粥就很好很好,殿下的手是用来批折子,弯弓射箭的。”

    周怀禛稀罕极了她心疼他的模样,待药上好了,他便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将她箍在怀中,亲了一口又一口,怎么亲都亲不够。

    谢娉婷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不由红了面庞,她怕他再亲她,便拿小手捂了他的嘴,小声问道:“殿下方才和父兄说什么了?我刚才在路上遇见父王和哥哥,见他们俩的神情都很凝重。”

    她说完,才将手放下来,怯怯地看着他,杏眼中含着担忧。

    她到底是怕的,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变了,她所知有限,赵家虽然倒了,但她的心中仍旧不安稳。

    她知道,接下来殿下同二皇子,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二皇子通敌叛国,野心勃勃,若是解决不当,北夷同大燕之间少不得要打仗,届时,殿下如果又要披甲上阵……

    也许是出于对上一世的阴影,她一想到他要上战场,心底便满是不安。

    父王和兄长,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不愿让她知道太多朝政后的阴谋诡计,就如她方才问父兄,他们口径一致,闭口不谈殿下同他们讲话的内容。

    谢娉婷心中虽然郁闷,却也无可奈何,只有亲自过来问殿下了。

    周怀禛目光微沉,他看清了她眼中的担忧,啄了一下她潋滟的唇,低声说道:“你父兄同孤说,当年太*祖爷曾将一块玉玺放在谢家,太*祖爷亲自写了密诏,倘若时局混乱,谢家可持密诏与玉玺,清君侧,除奸佞。”

    谢娉婷愣住了,她的记忆忽然回到上辈子王府抄家那日,按察司的人都纷纷往祖母的院子里跑,仿佛一早就收到了命令,要去搜查什么东西。

    原来竟然是玉玺!

    可按察司的人为什么会知道,玉玺就藏在祖母那里?还是说,谢家早就出了内鬼,只不过隐而不发,想要彻底诬陷王府通敌叛国,然后一举毙之?

    周怀禛见她呆愣住了,只以为她是在疑惑,太*祖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玉玺留在谢家,他解释道:“太*祖做出此举,与当时国情有关,太宗打了天下,却英年早逝,当时朝政紊乱,各州才统一,知州们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野心,太*祖也是怕他们趁机作乱,因此才留了玉玺,并且玉玺一分两半,合之才能生效。”

    谢娉婷听了这话,心底更加惊讶了,可她却瞬间捕捉到了什么。

    抄家之时,是赵柏担任按察司指挥使,他一定是从哪里知道了玉玺藏在祖母那处,因此那时直奔祖母的觉满堂,他这样拼命,想来另一半玉玺,定然捏在赵家的手中。

    她猜想,上辈子父王定然是打算,待殿下登基后便将玉玺原状归还,只是父王没有算到,有奸人先一步暗算了谢家。

    到底是谁将谢家有玉玺的事情泄露出去的呢?

    这个人能知道如此机密的事,绝不可能只是王府的下人,他一定和祖母十分熟稔,祖母没有瞒着他。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谢娉婷便想到了一个人。

    她的二叔,谢殆。

    二叔能接近祖母,他是祖母的儿子,倘若偶然间他知晓了玉玺的秘密,祖母只会让他守口如瓶,并不会将他如何,更何况,这辈子二叔同赵柏相处甚欢,那么上辈子呢?

    很有可能,二叔就是那个告密的人……

    二叔若是告密之人,他定然已经成了赵家的杀手锏,与其说他是在为赵家谋事,不如说,他是替二皇子谋事。

    她虽然不明白二叔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能吸引二叔的,无非就是金钱权力。

    两辈子的事情不尽相同,可人性却不会变。

    谢娉婷想到这里,不由浑身发寒,她抬起头,对着周怀禛说道:“殿下……”

    周怀禛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孤在。”

    他自然能看出来小姑娘的神色不对劲,她必然是有话同他说的。

    谢娉婷面色有些紧张,她望着面前的人,忽然哑声了,倘若她真的说出口,殿下会信她吗?

    周怀禛看着小姑娘犹疑的模样,不由笑道:“呦呦有话,但说无妨,即便是什么羞人的话,孤也听得,必定不笑话你。”

    被他一打趣,谢娉婷反而不紧张了,她开口,低声说道:“殿下,我二叔他,他私下和赵家二爷来往甚密,我怕有一日,二叔会做下错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轻盈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杏眼中满是真诚,“殿下,假如真的有那一日,您会怎么做?”

    她说这话的时候,陡然想起李延光那像是诅咒的话语,他说殿下终有一日会除了谢家。

    这样的话,她根本不相信,但她也想知道,殿下会怎么做。

    周怀禛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面上也认真了几分,他沉声道:“法内无情,孤不会因为他是谢家的人,是呦呦的二叔,就无视他犯下的过错,孤会秉公处理,倘若他所犯不是死罪,且有悔改之心,孤亦可网开一面,从轻处置。”

    谢娉婷愣了愣,芙蓉面上逐渐含了笑意。

    她一直都知道的,殿下将来会是个圣明的君王,他刚正不阿,恐怕有一日沈家犯了错,他也会秉公处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需要担忧,假如二叔真的要同上辈子一样,走上那条不归路,殿下也不会因此牵连整个谢家。

    那李延光所说的话,便不会成真,谢家会好好的,她和殿下也会好好的。

    她轻轻笑了笑,像是卸掉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她捏了捏他的大手,夸赞道:“殿下真好。”

    周怀禛耳尖微红,他最受不得的她这样的夸赞,他反手将她揽在怀中,两人又滚到床榻上,他双臂撑着床榻,伏在她身上,吻住了她的小嘴,亲了一下又一下,亲一下,就低哑地说一声:“呦呦再夸夸孤,嗯?”

    谢娉婷被他闹得脸蛋通红,她揽住他的脖子,春水似的杏眼中满是钦佩,仰首吻住了他的唇,一吻毕,她软糯道:“殿下真好,殿下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周怀禛眼眸暗了暗,正欲反客为主,却被一声稚嫩的,惊叫的童音打断了:

    “大姐姐,太子哥哥,祖母叫容容过来请你们去前厅用膳。”

    谢容淮说完这句话,呆愣愣地瞧着眼前的场景,他飞快地转过身去,可怜巴巴地说道:“容容什么都没看见!”

    呜呜呜,太子哥哥答应送他的小弓箭,还算数吗?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周怀禛面上划过懊恼之色,他望着身子底下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不禁磨了磨牙。

    再心有不甘,他也只能忍下了,无妨,等回了东宫,他再一一让这个小坏蛋补偿他。

    谢娉婷自然看懂了他饿狼一般的眼神,她起了身,悄悄拉了拉男人的衣角,低声认错道:“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怀禛挑了挑眉,他牵了她的手,沉声说道:“孤不信。”

    谢娉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明明是殿下让她夸夸他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概,可能有三更掉落【一颗想完结的心砰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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