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絮棠精神状态没有任何好转,越白氲请来不少心理医生给她辅导, 精神病院的主任都被她抓过来了。
每个人的口径都是一样。
她疯了。
需要送精神病院隔离, 以免做出伤人之事。
冰冷冷的房间,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刚拿掉听诊器,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像只受惊的兔子, 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
她在单子上写了几个药方,叹了口气说:“这样下去也不行,阿氲我虽是个心理医生,可我能力有限, 你看她像正常人吗?连自理能力可能都做不到。”
越白氲盯着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的女人, 问:“你想说什么, 许意不要告诉我,连你都救不了她么?”
许意跟越白氲是在国外相识多年,一个主修心理学, 一个商学院出生,越白氲很少找她做事,她也很少去过问她的事情。
宋絮棠的名字, 许意回国后听过几次, 阿氲对她的感情往往被恨意带离轨迹。
“你还不知道吗, 你就是宋絮棠的病, 离开你, 她才能活下去。”
越白氲:“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许意难以置信这样一个执迷不悟的女人,指着墙角处那抹瘦成骨架的娇小身影,严肃道:“你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 哪怕怜悯之心都没有了么,阿氲你的恨究竟把你毁成什么样子了。你看她还像个人吗,一个月可以把人摧毁成这样,两个月呢,你想过吗,你真狠心,可记得一个月前的宋絮棠是什么样子吗?她在枯竭,生命也会枯萎。”
越白氲默默望着蹲在墙角的宋絮棠,目光竟有一丝不忍。
“难道我的父母都该死吗?这样的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也没想回头,谁也别想劝我善良。宋絮棠,你要是死了,就这么死了,我会挖了宋鹤的墓,让他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宋絮棠低垂着头颅,露出一截细白的颈子,长发乱糟糟的铺在肩上,漆黑的睫毛湿糯糯的,手指捏紧,手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白皙的脸,没有正常的人的那般红润。
营养不良,加上最近都不踏实睡觉,清瘦了不少。
越白氲看的心口堵塞,眉梢染上一抹阴翳。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越白氲从后面抱住她,亲了亲她的后颈,说:“你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养得起你。”
宋絮棠瑟缩了一下,张口咬住她的手臂,像只抓狂的小兽:“呜呜呜!”
越白氲莫名被她咬的几道血印,心口钝痛:“你疯了是不是!”
宋絮棠浑身一抖,被凶的眼泪吧嗒的掉:“呜呜呜……”
许意不忍心看着花一般的女人凋零,走前忍不住劝道:“阿氲,如若你真不舍,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吧,会得到更好的治疗。”
精神病院?让她跟着那些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病人在一起么。
越白氲抿紧唇,沉默了半晌,嗓音低的没有任何温度:“我不会送她去那种地方。”
许意意外的瞪大眼睛。
她发现该救治的不是宋絮棠,而是活在仇恨中的越白氲。
宋絮棠每天被山珍海味的供应,请来的大厨做出来的菜色,她吃都不吃,偶尔看见小米粥会小鸡啄米吃个几口,扔在那儿不动了。
气的越白氲直接用灌的,都没办法让她多吃点。
贝舒羽心知那个宋絮棠没有那么简单,为了讨好越白氲的欢心,她早早的学会做饭,端着熬好的乌鸡汤走了进来,笑说:“阿氲,汤熬好了,给宋姐姐尝尝怎么样。”
越白氲一把抓过宋絮棠,盛了一碗放在她手边,说:“快喝点,这是贝舒羽亲自下厨熬的。”
宋絮棠盯着汤碗,摇了摇头,“不要。”
“必须喝!”越白氲不容抗拒的态度,逼着宋絮棠灌了几口。
然而宋絮棠刚喝进去,直接痛苦吐了出来,红着眼睛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忍不住干呕。
贝舒羽见她吃自己熬的汤吐成这样,气的不行,对越白氲说:“阿氲,我看她疯的不轻,干脆送精神病院吧,这种疯子早晚会伤害到你。她这样天天咬来咬去,也不是办法。”
越白氲一听,蹙眉冷眼视她,道:“我说过,她不是疯子,你再把她当疯子对待,我第一个不饶你!”
贝舒羽被她冷漠的眼神吓住,吞吐道:“你不要生气阿氲,我也是为你好。许医生也说她疯了……”
越白氲眉角紧蹙,将碗摔在地上,“滚!你给我滚!”
贝舒羽被骂的一抖,忙不迭的将碗收走。
气氛稍许缓和。
斜阳草树,天空泛着蓝白色,一点光线照进来。
越白氲握住她的肩膀,嗓音沙哑:“看看我啊,你的眼睛里为什么找不到我的影子,你看看我啊!看啊!
“啊啊啊……走开走开!”宋絮棠吓得摇头,浑身抖得厉害,哭的鼻尖通红,大声的喊救命。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啊!我宁愿你恨我,往死里恨着我,也不要见到这样绝望的,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双眼睛。”
越白氲抓住她的衣服,将她扯进怀里,死死的把她抱住。
摁住这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恨不得将她揉碎。
她红着眼眶,牙齿死死的咬紧,凄厉而怨恨道:“你在装傻是不是,我那样对你,你怎么甘心装这样对我!你应该一刀捅进我的心脏,把它挖出来,才能解你的恨意!!我知道你是爱着我的!”
“呜呜呜不——放开我!”
“宋絮棠,……求你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啊。”她心口撕裂般的痛,捧住她的脸,昏暗的光吞没了她眼里的柔情,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两人衣衫凌乱,长发散落如缎。
这感觉仿若亲吻一具尸体。
宋絮棠吞咽了几下,瞪大眼睛,趁着她的唇离开之际,抓住越白氲的手下足了狠劲咬下去,咬的两人鲜血淋漓。
她箍住宋絮棠的下巴,腥红的眼角清晰明丽,眯细了眼一字一句道:“宋絮棠,你就算疯一辈子,我都要把你关在身边,你想以这样的方式惩罚我,不要痴心妄想我会被你骗过去,你是赢不了我的。”
宋絮棠浑身直抖,被她的气势吓得睁大眼睛,直掉眼泪,嘴巴一张,咬住她的手。
越白氲扬起脸,无力的闭上眼睛,坐在冷硬的地上。
目光似深渊,透不尽光亮。
忆往昔峥嵘岁月,从内心升起的那一丝挥之不去的伤,让她倍感失措。
许意一再叮嘱,宋絮棠的病情不能再耽搁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再三斟酌。
越白氲决定接受许意的意见,带宋絮棠去医院。
夜晚下起了滂沱大雨,路上泥泞潮湿。
天乌黑朦胧,天尽头划开一条线,黑红分明。
宋絮棠昏迷着,这段时间她都是这样,在越白氲怀里一动不动,跟死了没有区别。
越白氲时而看着窗外,时而探着她的鼻息,眉心绷紧,目光发沉,不知在想什么。
她要的是她活。
活着弥补犯下的罪过。
就这么死了,
呼吸恍惚一窒。
心一阵惊凉闪过。
不可以。
她很难想象怀里的女人死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事绝不会发生。
宋絮棠呼吸如丝,漂亮的脸蛋瘦的下巴变尖,刮得手掌心疼。
她睁着眼睛的时候,显得瞳仁黑漆,很大很空洞。
如同没有灵魂的人偶。
越白氲用指尖拨开她鬓角的黑发,手中的发丝攥成一个圈。
探了探她的额头,在发烧。
她有点不安,命令司机道:“再开快点。”
“小姐,这次真的要把她送进去吗。”
越白氲没有回话,略略垂下睫毛。
雨声哗哗的想,砸在玻璃窗户,留下一条条水线滑过。
车轮碾过潮湿的地面,溅起一滩水洼。
医院的精神科主任来给宋絮棠检查,幻听幻视幻嗅都不过关,他问了宋絮棠几个智力问题。
主任医师摇头摇头,“她的精神处于封闭的状态,并非自闭怔,跟心智失常的正常相似,如果没办法把她的心智唤回来,送往精神病院是最好的选择。”
越白氲目光低垂,再次说:“她不是精神病。”
“越小姐,我不会诊断错误。”
“她只是恨我,才会装疯买傻,恨得咬牙切齿的一个人,怎么会疯掉呢。”
主任医师不知该说什么,这病那么明显,竟然不信他的诊断。
宋絮棠歪着脑袋依靠着越白氲,眼里空洞洞的,什么都不说,额头还肿着包,身上瘦的没有几斤肉。
“走,我们回去。这些人治不好你,我带你去国外,我给你找更多医生为你诊治。”
许意站在一边,抬头看她,“你就是她的病因。”
越白氲一顿,回头。
“如果,让她多接触喜欢的人群跟事情,她的病或许会比现在好的更快,现在的她如同行尸走肉,看见你并不知道你是谁,听见你的声音,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她把真正的自己关在黑匣子里,日积月累的无法恢复心智,总有一天你……无法挽留她。”
宋絮棠感觉不到疼痛般,眨着大眼睛,手指上尽是被牙齿咬得齿痕斑驳。
主任医师离开后。
整个屋里只有她们两人。
宋絮棠呆呆的看着她,傻乎乎的笑,眼睛却始终无法焦距在她身上。
越白氲感觉到自己的心,逐渐瓦解,刺痛。
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尝到心疼的滋味。
倾身,她伸出手抱住宋絮棠,吻着她鬓角,轻声说:“你疯了傻了,才会乖乖的听话,开始我是这样的坚持。现在我才知道,你不是她,我痛恨的宋絮棠不该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她可以恨我,却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真的不爱我了。”
越白氲睫毛颤栗,被泪洇湿,“把她还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卑微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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