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白氲不顾医生的阻拦,守着宋絮棠的尸体守了三天, 才被迫放手。
宋絮棠的尸体被推进熔炉的时候。
越白氲颤着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 神情逐渐崩溃,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眼角泛起潮红,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一滴泪, 透明纯净,水滴般从她的睫毛上滚落,砸在她的手臂上。
“还记得追你的那段时光,虽然是我处心积虑, 但是从未有过的开心, 我想这么一个美好的人, 被我拥有,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可以与你一起吃糖人,看电影, 夜晚窝在被子里过我们的小世界。”
她说着说着,又是笑又是哭,抱紧她冰冷的身体, 恨不得揉进骨血里。
在旁人看来这一幕甚是惊悚, 这位越小姐八成疯的不轻, 抱着这个尸体三天都不放。
越白氲抱着逐渐冰凉的尸体, 喉咙口哽住无法喘息, 眼泪潮湿了睫毛。
外面血色的残阳遗落在一角,飘渺的云烟。
她抬起水光的瞳仁,似是回想起小时候的情景。
第一次见到宋絮棠, 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身上背着一个小书包,歪着脑袋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担心之色。
“我可以帮你吗?”
我可以帮你吗?
越白氲眼睁睁的看着宋絮棠的尸体进了熔炉,整个身体狠狠地一震,眼睛红了,疯了一样扑上去阻止:“不要!不要把她烧了!不要——”
江静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死死地摁住,看着她的情绪逐渐崩溃,神志不清。
她不忍开口:“你就让她安心的上路吧,这一生想想你对她真心好过吗?最后的一条天堂路让她安安心心的走吧。”
“我希望她活着找我索命。”她闭上眼睛绝望得吼出声,想把她刨出来,这不该是她来的地方。
“她不会来索命了。宋絮棠死了,这是事实,越白氲。”江静娴目睹着这一切,心生悲凉。
宋絮棠那夜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夜景,笑着说:“江静娴,我信你哦,我相信你会给我最好的归处。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我的心早就死了,没有什么还会比在越白氲身边更痛苦。”
“所以你选择逃避现实?”
“不是逃避,是我选择放弃,心交出去了,是收不回来的,我在慢慢的等待老天给我的路,我想要的爱情,是永远不会实现吧。”
心交出去了,还要这具躯壳何用。
宋絮棠的葬礼,没有亲人。
她的亲人早就死了,亲戚对她避而不见,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片青翠的山水之地。
蓝天白云,风景如画。
宋絮棠的墓地安在葱郁的林间。
楚念随江静娴站在墓碑前,哭红了眼睛,摸着墓碑上的人,轻声说:“絮棠,以后对自己好一点,那个世界没有越白氲,你可以好好的爱自己,我这辈子不会忘记你的。”
江静娴牵着她的手,转身走出树林,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
葬礼太过沉重,越白氲从那一天,对谁都避而不见。
宋絮棠的死,让她仅存的世界都崩塌了。
楚念抬眼,问:“她为什么不来这里?”
“越白氲爱上她了。”
“爱,是这样的爱吗?死了才会爱?”
江静娴听出她话音里的低嘲,睁着黑漆漆的眼,轻声说:“恨里掺了爱,是致命的毒,活下来的人,大概比死更痛苦。”
如果越白氲早点知道自己会爱上宋絮棠,或许她会把她放在心上疼爱,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跟伤害。
两个人本该活在阳光下,奈何一人深陷地狱,另一人只能纵身跃下。
爱情始终来的迟暮,让人猝不及防。
宋絮棠的死,却是给她们每个人都带来不可磨灭的痕迹。
天地还在运转,流水依旧不停息,树上的鸟儿唧唧喳喳的聒噪。
越白氲一脸漠然的来到宋家,打开宋絮棠住过的房间,衣服还在柜子里,好些天没有穿,散着檀木的味道。
桌上两张摆台,小学毕业的一张照片,长大后的一张摆拍照。
青涩到长大,短短的光阴,她们之间就此斩断。
她不愿就这样跟她一刀两断,不停地寻找有关她的痕迹,午夜梦回,清醒的时候,泪会湿巾,心还是会有所落寞。
“谁在这里?”楚念准备来取宋絮棠一些遗物,然而看见房内的女人,险些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
越白氲穿着单薄的衬衫,扎进黑色阔腿裤里,一双白色板鞋。
刘海碎在睫毛上,漆黑的眼,似海深沉,薄唇嫣红,弧度微翘。
她显得很不悦,“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念刚想问她,被先声夺人,眼眶蓦地红了,冷声说:“我要来取走她的遗物,你呢,你来做什么,人都不在了,你还不放过她。”
越白氲环视空荡荡的屋子,清清凉凉道:“是啊,我的宋絮棠已经死了,死了,恨也已经死了,我来是做什么呢。”
楚念皱眉,顿觉她神志确实有点不清醒,她避开她没有说话,直接将桌上的照片还有一些生平过得东西带走。
“越白氲,其实你从来就不懂怎么去爱她,是你,把她害死的。”
越白氲冷笑,扬起脸,落下一叠重影,清瘦单薄。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你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你借用江家毁了宋家,再一点点的摧垮她,你是我见过最残忍的刽子手!”
楚念愤懑的盯着她,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抱紧怀里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越白氲回头再看一眼,属于她的闺房。
往事历历在目,无论怎么遗忘,都会被拾起。
她嘴角的笑渐渐消弭,缓缓的扬起脸,低喃道:“她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就算看着你火化成灰,我也不愿相信,总觉得你还活着,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越白氲坐在深色沙发上,四周寂静无声,死寂的空洞。
风声在外肆无忌惮的吹拂。
她直接打开投影,看着宋絮棠留下的影像。
高中时期的她坐在舞台上,纤纤素手弹奏钢琴的她,一身白色的雪纺长裙逶迤,眉目间透着温柔,优雅而沉静。
第二个片段是她参加综艺节目,眼里藏着星星的她,跟随舞伴们跳着熟练带感的舞蹈,独自绽放光彩。
她拿着话筒哼着旋律,自由快乐的向台下粉丝挥手表达喜悦与善意。
好似这些年,只有越白氲自己活在仇恨之中,宋絮棠依然用自己的方式活出想要的生活。
越白氲看的齿关轻颤,心口越来越痛,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从心里最深处渲染开,在她的心上狠狠的上了一枪。
她看着屏幕里的女人,脸上渐有湿润的凉意,无意识地抬指抚过柔媚的脸颊,竟是泪流满面。
宋絮棠给了她最为可贵的爱情,是她背弃了彼此的誓言。
一纸情书,化为飘絮扬长而去。
到头来,她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
“三班的萧拂同学!三班的萧拂同学,听到请到办公室!”
喧嚣嬉闹的走廊上,几个人群嘻哈打闹,听到萧拂的名字纷纷停住。
常听同学议论纷纷,京都一中萧拂,神龙见首不见尾,失踪的次数往往比出现的次数频繁。每次班导主任点名时,见她的座位始终空着无人应答,她对这位神秘的学生早已忍无可忍,天天打爆萧家电话。
这萧家的孩子真是神奇了,高中就开始逃课,月考分数排名前五,倒着数准有她的名字。
现在这上京一中,萧拂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简直比明星还要拽!
广播里正在咆哮。
某个阴凉的角落。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嘴里咬着薯条,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停下动作诡谲一笑,将手里的零食丢给旁边的女生,说:“我先去看看教导主任找我什么事情,你们几个先给把作业抄上。”
“阿拂,晚上去D吧玩一场嘛,薛柔请客。”
萧拂扯了扯身上的蓝白校服,简单的扎着马尾,过于普通的一张脸始终给人不一样的视觉感,她偏过脑袋,唇角微勾,笑说:“行啊。”
秦雨打了个响指,“了解,祝你早去早回,早日摆脱教导主任这个地中海老头。”
萧拂离开走廊,下了楼梯。
第三个台阶处,她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微微沉了下来。
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
萧拂,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TVT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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