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夫人。”佩纳松伯爵脱帽行礼。
“您好, 伯爵。您来喂它吗?”
“我来看看它怎么样。”
“它过的很好, 可能比很多仆人都要好。”
“您喜欢它吗?”
“很喜欢。可它长得太快了。”
佩纳松微笑,“它是山林猛兽, 它必须要有一个很大的体型。”
“就像你一样吗?”
“什么?”
“我是说, 你的体型也很大, 你也是‘山林猛兽’吗?”
他笑, “我不是。不过您要是愿意如此认为的话,那么我就是。”
“你为什么想换地?”
“为了——”他笑笑, “那块地会更大一点。”
“但是距离巴黎很远, 你应该保留一块巴黎附近的土地。”
“那些土地现在是陛下的, 听说, 现在是您的。”
“只是名义上是我的, 将来, 也许会是我的后代的,如果王室不收回的话。”
他又笑,但没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离开巴黎?”
“等合约正式签订之后。阿朗松公爵答应之后,我会跟财政部的一位职员前往阿朗松,签订合约, 然后我会在我的新领地上巡视一周, 找一个合适的地点,修建新的庄园。”
“不是城堡吗?”
“城堡现在不流行了。”
“也可以外面设计成城堡的样式,里面是现代化的布局。”
“您说的对,我会考虑的。”
“你还会再结婚吗?”
“我想是的。怎么?”
“过几天陛下会举办一场舞会, 你也来吧。”她瞥了一眼在她身后假装木头人但脸已经绯红一片的安思丽。
“谢谢您的邀请,我会去的。”
作为女主人,她是可以将佩纳松伯爵正式介绍给安思丽的父亲,但之后俩家会不会缔结婚姻,她管不了。路易说如果她要培养自己的亲信,就要让她手下的中小贵族互相联姻,但当然,联姻不是结仇,要双方互相满意,然后又不损害领主的利益,这样才行。
目前来说,她选择了安思丽做自己的侍从女伴,安思丽家就算是她的亲信了,她应该考虑安思丽的婚姻。
真的很麻烦哎。
她想了好一会儿,发现佩纳松还没走。
“我以为你走了。”
“我担心您会把手伸到笼子里。”
“噢!”她意识到自己抓着铁笼的栏杆。
熊舍是新作的,为了坚固,整体都是用生铁铸造,栏杆也很粗,足矣扛得下成年黑熊的撞击或硬掰。
小黑熊现在的体型已经相当于一个矮壮的15岁男孩,悠闲的在自己的小地盘里走来走去,看上去很温和。
“它刚出生你就抓到它了吗?”
“对,它是最小的一个,我当时觉得它可能活不下来。”
“真可怜。”
“您真善良,夫人。”
“你心里大概在说:女人,总是心软。对吗?”
他严肃的说:“不是,夫人,我真心觉得您很善良,还很美丽。夫人,您像女神,像阿佛洛狄忒。如果阿佛洛狄忒有您这样的美貌,她才能算得上是一位真正的女神。”
真会拍马屁!
好听话谁不爱听呢?
心情愉快。
“您现在要走吗?”
“我想喂它吃东西,不过它好像刚吃过。嗨,你,”她喊着一旁的杂役,“你什么时候喂的食物?”
杂役回答:“1个小时之前,夫人。”
她很遗憾,“那它现在大概吃不下了。”
“您给它起名字了吗?”
“我还没想好。我有一匹母马,叫勒达。它是雄的还是雌的?”
“雄的。”
“那么它就叫——海格力斯。”海格力斯是希腊神话传说中的大力士。
“是个好名字。”
“以后就叫它的名字,要让它习惯。”她吩咐杂役。
“我送您回宫。”佩纳松伯爵非常识时务。
*
“您觉得巴黎怎么样?”
“很好,很繁华,比小乡村好太多了。”
“比国外呢?”
“别的国家大部分都不怎么样,能跟巴黎相比的大城市一个都没有,也许只有伦敦稍微好一点。”
“巴黎也不怎么样,只有香榭丽舍大街好一点,其他地方街道都太窄,房子太矮,道路太脏。”阿比盖尔十分嫌弃。
佩纳松惊异的说:“您连巴黎都不满意?那您就更没法住在别的城市、别的国家了?”
“应该也不会,我只要把我自己的家修建好,让它满足我的大部分需求,然后我要逛街的话,就来巴黎。”
“逛街?”
“是啊,住在王宫里的夫人也需要出来走走,我不能总是从这座宫殿到那座宫殿。就像——你为什么要在国外一待就是好几年?你也觉得需要改变,是吗?”
“是的。夫人,您还年轻,要是有机会的话,您该出去走走。”
“我也这么想。等我生下孩子,我想——或许我会从巴黎去马赛,马赛是法国最大的港口城市,听说马赛跟巴黎截然不同,完全像两个国家。”
“对,马赛非常不错,很特别,您或许会很喜欢马赛。”
阿比盖尔忽然没了心情。
唉!法国的王宫宫墙也很高大,即使不在王宫里,即使不再是“王室情妇”,她可能也不会有机会到处走走、开开眼界、增加阅历了。
这个时代别说女人,就是大部分男人终生都没有离开出生地方圆50公里的地方,佩纳松就算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冒险家、旅行家了。
大航海时代是带给欧洲人憧憬陌生世界的探索精神,但真正付诸行动的仍然屈指可数——探险是一件花钱并且很可能会客死异乡的危险活动,一般人没有大毅力是不可能真正出发的,所以尽管那些冒险家们的初衷各不相同,还是值得敬佩的。
“您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只是我想……男人只要有钱的话,说走就能走,可我不行。女人不行,女人就该待在家里,是吗?”
“大概吧。我是说——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或者要是我想出去走走,您可以做我的侍从。”
他惊异的看着她,“那是我的荣幸,夫人。您要去哪里?”
“我还没想好,或许——去西班牙,我是半个西班牙人,但我还从来没去过西班牙。或者去比利时和荷兰,然后去冰岛、丹麦,之后再去俄罗斯。您都去过这些国家吗?”
“去过,大部分地方很糟糕,下雨天路上全是泥,农夫农妇都很粗俗,没人听得懂你说的笑话,而且,没什么好吃的。”
一副典型的贵族口吻。
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也只是畅想一下可能的旅行,这个时代最糟糕的可能不是安全问题,而是——交通问题,大部分路都很难走,没有水泥路,能有养护的比较好的泥路都算是好的,下雨天通常人们无法出门;城市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马粪,污水横流,夫人小姐们想要过马路,通常只能让男仆背过去,所以出门逛街这种事情只在有限的商业街才有可能,商业街也没有形成规模,顶多就是书店、香水店、衣料店、服装店等等汇聚在一起的一小块比较热闹的地方,更别提什么超市、购物中心;
夫人小姐们总是在换衣服,尤其要是出门一趟,回来肯定要先换衣服,因为你只要下了马车随便走走,长长的裙摆一定会沾满灰尘、泥浆、马粪、污水,不换裙子是不可能的。
总之,一位有地位的夫人想要出远门会很麻烦,你得带很多仆人、带很多衣服,还得忍受旅途上的各种不适,还有因为道路不好,无法快速移动,使用马车做运输工具就会很慢,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比如从巴黎到维也纳可能要走一个月。
光是想想路上这一番波折就让她感到窒息了。
唉!还是男人方便一点。
*
安思丽按捺不住高兴,悄悄问:“夫人,您是为了我邀请佩纳松伯爵的吗?”
“不是。”阿比盖尔板着脸。
“夫人您真好。”
“这事重点不在我,在于伯爵,我听说是要看他是否邀请您跳舞,要是一连邀请您跳好几支舞,那就让你的父亲去跟他谈谈,好像是这样。”
“我会跟父亲说的。”
“你穿我上次给你做的那条舞裙,要是没有合适的首饰,我可以借给你一条项链。”她现在也是有很多首饰可以借给别人的富婆了。
“谢谢您,夫人。”
帕里斯问:“哪位伯爵?”
“德·佩纳松伯爵。”
“噢!我明白了,安思丽爱上佩纳松伯爵了。不过,你不觉得伯爵太吓人了吗?”
“吓人?为什么?”
“他长得太高了!又那么壮!我、我有点害怕他。”
帕里斯还是个孩子,长得娇小,本能害怕体型过大的佩纳松,也很正常。
“夫人,您好像不害怕他。”
“我用不着害怕他,他是陛下的臣子,他是个受过教育的贵族,他有父母兄妹。你害怕他,是因为他的体型如果要伤害你,你没法逃脱,可你要看他没有理由伤害你,就不用害怕了。”阿比盖尔想着帕里斯的反应很不对劲。
于是她问:“佩纳松对你做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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