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没有, 就是、就是——”帕里斯这个小话痨难得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总之, 我不太喜欢伯爵。”
帕里斯肯定有什么话没说出来,可能跟佩纳松没有关系, 但会跟其他人有关。
这个世界是贵族的, 但具体来说, 是贵族男性的, 女性即使身为贵族,很多情况下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利益, 你要有阶级地位, 还要有给力强悍的父兄, 才能很好的保护你。
所以也不怪人人都想生男孩, 男人才能尽可能的保障家族和女性亲属的权利。
*
几天后的舞会上, 阿比盖尔跟路易跳了开场舞之后, 又跳了几支舞,便说累了,回到座位上坐着。
帕里斯年龄还小,没人邀请她跳舞,她闷闷不乐, 念叨着想要快点长大。
“长大也并不一定是好事, 你的父亲和哥哥疼爱你,你可以在家里做好几年快乐的单身女孩。”
“可是母亲说女孩子不能太晚结婚,不然就没有什么好的丈夫人选了。”
“那要看你怎么想的。”
“我么,结不结婚先不着急, 我想跳舞,想跟什么可爱的少年谈恋爱。夫人,您看兰斯伯爵怎么样?”
阿比盖尔没想到帕里斯眼光如此诡异,“他?你说什么方面?”
“我知道他长得很好看,地位也和我家一样,都是伯爵,他只要离开圣母院,将来会是侯爵。”帕里斯叹气,很是忧愁,“就是他总是要回西班牙的,可我都不会说西班牙语!”
阿比盖尔失笑:她想得还挺多!
“我想知道他在西班牙有没有未婚妻,夫人,您能帮我问问吗?”
瞧,这就是你成为已婚女人的好处,似乎年轻女孩们完全不记得她还没到17岁呢。
“你去把他喊过来。”
帕里斯高兴的跳了起来,匆匆去了。
阿德里安还是被菲利普和洛林骑士拉来的。
他的相貌即使跟王弟殿下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比殿下还秀美,又十分容易害羞,夫人们都很喜欢他,故意在他面前说有色笑话,搞得他想跑又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跑掉,幸好帕里斯来请他,说夫人要见他。
不管怎么样,能帮他离开那些夫人们,他觉得还是需要感谢普罗旺斯夫人一下的。
“不用谢。”阿比盖尔差点没憋住笑:帕里斯在她耳边说到他当时窘得不行。
他的肌肤白皙,脸上还带着羞红的粉色,可以算得上“娇羞”了。相貌生的好,就是娇羞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要他不再试图“拯救”她,那么她看在他的漂亮脸蛋上还是可以容忍他的。
“兰斯伯爵,您多大了?”
“17岁。”
“真年轻!您是几月的生日?”
“12月。”
那就是刚满17岁,比她也就只大6个月而已。
“您住在哪里?”
“马德里郊外。”
“您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亲,母亲,3个妹妹。”
“表亲很多吗?”
“不多,父亲只有一个妹妹,姑姑家有5个表亲。”
“您怎么不跳舞?”
“我不会你们的宫廷舞。”
“很好学的,帕里斯,你教教伯爵。”
阿德里安忽然发现他不能拒绝,只好带着帕里斯跳了一支舞。他确实对宫廷舞的舞步不熟,一开始总是跳错,但跳到一半就能跟得上别人的舞步了。
还不错,看得出来是个聪明孩子,再说西班牙宫廷舞跟法国宫廷舞的差别也不是很大,只是法国是流行发源地,西班牙还在跳前几年的法国宫廷舞。
舞曲结束,阿德里安送了帕里斯回来,帕里斯坐在脚凳旁边的小椅子上,脸色绯红,十分兴奋。
“夫人,您快问问他。”她着急的催促。
阿比盖尔便问:“兰斯伯爵,您还没有说说,您将来要做什么?您会回家吗?”
阿德里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答非所问:“夫人,您怎么不去跳舞?”
路易在跟一位年轻的夫人跳舞,有点面熟,想不起来是谁。
“帕里斯,陛下在跟谁跳舞?”
“是——某个侯爵夫人,我去问问。”帕里斯走开了。
阿德里安也看向国王,微微蹙眉,但很快放松。
“你现在会跳舞了吗?”
“会了。”
“你不邀请我吗?”
阿德里安觉得好像按说他是可以邀请她的,便向她微微躬身行礼,“您好,普罗旺斯夫人,您愿意和我一起跳舞吗?”
阿比盖尔将手放在他手掌里,站了起来。
*
跳舞是很愉快的娱乐活动,特别是如果你的舞伴是个美少年,那就更妙了。
阿德里安大概也是会看场合的人,不会在舞会上还要谆谆教诲,惹人生厌,毕竟菲利普这小子可是比路易还要任性的,他是会二话不说跟小伙伴翻脸的孩子脾气,要是阿德里安真的不懂场合到处做道德委员会主席,他长得再俊美也会被菲利普嫌弃。
菲利普活到18岁半最怕两件事:没钱玩、没人玩。
想到这儿,阿比盖尔很是好奇:他是只针对她一个人当道德委员会主席,还是看所有不符合教义的行为都不顺眼?
“伯爵,您看那边的夫人,穿粉红色舞裙的那位,她的丈夫在她身后,就是那个很瘦的半秃头的男人,正在跟她说话的是她多年的情夫,人人都知道这位夫人最小的孩子是情夫的孩子,丈夫容忍了妻子,接纳了情夫,有时候甚至会跟情夫在一起打牌、狩猎。您怎么看这件——婚外不名誉事件?”
阿德里安本能认为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夫人不会莫名其妙问他这种事情。他谨慎的回答:“这是不容于教义的事情,丈夫懦弱,妻子无耻,情夫卑鄙。”
“那么,您会写信规劝那位夫人不要继续羞辱丈夫吗?”
“我为什么会写信规劝她?”阿德里安惊讶的说:“这事应该由她的教区神甫来管。”
“您也不是我的教区神甫,您为什么要管我的事情?”
他张口结舌,无法回答。好半天,才挣扎着说:“我是不愿意见到您误入歧途。”
“您上次回去之后有没有好好想过我说的话?”
“想过。”
“都想了些什么?”
“——我忘了。”他耍无赖。
阿比盖尔一下子笑了,“您可真好玩。”就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熊孩子,只要不抽风做什么道德委员会主席,她还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阿德里安又脸红了,想着夫人为什么要问啊。他是真的想不起来到底想了些什么。
他有点心情复杂,夫人笑起来很美,年轻美丽又很懂得自己的迷人魅力,这种女孩他这辈子只见过她这么一个。她的性格也很好,他想,要是她嫁给父亲这样的男人,也一定不会委屈自己,会过得很好。
他清楚的知道普罗旺斯夫人和母亲、姨妈的不同之处,他是有点恨她,但并不是恨她本人,而是气愤为什么母亲和姨妈会过得这么痛苦。这其实不能算是“恨”,而是一种愤懑,主要目标既不是年轻早逝的母亲、也不是忍羞含愤的姨妈,更不是阿比盖尔,而是他的父亲。
他一旦想明白这一点,就更痛恨父亲了。如果将来他不得不回家继承家业,那么他也希望这个时间越晚越好,要让父亲足够头疼、每天头疼,气得半死才最好!
*
出乎阿比盖尔意料之外,佩纳松伯爵基于礼貌,只邀请安思丽跳了一支舞。
安思丽郁闷坏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自己在一边闷闷不乐。
阿比盖尔看到安思丽的父亲找佩纳松谈话来着,没谈几分钟,便悻悻离开。
哎呀!安思丽的婚事看来又没着落了。
安思丽的父亲之前暗示过想让克劳德约会安思丽,克劳德也是没看上安思丽。安思丽长得确实不能算美丽,可16、7岁的少女也丑不到哪里去,至少也能是个清秀。就是身材微胖,在卢浮宫里也不算什么,毕竟人人都以丰满为美。她之前一直被那些夫人小姐们吐槽太瘦,直到怀孕后才向丰满靠拢,也没胖多少,毕竟重量都增加到肚皮上了。
“那没办法呀,要不,过几天我再问问他,他要是明确表示不喜欢你,你就只能再等等。”阿比盖尔轻声说。
安思丽沮丧的点点头。
“让你父亲——”这确实有点头疼,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社交圈就这么大,女孩要是自己条件不算很好,很难嫁给一个各方面条件较为优越的丈夫。倒是可以放低标准,要是愿意嫁给男爵或男爵之子,人选应该还是很多的。“让你父亲再多寻找一些可能的人选吧,好在你还可以过几年再结婚。”
“父亲让我看看您,您16岁就结婚了,他担心我到20岁还嫁不出去。”
我又不是什么好榜样。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不能用我来当标准。要不,你看看大郡主吧。”
“大郡主有自己的爵位和封地,她才用不着担心嫁不出去。”安思丽看起来也搞得很明白了,“我要是有那么一大笔钱,我也不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民法典有关离婚冷静期的讨论很多人都很关心,过几天有时间来讨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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