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十一月三十日这一天,南野随波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电话。

    她凌晨5点被电话铃声惊醒时,连眼睛都睁不开——要知道,她打游戏到凌晨2点才睡觉。穗波抓起手机滑到接听,迷迷糊糊的说:“莫西莫西,这里是南野穗波,请问哪位?”

    “打扰你了。”对面传出太宰治低沉的声音。

    穗波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爬起来,用被子把自己裹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太宰先生,唔,你找我有事吗?”

    他没有说话,穗波也不主动开口。

    然后是沉默,大约有两分钟的沉默。可是穗波不敢挂电话,他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重要到足以让那个太宰治失态的事。她的直觉一向该死的准。

    于是她只好凝神静气地听着太宰治那异常轻微的呼吸声,试图找到什么线索

    。

    有水声。是在河边或者海边,他是入水之前准备说遗言吗?她无聊的妄自揣测着。

    最终太宰治还是开口了,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现在是横滨的日暮时分,耀眼的太阳颜色也带上暮气……它向西边落去,把河水照映成血一般的橘红色,……美丽而残酷。”

    “呐,他像是上午的三足金乌,还没到预期的时间,就被后羿射落了。”

    太宰治的语气是认真的,也是飘忽和沉重的。因为所说的事情太过沉重,所以连声音都不由得沉重起来。

    他突兀的轻轻笑了一声,试图驱散这种沉重,但那笑声是那么凄惨和冰冷,连深海都不会像那样压抑冰冷——这种冰冷是不能通过体温捂暖的,因为心冷了,所以连心脏泵压出的血液也是冷的。

    南野穗波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呐,穗波,你觉得我有可能成为好人的一方吗?”太宰治轻声问。

    南野穗波更加紧紧的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如实回答说:“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可怕的噩梦。”

    太宰治反常的没有抱怨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她深吸一口气,大脑运转起来,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说:“但是世界上没有太宰先生算计不到的东西,如果你想的话,无论是什么你都能做得到。我是这样想的。”

    然而太宰治否认了。穗波完全可以想象出他面带空洞的微笑摇头的样子。

    太宰治:“不,就算是我,也有没有办法算得到的,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可惜我一直太盲目自信了。”

    穗波感到自己的牙齿在轻微的打抖。她强行抑制住这种意味着恐惧的生理反应,尽力声音平稳的对他说:“抱歉,太宰先生。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是无法达成的。”

    “啊,我没有希望你做什么的意思,如你所说,你和我一样无能为力。”他说,“我只是……无处倾诉这些事情,不愿意一个人承担痛苦的自私者而已,打扰你的好梦了,抱歉。”

    穗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一句话。太宰治显然已经陷入了奇怪的境地。……这算是什么?在绝望中把她当做救命稻草吗?

    太宰治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他继续一个人说了下去。

    “请你做个世界上最好的人,默默地、拼命地活下去吧。”

    “再见了。”

    不等穗波回一句再见,他就失礼的擅自挂断了电话。突如其来又匆匆而去,徒留下彻底无心睡眠的南野穗波满头雾水: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不,他到底做了什么?

    穗波盯着手机屏幕上10分钟的通话记录直到屏幕自动暗了下来。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烦恼的滚了好几个来回,忧愁到挠头:“好讨厌啊,太宰治这个时候扰人清梦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呀?!太莫名其妙了!这些心眼比头发还多的人实在是太令人困扰了!!”

    ↑能得到这个评价的人,一般情况下都中年秃顶(因为想太多),兼具茂密的头发和比头发还多的心眼的人简直屈指可数。……嗯,比如说某太宰治和某陀思妥耶夫斯基。

    俗话说,慧极必伤,英年早秃是无法避免的啊。

    实在是闹不明白他的意思,穗波只好以大无畏的精神回拨了过去,却再也打不通太宰治的电话了。

    她退而求其次,拨通了小津安二郎的电话。对方很快接通了:“队长,你那边是夜安吧?”

    穗波鼓了鼓腮帮子,吐槽说:“不是夜安是凌晨5点,不安定的凌晨5点。小津君,今天横滨发生什么了吗?”

    小津安二郎那边沉默了两秒钟,大概是在用电脑寻找信息或者是向别人咨询中。其后他沉着地回答:“不,今天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森见快因为南野穗波缺乏综合症而发狂了,已经到了每天逮着我吵架的地步。”

    穗波:“唔姆,我也很想登美彦,替我转告她啦。”

    横滨今天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因为所有汹涌的暗流常常在海底翻腾酝酿着,甚至在已经发生之后,人们都一无所知。

    穗波隐约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不对,不能说是预感……她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在某一个她不了解的地方,某一个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刻,已经草率的发生了。

    她完全失去了睡意,干脆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到客厅里,盘膝坐下。地上垫了羊绒的毯子。

    然后她想了想,打开电视机,放进碟,关掉声音,看起了默片版的复仇者联盟。

    天刚蒙蒙亮时,屏幕中的钢铁侠抱着核弹冲进了太空。穗波正专心致志地沉浸于剧情中,不料恰在此时,公寓断电了,电视屏一下子黑了,故事自然也就没有了后文。

    这么大清早的,也没有电工会上门修理,所以至少今天下午之前是没电用了。

    穗波:一脸懵圈.jpg

    她不信邪的大力拍打着无辜的电视,最终不得不遗憾的放弃了看完电影的愿望。穗波郁闷的自语说:“哎,难道今天水逆吗?可恶,为什么偏偏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这样不就变成可怕的bad ending了吗?来的太早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户外泛白的天空渐渐明朗起来,冬日温和的太阳缓缓从树梢上升起,散发出新一天的光明和温暖。

    万里无云,天幕澄澈干净的如同删除了的存档,底色是忧郁的蓝色与明快的蓝色的相互叠加,微妙的形成了油画般的层次感。

    当阳光终于透过玻璃倾入黑暗的客厅时,蜷在客厅里发呆的南野穗波已经睡着了。阳光轻柔地抚上她的脸,这美好的如同画家笔下的珍宝。纤细、脆弱而美丽。

    中原中也自然醒后下到客厅,正见到这幅画面。他愣了一下,放轻了脚步——他直接用重力悬空了自己,嘀咕说:“怎么在客厅睡觉,难道你还梦游不成?”

    南野穗波是个极为敏锐的人,身边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即使近几年来警惕性已经下降了很多,她仍然保持着很浅的睡眠。如果不是结束在别人的梦里,一个安稳觉也没有办法睡。

    中原中也很清楚她这个毛病。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穗波居然没有被他惊醒,仍然沉沉的睡着。中原中也私心里愿意相信,这是她已经对他不设防了。……除此之外的可能性,搞不好是他正呆在哪个深沉而甜蜜的梦境里,旁观别人的愿望,观摩凡人的生活吧。

    中原中也用异能力托起她的身体,送她回了房间。床上的凌乱程度与整个卧室科幻系冷淡的风格格格不入。

    他无语了一会儿,认命的把被褥也悬了起来,像叠积木一样把南野穗波和被子依次搁在了床上。

    一裹上被子,南野穗波就非常自然的把自己卷成了春卷,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无意识时做到的。

    ……他在心中再一次描摹着她的轮廓。不知不觉间,对她的印象已经了然于胸,闭上眼睛也能回想起来她的模样。那双湖绿的眼眸,还有那些生动的表情和动作。

    中原中也呼出一口气,他拽了拽脖颈上的皮质choker,垂下了眼帘。

    他在想什么呢?他什么也没想。

    中原中也只是像以往的每一秒钟一样呼吸着,维系着自己的存在而已。

    ……有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是理所当然的啊。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你不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人会刻意为难你呀。

    中原中也转身离开了女孩子的房间。

    与此同时,南野穗波无意之间闯入了别人的梦境——并且撞上了同样戴在这个梦境里的外来者,阿瓦隆剑圣梅林。

    穗波正旁观着一场盛大的梦境时,梦魇先生步步生花的走到了她背后,出其不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说是谁呢,这么不管不顾的闯进master的梦里,原来是另一条世界上的海伦小姐呀。”梦魇笑眯眯的说,“不过,在这里还是叫你穗波小姐比较合适吧。”

    南野穗波一回头就直接对上了花之魔术师的紫色眼睛。

    穗波:“……梅林??”

    梅林:“嗨嗨,正是我呦。”

    穗波:“等等,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进入了fgo片场了吗??这样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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