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大队长你可来了!”
周二家的一见来人, 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一改先前的服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扯着嗓子撒起了泼:
“钱大贵家的孙婆子杀人啦, 大队长你可要给俺做主啊!”
“行了, 嚎什么嚎,都不用干活了!”
大队长来到地头,看着地上撒泼的周二家的, 眉头皱的死紧,“又是你,周二家的,你乱嚷嚷什么, 一天到晚的不消停!”
“大队长你凭啥说俺?俺可是受害者, ”这下子周二家的不依了,“孙婆子拿镰刀要杀俺, 俺说错了吗?你这个当队长的怎么拉偏架?”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俺让你胡咧咧!”
听周二家的还敢攀咬自己,孙婆子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 将挡在身前的三儿子一把推开,冲上去对着周二家的就是两巴掌, 力气之大,直打的周二家的眼冒金星,“俺让你管不住那张破嘴, 俺让你胡咧咧!”
“嗷——”周二家的一个没防备就被打了个正着,她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死老婆子,你敢打俺?”
周二家的就要还手,可是她坐在地上,使不上劲儿,孙婆子死死压在她身上,又对她甩了几巴掌,“骂,你骂,你再骂一句试试?”
周二家的从没吃过这样的大亏,她不甘示弱,揪住孙婆子的衣裳把她带到了地上,两人顿时滚作了一团。
“俺就骂了,你个死老婆子、死老婆子!”
“啪!”
“我让你骂,让你骂!”
“死老婆子,你三儿子就是绝户的命,死了也没人给摔盆儿!”
你打我一巴掌,我薅你一把头发,两人互不相让,上演了农村妇女的全武行。
“哎哎,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俩拉开!”
大队长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叫了两个在边上看热闹的妇女,“赵大保家的、李长贵家的,你们快把她俩拉开!”
“哎哎,大队长,俺可不敢,”
赵大保家的就要上前,身旁李长贵家的一把拽住了她,给了她一个‘你傻呀’的眼神,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大队长,“她俩打的这么凶,伤了俺们咋办?俺家里六张嘴等着,可还得挣工分呢!”
“孙婆子她三儿子三儿媳妇都在边上看着,大队长还是让他俩去吧!”
大队长此时糟心的很,处理队上这摊事儿简直比战场上杀敌还要累,见赵大保家的跟李长贵家的不愿意,他摆摆手,示意她们赶紧走。
转头看着钱建国傻愣愣站在那里,看着他娘跟人打架,也不知道把她们拉开,顿时更糟心了:
“建国,你还站着干什么!快把你娘拉起来,一大把年纪了,不怕被人看笑话?!”
“哦,哦,”钱建国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他连忙上去拉,可看他娘跟周二家的打得难分难解,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插手,顿时不知所措,只知道在边上不断地喊“娘,别打了,别打了!”
可孙婆子又怎会听他的?
这个儿子不得她喜欢,她会听才怪呢!
而且就算她听了,周二家的也不会听呀!
所以,钱建国的劝架二人不但不听,反而打得更凶了。
看着钱建国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大队长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就脾气火爆,碰上这么个愚人,心里的火一股脑儿冲了出来,他指着钱建国的鼻子骂道:
“钱建国,你傻呀,杵那当木头呢!不知道让你媳妇去拉嘛!”
“哈哈,木头!”
听到大队长骂人,周围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人骂,还有周围人刺耳的笑声,钱建国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不敢怼大队长,但对着自己的媳妇就没那么客气了,“桂枝,桂枝!你个没眼色的婆娘,还不快把咱娘拉起来!”
说着,钱建国转过身去,大步把人群中的李桂枝拽出来,拿过她手中的镰刀,然后一直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李桂枝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刚才一路跑着过来,边跑边觉得自己的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她以为是跑的太快的缘故,于是就没放在心上。
可谁料这会儿肚子更疼了,而且她大腿间湿乎乎的,有什么东西顺着大腿根儿从肚子里流出来了。
李桂枝抓着钱建国的手,虚弱的说着,“建,建国,俺肚子疼……”
钱建国这时候羞愤欲死,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他今天丢大人了,亲娘跟人干架被人看热闹,周二家的骂他绝户,大队长也看不上他,光这些就够丢人了。
现在就连自己的婆娘也不听话,他就不信治不了她!
钱建国仿若未闻,托着李桂枝往前走,然后一把把她推过去:
“去,快点把咱娘拉开!”
李桂枝疼的没力气,被钱建国推得摔在了地上。
她直起身子想要爬起来,可她摔倒的地方就在孙婆子跟周二家的旁边,也不知是谁踢了谁,谁打了谁,李桂枝被人一脚踹在了身上,顿时疼的直不起腰。
孙婆子跟周二家的打得难舍难分,全都下了死手,哪里疼就打哪里,半点没留情。
李桂枝被踹的这一脚,正好踹在了肚子上,顿时肚子疼的痉挛,一大坨东西从肚子里流了出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流血了,桂枝流血啦!”
众人这才看到,不知何时,李桂枝身下流出了一大片血,她趴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
孙婆子跟周二家的这才反应过来,二人停了手,孙婆子连忙扶起三儿媳妇,用手掐了几下人中,“桂枝,桂枝你怎么了?”
李桂枝悠悠转醒,“肚子,我的肚子……”
“哎呀,这不会是流产了吧?”
周二家的眼见,看着李桂枝身下的血,又听她直喊肚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无嘲讽的开口:
“孙婆子,你害得儿媳妇流产,真是丧良心呐!”
“放你娘的屁!明明是你害得!俺儿媳妇身上的那一脚是你踢的,你害得俺三儿媳妇流了产,俺跟你没完!”
说着孙婆子狠狠瞪了眼周二家的,又扯着嗓子大喊:
“建国,建国,你是死人呢!没看见你媳妇出事了吗,还不快过来扶着!”
周二家的不敢言语,看着李桂枝身下的血,她这时也怕了,难道,这一脚真是她踢的?
要是,要是李桂枝出了事,钱家不得找她拼命啊!
周二家的后悔不迭,你说你没事招孙婆子干啥,都怪这张没把儿门的破嘴!
看着李桂枝身下的血,钱建国整个人都傻了,他手脚发软,耳朵嗡嗡的响,好像什么都听不清了。
“钱建国,钱建国!”
大队长看不下去了,他一巴掌拍在钱建国身上,钱建国一个趔趄,这才回了魂,他一把抱起李桂枝,无助地看着孙婆子,“娘,娘,桂枝咋了?”
“啊,你还问咋了?”孙婆子扯过钱建国的耳朵,“你个不中用的东西,没看到桂枝流产了吗,还不快点抱她去你三婶那里!”
“对,对,没错,三婶是收生婆,她一定有办法救桂枝,是该到她那里!”
“让一让,都让一让!”
就在这时,大队长指挥人推着一辆平板车过来,他走在前面边走边叫人让出一条道来。
“快把人抱到车上!”
钱建国将李桂枝放在车上,大队长带着人跟钱建国合力把平板车推的飞快,呼啦啦一群人朝三婶家奔去。
上工的田地在村东头,而二婶家却在村西头,中间隔着整个村子,足有五六里的路程。
此时大多数人都在上工,所以在村里很少见到人。半路上,经过钱家的时候,门口位置正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站在那里。
看着人群中的钱建国,以及平板车上的李桂枝,女孩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但她面上却十分着急地问道:
“爸,出啥事了?”
钱建国急得满头大汗,他顾不上回答女孩的话,一旁的孙婆子耷拉着脸,看着女孩不满的嚷嚷:
“招娣,你出来干啥,家里的活干完了吗?”
女孩,也就是招娣眼中怒意一闪而过,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怯懦,“奶,我,我……”
没等招娣说完,孙婆子不耐烦的打断,“行了!你妈出了事,俺现在没工夫听你说,等俺回来要是家里的活还没干完,仔细你的皮!”
撂下话后,孙婆子不再关注这个孙女,连忙小跑着追上众人。
等看不到众人的身影后,钱招娣脸上的怯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狠。
钱招娣转过身,砰地一声关上远门。她低着头,在心中呼唤系统:
“系统,李桂枝流产了吗?”
在钱招娣脑中,轻微的电流声之后,一道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回宿主,经过系统扫描,李桂枝肚子里的胎儿还有生命特征。】
“不可能!我特意挖的马齿苋,怀孕的女人吃了马齿苋做的菜不是会流产吗?”
【回宿主,马齿苋,又叫马苋菜,性寒滑利,有清热解毒凉血之功。大量食用会导致妇人流产,但食用数量较少则不会。】
“该死!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宿主没问。】
“你!”钱招娣恨得咬牙,“我没问你就不会提醒我吗?”
【回宿主,系统是辅助,只能在宿主询问时给出建议,不能主动回答问题。】
“哼!”
钱招娣心里憋屈,但她知道这事不怪系统,系统不具备智能,当初系统列出一连串能导致女人流产的东西时,她一眼就挑中了最常见的马齿笕,是她没问清楚怪得了谁?
好在她还有后手,现在算算时间,王大华该收到那封信了吧。
没了她这个收生婆,李桂枝肚子里的孩子想保也保不住。
钱建国喘着粗气,终于把平板车推到了三婶王大华家。
“三婶,三婶,快开门呀!”
大队长上前敲门,平时这个时候三婶都会在家,所以众人十分笃定,能在家里找到她。
身后,众人七手八脚帮钱建国把李桂枝从车上抱下来,等着三婶开门。
可是,不论大队长敲门敲的再大声,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
“咋回事?三婶是不是出去了?”
“不能吧,俺们上工那会儿还看见三婶在家呢!”
众人面面相觑,钱建国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娘,咋办呀?”
“哎,你们看,三婶咋躺地上了?”
有人眼尖,透过院子外围的栅栏,看到堂屋门口,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坏了,三婶也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加了一段,凑够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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