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脑子里回荡着盈朝朝说她的那句话, 你也不是什么矜持的人啊。
此刻,沈雾想, 她是,还挺矜持的。
主要是害羞。
“如果...”沈雾试探的问:“我说不满意...”
时御眸色沉了沉, 唇边还是风轻云淡笑:“那我再努力地追。”
沈雾脸皮一烫,她低着头看玻璃杯平静的水面:“那我要说满意那?”
没有丝毫犹豫, 男人厚脸皮地说道:“再给沈小姐倒杯水,给自己个奖励。”
你多留一会,我给自己个奖励。
他可太会说了。
沈雾挣扎着要甩开时御的手, 像极了耍脾气的小孩子,其实力道也不大。
时御当然没让她挣开。
他靠近她, 带了几分认真:“不好奇今晚的事吗?”
“啊?”沈雾被戳中小心思,男性气息靠近。脸更红了, 她猛然转过脑袋, 嘴是一如既往的硬:“没有。”
然后又小幅度一点点转了回来, 眼睛里写满了还是有点想知道的意思。
时御忍着笑, 把玩了两下她的指尖, 起身拿过她面前的杯子,不偏不倚给两个杯子都倒上了水,说话的时候也没看她:“只要你问,毫无保留。”
杯壁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沈雾怔怔的看他倒水,脑子罕见有些迟钝消化他这句话。
时御再次递了她一杯水,大有今晚让她喝撑的打算:笑道:“不懂?我这是教你怎么管我。”
沈雾反应了一会, 骂道:“神经病。”
声音软软的,没有威慑力。
时御伸手按上她的脑袋,笑的暧昧:“那小初恋屈尊降贵听我讲个故事?”
“你怎么一会儿一个称呼。”沈雾嘴上说着,也没不让他碰脑袋的意思,更没有不听的意思。
“左右哪个都是你。”时御说完,老老实实坐了回去,思考怎么开口,没讲过,也没想过要跟人讲。
沈雾完全没注意他的神色,自己猫在角落害羞。
不是,老男人今天晚上怎么这么会撩。
两杯水下去,沈雾已经不想喝了,时御刚才还担心她喝撑了,安静的空气突然响起了咕噜噜声。
沈雾丢脸的捂住肚子转过身。
她还是中午那会跟时御吃的饭,一下午滴水未进。
时御顾忌小丫头脸皮,没有逗她。
掌心揉了揉她的脑袋,也不管身后的人羞成什么样了。时御打开冰箱,上下扫一眼,问她:“这两天忙,家里食材不多,鸡蛋面可以吗?”
“完全可以。”沈雾趴在桌子上拿胳膊挡着脸闷声回答。
时御轻笑出声,从冰箱取出圆润的西红柿,拿了几个鸡蛋。白玉的指尖团着红红的西红柿在水流下冲洗很有美感:“其实刚才说错了,你不问我也会给你讲。”
因为应该让你知道。这句话时御没有说。
黏黏糊糊的,不符合他的作风。
沈雾从胳膊里抬起粉红粉红的脸蛋,眼睛水灵灵的。她从吧台走过去站在门边看他。
“不想听?”时御问抱着门不撒手的人。
沈雾摇了摇头,就今晚所看,她知道应该不是什么轻松的故事。她抿了抿唇角,带了几分小心开口:“怕你心情不好,不敢问。”
时御看着她在门边只探出个脑袋的样子一顿,随即甩了甩指尖的水珠笑出声:“哪有那么矫情,过来。”
他把她叫过来站在他身旁。
透清的蛋白和黄橙的蛋黄搅拌均匀,西红柿乖巧的在男人的掌下被切成块,泛着水光摆在盘子里。
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升腾起了白茫茫的雾气,时御把面条放下去。他撑着台面看了小丫头一眼,慢慢给她讲那个故事:“年少的时候,父母感情还不错。她不是很会做饭。”
“很有事业心的一个母亲。”
沈雾反应过来,时御口中的她指的是单依。
白软的面条随着水泡翻滚,像个小水母一张一合,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时御嗤笑了声:“做的最好的便是鸡蛋面。”
沈雾想伸手拽一拽他的衣角,没由来,让两个人多一点触碰。
鸡蛋打着圈铺满锅底,时御简单翻炒,倒入摆得整整齐齐的西红柿。“后来,她说爱上了别人,不要时家的任何物,任何人,只要离开。”
沈雾控制不住的往他身边挪动了点,无声靠近他。
她从小家庭美满,可不代表她不能理解这种情感。
沈昀爸爸去世的早,姑妈一个人带着孩子,忙的时候,便会把这一只表弟丢到她家。
沈昀小时候经常和她打着玩,皮厚,从来不怕挨打,打不打的都不哭。
可沈雾小时候爱哭,明明比沈昀年纪还大,却输了赢了都要哭,最后还一定要沈国抱着买这个买那个哄上半天。
郑卿都不行。
皮猴一样的弟弟这时候就会拖着从沈雾那抢的毛绒绒玩具,在旁边突然哭成泪人,谁哄也不行。
小小的沈雾这时候就会迈着短腿,把哭成一团的崽子抱着,两个人一起哭。
一会吵,一会和好,还要抱着哭,把沈家上下折腾的够呛。
慢慢长大了,知道点了。沈昀不再提了,可沈雾知道他很在意的,一直很在意的,也很思念那个应该叫爸爸的人。
“她把整个家闹的天翻地覆。”
香气淡淡弥漫整个厨房,袅袅暖意,说话的人却没什么感情,冷静的做着自己的事,仿佛说的不过是一件无关的事:“争吵,离婚。她的丈夫因此消沉了很长时间,在最后一次挽留的时候出来了意外。”
时御垂下眸子,看着渐渐变成金色的菜肴,继续说道:“车祸。”
“时世的爸爸,我的三叔...也在……都很好。”时御把碗摆在旁边,手里的动作有条不紊:“除了最无辜的三叔。”
指尖陷入掌心,闭眼睁眼的半秒时御便松开了:“三叔落了残疾,后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所以时世说我们家欠了他们很多。”
“唔,大概就是这样。”
只刚才那一瞬失态。
他盛好两碗色香诱人的宵夜,微微弯了唇角邀功似的看着她笑。
沈雾知道那个故事应该很长很长,被他这么三言两语讲完。
不是伪装,沈雾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平静。
赐予生命的父母,时间再怎么消逝,依然会在生活中留下很重的痕迹。
他那个时候多大的年纪?又是怎么磨成了今天这样轻描淡写的讲给她听。
是不是和沈昀一样,憋在心里。全部的,所有的,自己承受?
吧嗒一下,眼泪就不受控制滚下来了
沈雾无缘无故骂他:“时御,你是傻子吗?”
“时御,你是不是有病。”
捂着眼睛掉着眼泪骂。
“怎么哭了?嗯?”
时御后悔了,有些稍稍的手足无措要捧起她的脸蛋:“你就是个小丫头,讲给你这些干什么?”
沈雾也不知道为什么,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呜呜呜,你还想不讲给我听。”
这丫头看着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其实很爱哭,还是个小娇气包。
时御给自己说着,笑的无奈,是真的后悔。
他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软软的一团,乖巧的待在他怀里哭。
时御揉着她的脑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祖宗,不哭了,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衬衫都被她哭湿了,缩在他怀里奶猫一样。
沈雾紧紧扯着时御腰间的衣角:“你又给我起昵称。”
时御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上用力,托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了吧台上,用了力道掰开她捂着眼睛的手。
就这么一会,小丫头的眼睛被揉的通红,像个兔子一样可怜巴巴的,一抽一抽的。
低着个脑袋不敢看他。
时御心疼她,可也没着急哄。他趁人之危掐着她的腰问:“沈雾,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沈雾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哭,她都这个样子了。
哭的都喘了。
没法说话了都。
沈雾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坐在吧台上,这个角度,她比他高很多,胳膊软软的圈起来,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接着哭。
也不知道自己哭的什么劲,就是心脏一团一团揪着疼。
她想,时御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耍心机,苦肉计让她心疼。
要命的是,她还中计了,哭成球了。
时御没办法,顺着他小祖宗的毛顺:“好了,再哭下去,我该以为你对我早有预谋,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沈雾握拳垂他,这不是王八蛋嘛。
“给个话啊,小祖宗。”时御耸了下肩膀,哭也不让她安生的哭。
吧台旁边的绿植凑在一起,在玻璃台架上垂着叶子,被暖光打着染上温度。
沈雾其实已经不掉眼泪了,就是刚才哭的太凶,控制不住抽泣。
她绕着时御的脖子,胳膊紧了紧,往他怀里缩了缩,蹭着他的下巴点着脑袋说了声:“要。”
还带着哭腔那。
听起来小可怜似的。
她说完以后,没有任何缓冲。
时御捏着她的脖颈,把猫着的胆小鬼从肩膀拉出来,不再掩饰任何情绪,长睫垂着,重重吻了上去。
他吻得狠,换着角度研磨她的唇角,染着情 | 欲,带着浓浓的欢喜。
握着她脖颈的手轻轻抚过那一小片温热的肌肤。
沈雾原本抱着他的手此刻失去了着力点,虚空抓了一下,随即握紧,又慢慢落在他的肩膀,紧紧抓着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单纯雾雾:……一时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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