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瑾被怼到双目无神之际, 红药拎起一旁的外卖盒,远距离投送,一下将魂体摇晃的施瑾盖于盒下, 李吴十分机灵迅速上前,加盖密封, 妥帖置于柜。
对上裴慈疑问中还带着点意犹未尽的眼神,红药笑着安抚“不慌, 牵狗绳还有大用处,且容他再多过活几日。”
裴慈嘴唇动了动, 却什么话也没说, 只拿一双盛满疼惜的眼眸定定地、忧郁地看着红药。
红药见裴慈如此, 心一下就软得不成样子,什么陈兵布阵,什么深谋远虑,都顾不得了, 他现在只想把装着施瑾的塑料盒双手递到裴慈手边, 让自家委屈难过的男朋友继续扎施瑾的心、戳施瑾的肺,火烧水淹怎么解气怎么来
哦豁李吴一看红药这眼中心中只有裴慈,一副要做昏君的模样, 连忙出声转移话题“那个,红老板,咱们现在是不是该拷问隋启了啊”
红药这会儿心正软着,闻言看也不看问话的李吴,直接回绝“不急, 隋启知道我们在问话施瑾, 让他在瓶里等着, 心急如焚久了, 方寸自然也就乱了,我们才好问出更多东西。”
真阴险不愧是深谙兵法的武安大将军
李吴心中钦佩,看裴慈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祸国妖姬。
好在祸国妖姬裴慈还余有理智,并没有真的想灰飞烟灭施瑾以解他心头之恨,目光和红药缠绵了一会儿后,他就调整好了心态,摸出手机一番操作。
红药好奇道“阿慈在做什么”
裴慈把下单页面拿给红药看“我觉得施瑾一直栖身臭豆腐外卖盒有些不妥,就给他买了个铁盒。”
“害,他能在我的香烛店里有个盒子住就不错了,不用破费给他置办栖身之鲱鱼罐头”红药眨巴眨巴眼睛,“那还整挺好,我们吃鱼,他住罐头,一点没浪费。”
他男朋友果然勤俭持家宜室宜家
裴慈收回手机,干咳一声“鱼也可以给他吃。”
红药不明所以,只全心全意赞叹自家男朋友大气。
一旁见多识广知晓真相的李吴表情一言难尽,温柔总裁果然都是切开黑难怪能和红老板凑一对儿,真是绝配
刚出土没多久的施嘉文却不满意了,教养一等一好的小姑娘噘着嘴恶狠狠小声嘀咕“干嘛给施瑾吃啊,他只配吃吃狗屎”
李吴一把拉住施嘉文,语重心长地道“相信我,小施,论味道,鲱鱼罐头比狗屎还要正宗。”
施嘉文愣住了“可是,听哥哥嫂嫂的意思,这鲱鱼罐头不是食物吗”
李吴语气迟疑“是食物没错”
得了肯定的回答,顿时施嘉文的脸色就变了,她喃喃道“不过一千年,人们的口味竟变化如此之大”
李吴方冲“”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你别误会啊
李吴方冲这边忙着给施嘉文科普正确的现代饮食观,裴慈红药那边也没闲着,下完单缓了缓心中怒气后,裴慈瞬间脸色一正,说起正事。
“施瑾先前说的剜心放血是怎么回事”裴慈紧盯着红药,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神色变化。
红药眼神飘忽,不接裴慈话茬“今儿天气真不错,旺财如意,快把大门打开蜡烛也吹了吧,还怪热的”
裴慈叹了口气,双手搭在红药双肩,强制转身扭头想逃离现场的红药与他对视。
“你现在不告诉我,我也迟早会从施瑾隋启口中知道真相,他们一向看不惯我,到时候一定会添油加醋故意刺激我你知道的,我身体向来不好,万一没承受住”
“他们敢”红药瞬间瞪圆了眼睛。
裴慈一脸正经“他们敢。”
好叭,他们确实敢,尤其是施瑾正常人永远不要试图去猜测疯子与纯种傻逼的思维,因为他们一定会在最不可思议的时机做出令人费解的举动。
红药撇撇嘴,小小声道“反正,就剜心放血呗,他们也就那点能耐。”
裴慈眉头紧皱“你一直驻守边城远离上京,又有军队护拥,怎么会落进他们手里”
说起军队,红药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即便是百万雄兵,也挡不住有心人算计我们被下了药。”
“下药整个军队”
“只有回乡侍疾的上官冲逃过一劫。”红药顿了顿,“当初我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隋启施瑾为何会突然对军队动手如今想来,能药翻整个军队的药,大约也只有身为大妖的神慧能拿得出来。”
“所以那些军人,全是被毒死的吗”施嘉文声音颤抖地问。
红药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已经在上京后来被剜心放血制成陶俑,再次睁开眼睛,已身在帝陵,前尘尽忘。”
“剜心、放血、制成陶俑”裴慈抬手捂住心口,眼眶通红,自虐一般追问,“怎么个制作法”
红药看着状态明显不对的裴慈,连忙安抚道“其实这些都是从梦里看来的,我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况且千年已过,我这不是好好的”
裴慈不说话,只蹙着眉头眼睛红红地看着红药。
红药无法,只得尽量用最简单的语句,进行不掺杂一丝情感色彩的极简说明“就是用血和陶泥,把心脏密封在陶俑里头之类的反正剜心那一刻我就已经断气了,后续的操作再复杂、再变态,恶心的也是做陶俑的工匠,我真的真的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唉,阿慈的心实在是太柔软太爱我了,千年前的往事光是这样简单听听就受不了。还好是我说给他听,不然真让隋启或者施瑾逮着机会大说特说,他们可不会顾忌阿慈的心情,必定是怎么血腥怎么来,阿慈哪里受得
红药正暗自庆幸,裴慈突然脸色一白,低头呕出一口鲜血,血液顺着裴慈白皙的下巴往下流淌,转眼就染红了他白色衬衣前襟。
红药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直到裴慈踉跄后退一步,用那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疼痛而泛白的指节勉强勾住红药瞬间冰冷的指尖,他才如梦初醒一般迅速迎上裴慈冰凉无力的身体,然后一手稳稳揽着裴慈,一手贴在裴慈背心轻柔的为他顺气。
体内的灵气也瞬间汹涌而出,在接触到裴慈身体时又呼啸转柔,缓缓顺着他的经络一点一点流入,尽最大努力不给裴慈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造成一点多余负担
施嘉文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震惊在原地,他们也不敢上前,怕人都围过去了会让还在呕血的裴慈更难受,只得瞪圆了眼睛手足无措地出声安抚宽解。
李吴“裴总消消气快消消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如今红老板好着呢,绝对能拳打施瑾,脚踢隋启,刀劈神慧如今正值关键时刻,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比起李吴人越慌嘴越溜的嘴炮式安慰,亲妹妹施嘉文就要务实得多,她准备直接朝惹她哥哥吐血的罪魁祸首下手“哥哥别气我们现在就把施瑾的魂给散了还有隋启咱们一个都不放过”
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慌,一个比一个狠,只有方冲,虽然也被老板吐血的画面吓到,但他心中却有一股久违的熟悉感好像不久前,他家日常进icu的老板就是如此身娇体弱,不过认识红老板以后,老板一天比一天精神,一天比一天健康,他都快忘了曾经密切关注老板状态、天天提心吊胆的感觉
不对从前老板再虚弱也没有这样毫无征兆的吐血啊
方冲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他抖着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一瞧,顿时胆战心惊面如土色“红老板今今天正好是三月之期的最最后一天”
施嘉文被方冲的惊恐模样吓到,抖着嗓子追问“什么三月之期”
李吴强压心中慌乱,正要给施嘉文解释,一直拥着裴慈不停给他灌注灵气、擦拭脸上鲜血的红药突然冷哼一声众人蓦然眼前一黑,思维停滞如入幻境,耳边一阵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尖啸过后,就见上一刻还抱着裴慈的红药此时正一手揽着裴慈一手提着铜环大刀,而地上,多了一道三尺宽的沟壑。
那道三尺宽的长沟从裴慈脚下起,一直延伸至香烛店大门止,而门口那方起码有百年历史的实木门槛,已经四分五裂凄凄惨惨的散落在门外青石道。
这沟壑是如何来的,一目了然。
方冲到底是跟了裴慈好几年的多功能高级打杂助理,此情此景依然反应迅速,捏着手机就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不必打了。”红药小心翼翼的将双目紧闭的裴慈放到一旁躺椅上。
方冲双腿一软,手机差点没拿住“不不必打了真的不能再抢救一下吗老板已已经”
红药瞪了胡思乱想的方冲一眼,提着刀的手一转,铜环大刀无声倚在裴慈躺椅边,而他染血的手心里,多了一段正疯狂扭动的灰白长线。
那灰线虽细小,但细看却能发现两头皆有眼有鼻有嘴,长了张简陋却器官齐全的人脸。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它顿了一瞬,然后扭动得越发狂乱,两头人脸狰狞,嘴巴大张,发出刺耳尖叫。
方冲三人被那人脸和尖叫搞得头皮一阵发麻,白着脸问“这是什么”
红药素手一捏,尖叫声戛然而止“不入流的小玩意儿罢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刻的红老板不是平常的红老板。施嘉文忍住心悸,小声问“那哥哥他”
原本面若冰霜眼神狠厉的红药突然宛然一笑,他附身摸了摸已经无知无觉仿若睡着的裴慈的苍白脸颊,轻声道“小施放心,你哥哥很快就会没事没有我的允许,即便是阴君亲至,也带不走阿慈对吧”
红药明明笑着,却比刚才面无表情的提着铜环大刀,见人砍人见鬼削鬼见妖剁妖的模样还要吓人
正经阴君手下阴阳司鬼吏李吴忙不迭小鸡啄米式点头保证“对对对带不走肯定带不走都不用您动手,谁来勾裴总的魂我跟谁急况且以红老板裴总你们同阴君的关系、同阴司地府的关系,留魂保魄起死回生都是芝麻大的小事儿咱有啥需求好好说,哪里就需要动手呢多影响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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