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 你今天这件旗袍真好看, 是谁设计的呀?我想去定制一件。”
“上回你说的甜品店, 我让助理去买了一个小蛋糕回来,果然好吃!夏夏, 还有没有推荐的店, 我还想尝尝。”
……
“夏夏, 《华庭一芳》拍得还顺利吗?”
安夏卿被一群塑料姐妹花团团围在中间, 她脸上带着笑,但不达眼底, 清透隽美的眉宇间带着疏离。
“还行, 挺好。”
“听说何润平导演是出了名的严格, 一场戏达不到他的预期效果他就发飙。夏夏,你有被他毒害过吗?”
“对对对!我之前担任了何导一部微电影的女配角,我每天都被何导骂,真的气死我了!虽然后来那部微电影的反响不错, 我也还是发誓再也不要拍有何润平的戏!”
“何导?”安夏卿回忆了一下,“人挺不错的,严格是严格, 但有要求才有质量, 我感觉没那么夸张。”
她所说的“没那么夸张”,是基于她几乎没被何导骂过, 以及她接受批评教育能力超强的基础之上。毕竟当初全网黑和差点被雪藏的坎坷都承受了,导演这些为了她好才说出口的批评算得了什么。
塑料姐妹花咋舌一番,其中有几个立即跟上狗腿的步伐。
“哎, 怎么忘记了,夏夏是影后啊,当然不怕被导演削。”
……
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嘈嘈切切,等她们终于发现了新目标相继离去,被围困的安夏卿才喘了一口气。
晚饭还没吃,胃里烧得慌,不远处的餐桌上摆着精致餐盘,她便去拿了一块小蛋糕。
最后一小口下肚,拿了一张餐巾纸擦手,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夏夏。”
低沉醇厚的嗓音非常耳熟,安夏卿立刻从脑海中检索出一张俊脸,和这个声音对上号。
“邢枭?”她回过头,果然是他。
安夏卿晃了晃神。
静立身后的男人笑容温润,合身熨帖的西服穿在他身上是说不出的成熟俊朗,在现场绝大部分秃顶啤酒肚中愈发显得清隽尔雅。琥珀色眼底映照着头顶金亮灯光,浅浅地倒影着她的轮廓。
邢枭含着笑,轻轻颔首。
安夏卿今晚穿了一身抹胸旗袍,肩部的纱衣设计朦朦胧胧地将白皙肌肤和深陷好看的锁骨窝包裹其中,缎光面料将曼妙身材包裹其中,身体曲线被描绘得淋漓尽致,颇有民国时期的古典风情。
“夏夏,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邢枭说。
安夏卿回过神时就听到他的赞美,眨了两下眼,她突然很想笑。
这人的用词和精准啊,“一如既往的漂亮”,而不是“今晚特别漂亮”,完全断绝了女生问“难道我平时不漂亮吗?”的可能。
还挺会说话。
跟哄女朋友一样。
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她低头轻声应道:“谢谢。”
垂落下来的微卷长发掩住了眼角笑意。
“你冷吗?”
听到男人的声音,安夏卿的笑意顿了顿,诧异地抬起头。
邢枭扫了一眼她攥着纸巾的手,原本白皙的手此时冷得泛红,“前几天刚下过雪,外面气温将近零度,你……”
安夏卿瞬间会意。
说实话,怎么可能不冷。但越是冷,就越穿的少,而且不能说出口,这是女星的尊严。
她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
四目相对无言,邢枭突然动了动,安夏卿正疑惑他想要干嘛,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动了几下,贴到耳边。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握着手机打电话的样子是真的赏心悦目。手机贴在圆润的耳廓旁侧,黑色手机衬得他皮肤冷白,握着手机的手指修长清瘦,指节分明。
他讲话时气质很沉稳,不疾不徐。
安夏卿再一次从他身上看到矜贵公子的影子,和他很搭,却和他的小本田非常不相符。
她觉得邢枭的家教一定很好,这种清朗温润的气质是普通市井人家培养不出来的。或许他是所谓的落魄贵族也说不定?安夏卿天马行空地想着。
邢枭低声向手机里吩咐了几句,此时寿星刚好握着话筒开始致辞,声音嘈杂,她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但没多在意,抬着眸子看向寿星董事长的方向,跟随人流鼓掌。
不多时,邢枭就放下手机,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些,“夏夏,昨天看到你的微博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安夏卿愣了愣,没想到邢枭竟然还会关注她的微博。
她回道:“没什么吧,字面上的意思。”
邢枭若有所思,“昨天京都好像没下雨……是你们剧组拍戏洒水了吗?剧本里有瞎眼的虐心环节?”
安夏卿:“……”
这剧情还真狗血,下雨又瞎眼,是不是应该再来一场跳崖殉情?
满满古早风质感。
她讷讷地答:“是。”
心里的小人向文暖磕了一个响头,天地可鉴,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黑文暖。
邢枭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安夏卿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盯着夸夸其谈的寿星董事长,祈祷邢枭赶紧揭过这个让她违心到天打雷劈的话题。
好在哈利路亚和阿弥陀佛似乎听到了她的诉求。
余光中,一个男人从侧边进了场,手中提着一个纯白色礼袋,匆匆扫了一眼场内,随后视线定格,快速走来。
在邢枭身侧站定,把手中的礼袋双手递给他,“邢总,这是您要的披肩。”
视线触及邢枭身旁的安夏卿,男人怔了怔,微垂下头,温声问好:“安小姐好。”
安夏卿颔首,“你好。”
邢枭往礼袋里看了看,“好,辛苦了,帮我谢谢王董夫人和王董千金。”
“是。”
男人快步离开了,邢枭把袋子放到安夏卿怀中,“这个给你。”
安夏卿抱着礼袋一脸茫然。
“里面是披肩,穿上可能暖一点。”邢枭说,“天气冷,小心别感冒了。”
安夏卿撑开礼袋两端提绳,里面静静柔柔地躺着一件浅灰色皮草披肩,又棉又软。
她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某字母家今年的限量款。
诧异地看向邢枭,他浅笑着,朝礼袋扬了扬下巴,“披上吧,外面温度低,里面开着暖气也没有暖到哪里去,这种天气应该多穿一点。”
安夏卿纠结地攥着礼袋抽绳,邢枭似乎看出她有什么顾虑,“今天这场寿宴还算比较私人,场内要受邀才能进来,记者媒体都被挡在外面了,里面不会有人拍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夏卿否认。
她只是感觉邢枭实在太细心了一点。
相对于一众塑料姐妹花只是夸她旗袍好看造型惊艳,场内关心她冷不冷的,唯独邢枭一人。
心里有点胀暖。
温凉的眉眼晕上一层软意,安夏卿取出披肩,让邢枭帮忙拿着袋子,撩开精致卷烫的长发,披上披肩。
绒软的皮草触及皮肤,绵柔舒适而又温暖。
“但是……”
安夏卿理了理头发,看向邢枭。
他不太好意思地摸着鼻子,“这披肩是我借来的,事后得还给人家,抱歉……”
他家没有女装,原来住的小庄园里倒是有他妈和他妹妹的礼服,但别墅离会所太远,往返一遍晚宴都结束了,于是他让金江城去找寿星董事长的夫人,董事长夫人向她女儿借来了一件披风,事后得还给王董千金。
安夏卿不以为意,笑着说:“没事,真的很感谢。”
她浅浅梳理着皮草的毛发,这件披风和旗袍很搭,穿上不会觉得富贵俗气,反而更多了一丝慵懒典雅。
她不介意就好。
邢枭松了一口气,转而开始盘算着以后在京都各地多买几套房子,里面摆满安夏卿的衣服,以便无论在哪里参加宴会都能及时得到所需。
寿星董事长的滔滔不绝已经结束,名流明星们的交流声重新响起,人声和音乐声交织穿杂。
安夏卿出神地盯着虚空中的某处,肩上的温暖让她的疏离豁了一个口子,她突然开口:“邢枭,你有什么……曾经信仰的东西破碎过吗?”
“指哪方面?”
“追星?”安夏卿想了想,“如果某天,你发现我是那种品行不端……”
“怎么可能?”邢枭打断她,“我看人一向很准,不可能有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我只是举个例子。”安夏卿哭笑不得,“那换一个例子吧,你对于现在偶像失格的现象有什么看法?”
“我个人的看法吗?”
“对。”
“这个问题还挺深刻。”邢枭摩挲着袖扣,“偶像失格现在还算挺常见吧,圈中人品不行最后被人爆出来的不占少数,公司给他们的包装再怎么高大上,内里如果彻底腐烂,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偶像失格,受到伤害最大的应该是粉丝。”
安夏卿点了点头,她就被赵英英伤害得挺彻底,怅然若失的感觉太难受了。
邢枭继续说:“按照我这种半个圈内人的眼光来看,粉丝受到的影响其实时效性挺短,有新明星出来,他们就爬墙头了,又开始有新的信仰。”
“其实信仰这个词有点夸大了,说白了就是喜欢吧,喜欢这个人给自己呈现的完美形象,所以接受不了他不好的一面。”
“那我对于你,是什么?”安夏卿听到自己没头没脑又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问完后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话问的……也太他妈自恋了!
“当然是小仙女啊。”邢枭的笑意深了一些,说得理所当然。
安夏卿:“……”
她红着脸:“你继续。”
她说的继续是让他继续聊偶像出格,但邢枭的思维仍然停留在使劲赞美他的小仙女上。
“而且是一个永远不会偶像出格的小仙女,可能的确会有一些不完美,但绝对不会达到失格的程度。娱乐圈就是大浪淘沙,淘掉了那些道德败坏人品不好的,剩下的就是真正有内容的人,你就是其中之一。”
安夏卿:“……”
她对邢枭的词条标签可能要更新了,从原本的励志哥变成嘴巴小甜甜。
这嘴怎么能这么甜呢?
她都要飘了!
邢枭的嘴跟开了光似的,一句一句彩虹屁往外蹦。这些用语在网络上尚且能看一看,如果被逮着在跟前夸,这真的吃不消,最后安夏卿实在听不下去了,勉强把他拉回正题。
“总的来说吧,”邢枭顿了顿,“失格的人不一定值得喜欢,但人品差三观不正的人一定不值得被喜欢,不是有一个词叫避雷吗,瞎了一次眼,下回应该就能擦亮了。”
“避雷”这个词让安夏卿豁然开朗。
喜欢了赵英英十几年,猝不及防地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人,她感到很幻灭。从此以后,她就知道这是一个雷品,只要避过去就行了,也犯不着继续恶心自己哽着自己。
两天的烦闷顿时消散。
邢枭后知后觉地问:“怎么突然聊到这个了?”
“没什么。”安夏卿眉眼柔和,轻笑着看他,“就突然想到而已。”
邢枭盯她看了片刻,点了点头。
“安夏卿?”
安夏卿正想绕过邢枭去拿一些吃的,却被她最熟悉并最厌烦的声音叫得倏然顿住脚步。
她呼出一口气,伸手拿来一个小布丁,勺了一口放入嘴里,这才看向身后的人。
“姐。”语气清淡地打了声招呼。
安婧的注意力却在邢枭身上,“这位是?”
她看着邢枭,却是在问安夏卿。
然而安夏卿还没回答,邢枭也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安婧就自顾自地“恍然大悟”,娇笑着拍了拍安夏卿的手臂,“呀,有情况了怎么不跟家里说一下呀?瞧瞧我,我就大大方方的带人来和妹妹认识了。”
她挽住身旁男人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夏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叫许启研,启研,这是我妹妹,安夏卿,夏夏。”
安夏卿原本被邢枭勾出的愉悦心情瞬间降回马里亚纳海沟,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两人。
安婧向来都是绵里藏刺,对她和她周围的人说出口的话永远都话里有话,不挑起一些事端永远不会善罢甘休,不至于刀刀见血,却刺得人哪哪都不爽。
她的“不和家里说一声”与安婧的“大大方方”,其对比之鲜明让人叹为观止,说的好像邢枭拿不出手她羞于向家里人介绍他一样。
……不对,邢枭不是她男朋友,差点被安婧绕进去了。
邢枭朝两人点了点头,“你们好,我叫邢枭。”
“……邢枭。”许启研皱着眉,低低轻喃这个名字,感觉在哪里听到过。
但他没多想,顺势握住邢枭主动递来的手,然后看向安夏卿,“安小姐,原来你是婧婧的妹妹,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呢?”问题是看着安婧问的。
“我看过你演的《乐苦》,我特别喜欢……”
“启研!”安婧的笑意僵在嘴角,脸色难看地动了动两人交握的手。
许启研顿住,尬笑了一声。
看到安婧难受,安夏卿可舒服多了,正想开口问问许启研要不要自己的签名,却被安婧单独拉走。
安婧让两个男士单独聊一会儿,当成是安家未来姑爷们的感情交流。
邢枭不觉得自己和许启研有什么好说的。
许启研也在出神,片刻后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看向邢枭,“邢先生,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你的名字!”
邢枭睐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还挺荣幸,但我这是个大众名字,听到过也挺正常。”
“不对!”
邢姓本来就很少见,叫邢枭的更是寥寥可数。
许启研抓住脑海中闪过的某个聚会片段,问题差点脱口而出,邢枭却接起一个电话背过他离远了几步。
瞥见男人口袋中一闪而过的掉了漆缺了角的本田钥匙,许启研停下想要抓邢枭袖口的手。
……邢家太子爷,应该不会有车钥匙都掉了漆的本田吧。
他在一次聚会中听到过华国名流顶级圈子中下一代接班者的名字,其中有唐家公子、文家大少爷、王家大小姐……其中包括邢家的邢枭。
听闻邢家有上百辆顶级豪车,进了他家车库相当于逛车展,一天换一辆几个月都换不完……绝对不可能开车钥匙都掉漆缺角的小本田。
许启研瞬间换了一个眼神,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和邢枭交握过的左手。
唐宋这胚子长了一副好皮囊,而且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嘴皮子贼溜,经常把小姑娘们哄得心花怒放,邢枭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唐宋刚送走三个来搭讪的名媛。
“呦,跟你女神聊天聊完了,终于舍得来找兄弟了?”唐宋抿了一口酒,挑着眉看他。
“没,夏夏和她姐姐去聊天了,把我和她姐的男朋友搁一块儿,我和那人没什么好聊的,”邢枭收起并没有来电话的手机,指了指身后,“贼眉鼠眼尖嘴猴腮,我看了难受,来躲一躲,等会儿回去。”
唐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这不长得还行吗,哪长成你说的那样了?”
“第六感。”邢枭端了一杯红酒。
“不是女人的第六感才准吗?难不成你……?”唐宋跟雷达似的上上下下地扫他,笑得不怀好意。
“去你的。”邢枭差点把酒撒唐宋头上。
“不逗你了,说认真的。”唐宋正色道,“那是安夏卿姐姐吧?你家夏夏的姐姐怎么跟许启研搅一起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肥来辽我肥来辽~
两章二合一了
眼睛没多大事,开了两个眼药水,不用担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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