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颜被霍国栋送回学校的时候,距离考试时间就还剩十五分钟。
她急着进考场,想着等下午的考试结束后再去找纪寒。
他们两个人几乎每天放学之后都会去育材小学那边,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放学基本上都是一起走的。
乔知颜昨天晚上已经跟纪寒约定好,今天考完试就在校门口那颗老槐树下集合。
然而她等了许久,却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宾利停在少女身前,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一张气质出众的俊脸。
霍思衡试探着问她:“我送你回家?”
乔知颜拒绝了。
霍思衡默了默,心中有什么隐隐的猜测即将冲出桎梏。
他脱口而出:“你在等纪寒?”
乔知颜粉唇抿了下,显然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她实在搞不明白,她等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对他的态度还不够明显?
见她仍旧是这副抗拒与自己说话的模样,霍思衡眉心紧紧皱起。
两人俱是沉默,僵持片刻后,乔知颜实在无法再忽视不断朝他们投来的或好奇或暧昧的目光,忍无可忍,她开了口:“霍思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霍思衡目光定格在少女因愤怒而微微发红的俏脸上。
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梦里乔知颜朝自己露出甜蜜笑容的画面,可现实生活中,她面对自己,却永远都是一脸冷傲。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萦绕在胸腔。
下一秒,车门骤然被他推开。
少年身高腿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似乎浑身都裹挟着无边的戾气,无端端地让人感到几分压迫感。
方才还存着看热闹心态的众人看见这一幕,立即做鸟兽散:呜呜呜,霸道校草什么的,是不是也太吓人了点儿?
一般人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乔知颜被霍思衡步步紧逼,到最后,直接靠在了老槐树的树干上。
退无可退。
手里拎着的粉色书包也因为反抗的太厉害而掉在了地上。
她不得已,只能直视霍思衡的眼睛。
身后的老槐树硌地她后背生疼,她气的不行,索性就破罐子破摔,重生以来第一次,在这个人面前掉了眼泪。
霍思衡,你不能这样欺负人……
她发了狠地打他。
几乎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女孩儿无助的样子就这样毫不遮掩地落入他眼底。
霍思衡心里一痛。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是他……失控了。
他抬起手来,想要擦掉乔知颜脸上的泪珠儿。
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直接扯开。
因为没有任何防备,霍思衡差点儿直接摔倒在地上。
待他反应过来,朝那边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乔知颜已经被纪寒护在了身后。
霍思衡眼中又凝聚起怒火。
他扯过纪寒的衣领,结结实实的拳头就差点儿落在纪寒脸上。纪寒身子一偏,下一秒,直接将霍思衡揍倒在了地上。
教导主任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
看见这情况,气的脸都绿了,怒斥:“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霍思衡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已经多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紫,颜色瞧着着实有些瘆人。
他没说话,跟着教导主任往前走。
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一回头,才发现纪寒正弯腰捡起乔知颜落在地上的那个粉红色背包。
那背包上沾了不少土,纪寒大掌在背包上拍了几下,也没给乔知颜,就直接将它拎在手里。他语气有些生硬地安慰:“别哭了。”
乔知颜点点头,乖顺地跟在纪寒身后。
因为流泪,女孩子一双杏儿眼红红的,像极了受了委屈跟在主人身后的小奶猫。
仿佛被刺激到了内心某个脆弱的地方,霍思衡倏的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
只是眸中神色愈发黯然。
处理完一切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下来。
霍思衡被早早等候在办公室门外的张伯接走,走的时候,张伯没忍住,想要出言警告纪寒几句,却被自家少爷拦住。
霍思衡摇摇头:“算了,这次是我的不对。”
他活得光风霁月,唯有在面对乔知颜时,才会彻底乱了分寸。
说到底,是他对不住她。
……所以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护着她的纪寒?
见自家少爷都这么说了,张伯也就不好再追究什么,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霍思衡身后,出了教学楼。
可心里却不由得暗暗盘算:以霍先生对少爷的重视程度,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绝不会善罢甘休……
霍家的人走了,空荡的走廊上就只剩了乔知颜和纪寒两个人。
教导主任恰巧在这个时候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到如同人形立牌一样戳在门口的少年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心就有点儿软。
实则,刚才他在办公室里的时候,火就都发的差不多了。
害!
谁还没经历过青春期呐!
教导主任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一边锁门一边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啊,就是不听话,分不清轻重缓急,这恋爱啊,什么时候都能谈,等你们上了大学,想怎么谈就怎么谈,老师不仅不会棒打鸳鸯,而且还举双手双脚支持你们追求美好生活。”
话音落下,乔知颜脸显得更红。
又来了,在办公室的时候,教导主任就笃定纪寒和霍思衡是为了她才大打出手,虽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但绝对不是他想象的那个状况。
在教导主任的描述中,她就是那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霍思衡借用霍家的权势威逼她和她在一起,她不答应,正好被同样爱慕着她的纪寒看到,两个人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所以才不惜连同学间的体面都不顾,直接在校门口撕破脸。
想象之丰富,之大胆,简直让人不禁怀疑这位老师曾经偷看过从学生那里没收来的狗血少女言情漫画。
而引发教导主任这番猜测的源头,皆是因为霍思衡说的那句:“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请您不要批评乔知颜,这事儿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乔知颜:“…………”
心好累。
她在那苦口婆心解释了半天,偏偏教导主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到最后,她也就放弃挣扎了。
这会儿,教导主任正仰着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他蓦地将视线落在他俩身上,悲伤且语重心长地嘱咐着他们,从他的高中时期一直说到带过的诸多学生,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早恋不可取”。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你们别不把我说的当一回事儿,这都是前车之鉴,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乔知颜再三和他保证,自己目前只想搞学习,绝对绝对没有想过别的方面的事情之后,教导主任才满意地点点头,走了。
只是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望了望纪寒:“你小子呢?”
纪寒说:“老师,我这种情况,您觉得还有资格风花雪月吗?”
听他这么说,教导主任就蓦然止了话茬儿。
男人想起前些日子这少年面对祁家父母时的模样。
那时候,纪寒几乎抛弃了所有自尊,隐忍着向他们索要赔偿的画面至今还留存在他记忆中。
心里突然就有些难受,半晌没说话,沉默着拍了拍纪寒的肩膀。
他想,是他多虑了。
这样的孩子,确实,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关于爱情的幻想。
即使曾经无可避免的有过这样的念头,也仅仅是,一场虚妄的美梦而已。
……做不得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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