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为终于猛涨了一回的任务进度条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他半是激动半是心酸地想道，他等这一天容易吗？
简直太不容易了。
系统正准备好好夸一夸自家宿主，却被秋山泉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秋山泉单手撑在走廊的墙壁上，额头上泛出一点虚汗，另一只垂下来的手微微发颤。怎么看状态都相当不好。
然而秋山泉和他对话时却相当冷静，“这里有监视器，对吧？”
系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有，所以你是？”
“装的。”秋山泉一边保持着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一边极其淡定地回答系统，“我才刚说了自己没有念就是最大的忠诚保证，要是我在他的念压下还行动自如，那这保证也太没用了。”
系统：“可我看你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正常啊。”
“刚才那算是面试，要是表现不好直接就是能力问题。但是能力太出众也不行，没人喜欢自己的下属超出自己的掌控，所以也需要必要的示弱。”
系统感觉秋山泉的语气就跟念游戏攻略没什么区别，事实上秋山泉时常给他这样的感觉。每一任宿主在执行任务之前，系统都会被要求告知他们任务世界的特殊性，以防宿主的精神身陷其中，否则将很难回到原本的世界。
任务世界总是非常的真实，再加上任务持续的时间一长，很多宿主都会慢慢地被这些世界给同化。因此系统的工作手册上要求每个系统都必须定期对宿主进行提醒和必要的疏导。
但是系统只在一开始和秋山泉说过这一点。很奇怪，秋山泉明明可以算是对任务最不积极的宿主，然而他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却是最冷静的。
他比谁都要更清楚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的。
系统：“不过你装得真像，我刚才都差点被你骗了。”
系统的本意是真心实意地赞美一下宿主的优秀演技，然而秋山泉向来不做人，“连你都骗不过我还是趁早歇菜吧。”
系统：“……你还是闭嘴吧。”
但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系统担忧地问道，“真的不会被发现吗，这家里的又不是傻子，要是被发现你是装的不就完了？”
“放心，”秋山泉很随意地说出了几乎有点惊悚的话，“那位家主大人刚才是真的想要把我给杀了，往半死不活的方向装准没错。”
秋山泉忽然顿了顿，又说道，“要是真让我装死十有八九要露馅，如果只是半死不活的话，这方面我还有挺有经验。”
系统：“……这居然还有经验？”
“见多了某个自杀狂半死不活的样子，模仿起来也不难。”
系统不清楚秋山泉口中的那个自杀狂是谁，但他总觉得秋山泉这句话的语气非常古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秋山泉并无意在这个话题继续。他装了一路的虚弱颓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装起了有点恢复过来的样子。
席巴毕竟和秋山泉曾经糊弄过的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说服是第一步，他想要在揍敌客待得更稳，显然需要更加实质性的功绩。
秋山泉走到了刑讯室的门口，还没等到走进去，就先听见了奇犽有点不耐烦的声音。
“你到底有完没完，要惩罚就惩罚。”
“我可没有惩罚少爷的权力。”
奇犽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来人。
“你…你不是……”
秋山泉朝他笑了笑，然后微微躬身，“少爷，好久不见。”
奇犽直接无视了这句客套话，“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少爷你真是健忘，”秋山泉无奈地摆了摆手，“我当时就说过还会想办法回来的啊。”
鬼知道你来真的啊？！奇犽有点怀疑人生，他家原来有这么缺人吗？
奇犽低声嘟囔了一声，“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招……”
“喂喂，我听得见哦，”秋山泉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好歹曾经互帮互助过，少爷你也太无情了。”
奇犽“切”了一声，“所以你来干嘛？”
“还这么悠闲的样子，”奇犽眯着眼睛打量秋山泉，语气相当不友好，“你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怎么可能呢，少爷，”秋山泉脸上是标准的礼节性微笑，“我可没有那个胆子。”
啧，这幅样子更让人来气了。
“喂，”奇犽忽然开口，“你过来点。”
家仆不能拒绝主人的要求，秋山泉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到了奇犽面前。
紧接着一边的锁链被猛地扯断，坚硬的金属碎块随即散落了一地。奇犽随意活动了一下那只挣开锁链的手，然后毫不客气一把攥住秋山泉的衣领往下拉。
秋山泉没有反抗，非常配合地低垂下自己的头。
他似乎完全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阵脚，连声音都是平静的，还带着和以前一点没变的懒怠感。
“少爷，现在就扯断的话，等待会儿夫人和二少爷来了之后会不好交代。”
奇犽近距离看着这个人的眼睛，然而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连自己的影子在对方的眼中都是模糊不清的。
自己的行为没给他带来任何的惊讶。
秋山泉这个人真的很让人生气。
“不好交代也是你的事吧，”奇犽不客气地说，“到时候我就说是你扯断的！”
“没问题，”秋山泉从善如流，“能为少爷分忧是我的荣幸。”
就好像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奇犽心中那股自秋山泉在他面前出现起就一直没散去的闷气不但没有消退的趋势，反而更抓心了。
“不过说起来，”秋山泉突然开口，“少爷您能松个手吗，要我保持这个姿势真的很累啊。”
秋山泉这回不再是那种公式化的语调了，能听出来他确实有点头疼。
奇犽一愣，然后立刻挑衅地回道，“我拒绝。”
顺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这小鬼……
但秋山泉也不会真怎么样，叹了口气权当默认了他的行为。
因为离得近，奇犽能清晰地看见秋山泉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
这个人也不是一直都是那么游刃有余的嘛，奇犽这样想道，忽然觉得现在的秋山泉无比顺眼。
但是不对。
秋山泉本来一直是半垂着眼，但来自对面的目光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抬头。
“怎么了，少爷？”
奇犽收起了自己所有的表情,冷静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的时候，绝不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揍敌客家也从来没有孩子。
他冷淡地说，“你不对劲。”
秋山泉失笑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今天太顺着我了，”奇犽说，“你之前看见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之前哪怕是合作，一口一个少爷，但秋山泉总是懒得掩饰自己，假模假样得可以。
奇犽一针见血地说，“我们之前也没多少交情，你没道理突然改变对我的态度。而且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你明明应该避嫌才对。”
但是秋山泉却出现在了这里。
“直说吧，你是被谁授意来见我的？”
秋山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家主想让我把你带过去。”
奇犽一脸“果然如此”，然后像是失去兴趣一样松开了秋山泉的衣领。
这样还不如最开始那样呢，虽然气人了点，但至少有趣些。
奇犽从来不讨厌家里这些实习管家，但他不喜欢他们对他这种尊敬又疏离的态度。
秋山泉仿佛也要变成那些人里面的一员。
当然就像奇犽自己说的一样，他们之间交情不深，顶多就是有点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遗憾。
“那就走吧，”奇犽冷漠地说，正准备把另一边的锁链也扯断，却被秋山泉抓住了手腕。
“干嘛，不是要走吗？”
“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会，”秋山泉面色严肃。
“哈？”他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难道你现在要告诉我你不是来带我走的？”
“那倒不是，我指的你说我态度变了这件事。”
“……我怎么误会了？”
“我也很奇怪啊，我还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秋山泉仿佛十分费解地说，“我在刷你的好感度啊，少爷。”
奇犽比他更费解，“……啥？”
那我是真没看出来……不对！
“你刷我好感度干嘛？”
奇犽心道，难不成几个月不见秋山泉真把自己脑子搞坏了？
秋山泉当然不知道奇犽在想什么，他解释道，“每个管家直接从属的对象是不同的。”
这点奇犽自然知道，但是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家主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权力，让我可以选择自己的从属对象。”秋山泉的语气仍然很平淡，但奇犽却忽然愣住了。
“为什么要刷少爷你的好感度？”秋山泉理所当然地说，声音一贯漫不经心，眼睛里却完整地映出奇犽的身影，“因为我选的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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