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进入了九月, 但是宿舍里的空调还开着，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也不会感觉太热。
昨天晚上段章被曲逸几句话撩拨得牙根痒痒，伸手就把他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胸前, 眼不见心不烦，曲逸轻笑了一下，然后就这么任他抱着睡了过去。
他的手搭在曲逸的腰上，闻着曲逸发间的洗发露的味道, 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一样, 心满意足。
好在两个人晚上睡觉都是比较安静老实的，不然这么一张单人床可经不起什么折腾, 一个不小心翻身翻过了就要摔到床底下去的。
第二天一早, 曲逸定的闹钟就响了。
现在才五点二十, 天还蒙蒙亮着，微弱的晨光被窗帘遮挡住了，屋子里昏暗温暖。
曲逸抬手在床边摸了摸，才意识到昨天他被段章抱着睡了一晚上, 说实话，一点儿都不舒服, 一觉睡醒肩膀都睡僵硬了。曲逸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愣神，转头看见段章也才刚醒，他抬腿挤进了曲逸的双腿之间，倒是没蹭起什么火来，就这么抱着曲逸又躺了一小会儿。
曲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耐烦地拍了拍段章的手臂, 说道：“起来，要迟到了。”
“啧。”段章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看着曲逸利落地翻身下床，然后拽过衣架上的校服开始更换，才抓了抓头发，一边儿往洗手台走一边儿嘟嘟囔囔地说道，“真冷漠啊，昨天晚上闹我的人又不知道是谁了。”
“你说什么？”曲逸换好了校服，把两个人睡过的床褥又整理一下后，才扬声问道。
段章嘴里含着牙刷和泡沫，根本就说不清话，只好匆匆忙忙地漱干净嘴巴连忙回道：“我说，抱着你睡觉感觉真不错。”
开玩笑，他又不傻，真给曲逸复述一遍他们两个今天不在宿舍打一架是出不了门的。
曲逸整理好床铺之后段章也洗漱完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下位置，曲逸开始刷牙。段章换好了校服之后走到了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晨光涌入了房间，照亮了一片小小的天地。
山间清晨的风是稍稍有些冷的，比起市区，这里的空气要清新不少，段章和曲逸的房间刚好对着东边，能够看到日出。
一轮小小的半圆从海面一点一点地跃出了海平线，天上聚拢在一起的云彩由晕染开的淡蓝色变成橘黄色，一点点地晕染开来，最后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
段章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初升的太阳，直到曲逸都收拾好了过来拍他肩膀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曲逸嘴里咬着一块巧克力，凑在段章身边问道。
“日出。”段章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不太满意地看着曲逸嘴里的巧克力，说道，“吃了饭之后再吃这些，不然你早饭又糊弄过去。你太瘦了，昨晚上抱着都硌手。”
曲逸扬了扬眉毛，牙齿咬着巧克力的一角，然后抬手掰下了一半巧克力，塞进了段章的嘴里，笑了笑，说道：“共犯。”说完拍了拍手，就离开了窗边，抓着书包带站在门口等着段章。
高三是不需要上早操的，五点五十到六点二十这段时间是高三的晨读时间。步入了高三，学习的紧迫感慢慢就体现了出来，段章和曲逸进班的时候才五点四十多一点，可是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要么是在小声地背书，要么就是在写昨天遗留下来的没有解完的题目。
虽然说云山中学的学生在中考的时候成绩都不算理想，没有考去普通高中，又或是过了普高线但是分数并不出彩，一言以概之，如果说中考是一场筛选的话，他们就是被筛选出去的劣质产品。
而云山中学一直以来的理念却是，没有真的结束的赛程，只是有半路放弃的选手。云山中学给他们提供了另一种和那些优等生竞争的途径，可是因为一开始的基础原因，他们已经落在了后面，所以越到这样冲刺的时候，原先被抛弃的这部分学生，就越是心里憋着一股劲儿。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云山中学作为一所私立学校才能在Q市立住脚跟。
没有人愿意被人打上失败者的标签，而对于云山的学生来说，两年前他们已经失败了一次，这一次真的是背水一战了。
曲逸在班里又低又碎的背书声中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舒了一口长气，忽然感觉自己心里平静了很多。
是因为昨天段章和他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班里的氛围？
他不知道，但是比起前阵子浮躁的状态，他现在感觉好多了。因为心情愉悦的缘故，他连带着早读的任务都超前完成了许多。
六点二十，班里的背书声渐渐沉寂了下来，接替政治、语文之类晨读内容的是一些闲谈，关于早饭吃什么，关于昨天看了一本不错的小说……
晨读结束了，六点二十是吃饭的时间。
走出了教学楼，路过操场的时候，高一高二的学生们还在跑操，迎着清晨还不晒人的太阳，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
曲逸有些恍惚。
“怎么了？”段章拽了一下他的手腕，问道。
曲逸抬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快。”
好像不久之前他们还在军训，现在就已经开始高考倒计时了，还有二百多天。
段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忽然抓住了曲逸的手，拉着他的手大步向前跑了起来。身边都是急着去吃饭的学生，他们挤在中间拉着手并不显得突兀。是很少有的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手的机会。
段章跑在他的前面，曲逸一边挤着身边的人，一边看着段章的背影，段章后背的骨头撑起了校服，像是一道起伏的山峦，生长在少年的身上。
清晨的阳光是没有温度的金色，落在段章回头看他的眼里，像是装满了一捧碎裂的宝石，每一个横截面都熠熠发光。
“快点。”他听见段章笑着和他说道。
段章的手腕一用力，侧着身子穿过了人群，曲逸跟在他的身后。段章就像是一把劈开东海的斧头，他经过的地方，人群都被分开了，曲逸走过后，人群又慢慢地合拢。
像是开辟出了一条只有他能走的海底的路。
等到吃过早饭后，两个人回到了班里，他们吃得快些，班里还没有多少人回来。
高三的生活好似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上午带上早自习一共五节课，下午四节课，晚上还有三节晚修，等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点左右了。
第一节早自习是语文，语文早自习曲逸向来不怎么认真地对待，早自习的内容就是背诗背词背文言文……比起这些，曲逸更乐意在早自习偷个懒看会闲书。反正他成绩好，陈如莺也不怎么难为他。
没办法，学习好就是在学校里的通行证，有了它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一节早自习下来，教室里充斥着嗡嗡嗡的背书声，段章花了些时间看了看之后，也做起了别的事情。曲逸靠在窗边读着一本硬壳的小说，而段章则低头整理着素材摘抄。
其实素材摘抄倒不是完全是为了考场上的作文能用到，更多时候是一种对自身的积累，毕竟高中应当算是学习能力的黄金阶段，浪费的话就真的太可惜了。
两个人就这么窝在最后一排，悄无声息地和周围隔绝了起来。
陈如莺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看了一会儿之后，又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更多时候老师只是作为引导，每个学生都有自己习惯的学习方法，面对曲逸和段章这样的学生，与其约束他们，倒不如放他们自由。学习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不是一套痛苦的枷锁。
至少在她的课堂上，她一直在这样践行着。
语文是极其浪漫的学科，不能因为应试教育而彻底忽略了它的根本，在有限的可能里去展现学科无限的魅力，这就足够了。
下了早自习，段章拽着曲逸玩儿五子棋，傅余不知怎么偷偷摸摸地从楼下溜了上来，班里人他都认识大半，乐呵呵地和他们打过招呼后正准备吓曲逸他们一跳，结果还没摸过去，就被穆婷婷拦了下来。
穆婷婷靠在桌边，挡住了傅余前进的道路，笑嘻嘻地问道：“这位同学，你是不是进错班了？”
傅余嘴里啧了一声，一脸做作的表情说道：“哎呀，这么说就见外了啊，咱俩什么关系啊，还分你的我的，婷姐的班就是我的班，你说是不？”
穆婷婷被他逗得笑得不行，拍了拍傅余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说道：“贫嘴！”
其实傅余就是在新班级里待着太闷，想上来找找原来的同学唠唠嗑，于是三言两语地就把曲逸他们扔在了脑后，和穆婷婷唠了起来。
“婷姐，你们班主任还是莺姐？”
“是啊，酸不酸？”
“嘶……酸了酸了，眼珠子都酸出来了。”
“该啊，谁让你选了传媒。”
傅余一听这话，叹了一口长气，愁眉苦脸地解释道：“这也不是这么个道理，我这成绩靠文化课肯定是考不上什么好学校了，选个传媒说不定回头咱俩还能当校友，多好！”
穆婷婷和傅余怼惯了，嘴比脑快地回了句：“别，多丢人啊？”说完还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啊啊啊！穆婷婷！出来挨打！”傅余气得抓头发。
“你确定？”穆婷婷闻言挑了挑眉头，态度友好地询问了一遍。
“……”傅余突然想起来穆婷婷是练过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立马服软说道：“婷姐饶命！”
“乖哈。”穆婷婷笑了起来，摸了摸傅余可怜的小脑阔。
傅余愤然离去，留下穆婷婷乐不可支。
作者有话要说：婷姐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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