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章的辅导下, 曲逸的心态慢慢恢复了正常，连带着成绩也稳定了不少。
高三的生活很枯燥，每月一次月考, 平常小考不断，基础的知识早就在高二已经复习完了，说白了高三不过就是用来磨刀的日子。
很快就到了九月底，在第一次月考之前, 政史地三科老师商量了一下调了课, 凑到了一起联考了一场文综考试，让学生们练一练对于文综考试的时间控制。
考试安排在下午, 三节连堂。
第一节课是历史, 历史老师还是高一那个赵老师, 赵诚。上课铃声刚响，赵诚就带着卷子走进了班里。赵诚还是那副文绉绉的模样，很招学生喜欢。
看着赵诚带着一摞卷子进来，班里慢慢讨论了起来。
“赵老师, 我们要考试吗？”
“啊……不要吧。”
“老师考什么啊？”
“别吧……不想考啊。”
放下卷子，赵诚抬头看了一眼底下哀嚎着的学生, 笑了笑，温声道：“别喊了，留着力气写题吧，三节连堂考文综，中间不休息。”
说着他已经分好了卷子，一摞一摞地分到了每排的排头手里, 然后开始发答题纸。
文综试卷在暑假的时候他们也是做过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不是考试，只是每节课做一部分，并没有像这次一样合在一起，所以趁着在发卷子，赵诚简单地把考试时长和如何分配说了一下，毕竟第一次考试，难免会有人答不完卷子。
段章和曲逸坐在最后一排，拿到卷子之后还没来得及看题，赵诚就宣布了考试开始。
文综的试卷有好几张，并没有装订在一起，答题纸一共有三张，三张空白的A4纸，顶头写选择题，然后按照序号开始答题。他们这次考试因为不是统一性的考试，所以三张答题纸是为了方便三科老师分开批阅，节省时间。
曲逸没有着急答题，而是拿着卷子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后面的大题，这是他做题的习惯，通过大题来估算整套试卷的难度，以及题量。
翻了翻之后，曲逸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底了，题量不算太大，题目难度也是中规中矩，毕竟是第一次练手，也不好直接上来就开大。
放下了卷子，曲逸开始看选择题。
可能是因为前阵子不适应高三的节奏，而导致做题总是出错，给他留下的阴影有点深刻，现在看着题目一眼得出答案之后反而不太敢往上填写了。
万一又粗心了呢？万一想错了呢？万一又钻牛角尖了呢？
万一万一万一……
每一个万一都成了枷锁，禁锢住了曲逸，他垂眼看着试卷，听着别人的笔尖在纸面上刷刷作响，曲逸有些下不去笔了。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身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曲逸扭头看去，是段章。
段章低着头正在飞快地做着选择题，右手在纸面上勾勾画画，表情平静地用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腕。然后他听见段章说：“别多想，我信你。”
说完，段章的指腹在曲逸的手腕内侧摩挲了一下后，就收了回去，班里其他的同学都在争分夺秒地写着文综，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一闪而过的温情和暧昧。
曲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无声地笑了一下，心里刚刚莫名涌现的恐慌就像是雨后被太阳驱散的乌云一样，一下就被推开了，他舒出一口长气，收敛起了刚刚外放的情绪，开始沉下心来做卷子。
文综选择题一共有三十五道，曲逸因为刚刚的愣神已经落后了别人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不过好在他对于文科的敏感度较高，静下心来后速度也算不上多慢，花了二十五分钟就做完了选择题。
大部分题都是瞟一眼题目直接就得出了答案，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只有最开始的地理计算上多花了些功夫，剩下的历史和政治很快就搞定了。
段章侧头看了一下曲逸专心的模样，笑了笑，知道他已经自己调节好了之后，才放下心来又扭过头继续解决着自己手里的试卷。
曲逸专心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嘴巴总是无意识地绷成一条细细的线，认真的样子让人想抱住揉一揉。
当然，这只是段章自己的想法。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段章停笔结束答题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不过他看了看班里其他的同学，很多人还在奋笔疾书。
文科就是这样，会的、不会的都不重要，不能空着才最重要。看不懂题没有关系，把相关的知识点都怼上，说不定瞎猫碰见死耗子还能拿上2分的知识点得分。只不过这样不管是对记忆还是手速都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尤其是政治，简直是对手臂肌肉的一次锻炼。
段章百无聊赖地又把选择题重新做了一遍，放下笔，瞟了一眼曲逸的答题纸——干净又漂亮，像是一份标准答案一样，字数不多也不少。
在他的注视下，曲逸也写完了答案，他把试卷拢在一起，又检查了一遍选择之后，才用气声说道：“段章同学，小心我举报你抄袭。”
段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然后趴在桌子上，垂下手偷偷地牵住了曲逸的手，笑眯眯地说道：“随便。”
曲逸没有挣开，只是把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身子向后靠了靠，举着一张卷子看题打发着时间。
段章拿过了曲逸放在桌子上的卷子和答题纸，曲逸的答题风格和他不一样，他的卷子上总是随着他读题的时候，画上一些无意义的线条，重不重点都是随意圈出来的，除了线条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标注。
但是曲逸的卷子不是这样，曲逸的卷子就像他的答题纸一样，干净又有条理。卷子上只有零星的圈画，然后在旁边简单用一两个词语写下了答案的重点，选择题更干净，不禁让段章怀疑他在做选择题的时候只是用眼睛瞟了一遍就直接得出了答案。
事实上，也就是这样。
看完了卷子，段章开始翻他的答题纸。
曲逸的答题纸上一句废话也没有，像是提前看过答案一样，简洁明了又一针见血，在这方面段章倒是和他很像。他们两个的答案都是属于那种极致的简约，漂亮得不像话。
看完了卷子和答题纸，段章又无所事事地抓过了曲逸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头认真地看了起来，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的文物似的。从掌心的纹路一直到修长的手指，段章一根根摸过曲逸的手指，然后把自己的手掌合了上去，随着一声轻轻的——“啪”，两只手就合在了一起，十指交握。
好不容易熬到了收卷，段章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收卷意味着终于可以休息休息手臂了，不过对于小部分学生来说收卷就意味着他们写不完了……
在一片鬼哭狼嚎中，政治老师收走了卷子，拂了拂衣袖，离开了教室，深藏功与名。
最后一节课是地理，地理老师叫姜云，是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说话温温吞吞，不紧不慢，怪有意思的。看着班里萎靡的气氛，她也觉得好笑，就忍着笑意问道：“怎么了这是？”
班里人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考糊了……”
姜云笑盈盈地接道：“那正好，我们来对个答案，拿出地理卷子……”
“啊——？！”
不管班里同学多么的抗拒，姜云已经把选择题答案写在了黑板上。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曲逸靠着椅背，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也紧张得不得了，对着姜云给出的选择答案，他很快就对完了。
十一道选择题，对十错一。
看着这个结果，曲逸才彻底放下心来。自从升入高三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选择题只错一道是什么感觉了，就像是积压在他心上的那些重担，终于被一场燎原大火烧了个干净一样。
他知道，通过这场考试，他终于走出了低谷。
段章看着曲逸悄悄放松下来的肩膀，心里也跟着高兴不少，曲逸这一个月的状态他是看在眼里的，每天都处于自我否认的边缘，尽管和他说些其他的事情也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只要一遇到做题、考试，他就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沉默的、阴郁的。
看得段章心里难受。
他的曲逸应该是无所畏惧，是光本身，所以看到曲逸终于冲出了枷锁和束缚，他比曲逸本人还高兴。
回到了宿舍，段章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曲逸，吻了吻他的嘴唇，把脸埋在曲逸的颈间，笑吟吟地说道：“恭喜。”
曲逸弯了弯嘴角，拍着段章的后背打趣道：“段章，你属狗的吗？”
“……”段章沉默了一下，半晌突然回了句，“汪？”
曲逸愣住了，抬手薅了一下段章的脑袋，嫌弃道：“你好蠢。”
段章手臂一紧，把曲逸往自己的怀里一带，扬了扬眉毛说道：“抱歉，男朋友出厂概不退换。”
只是他们两个正闹着，没注意到门并没有锁上，门上的把手转了转，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哎，段哥，你这有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就写了个作话怎么就零点了，我的小红花呜呜呜呜！！！我太难受了需要读者大大们的营养液和霸王票（bushi）才能好起来，哼！】
不过，看看结尾，难道段哥曲哥的地下情保不住了吗？！
顺便高三当然要考考考考考了！不过有一说一，文综真的是要鲨人，每次写完文综卷子我的手臂都感觉要废了，尤其是政治大题，一生的阴影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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