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过后，下午要考的是数学。
曲逸拿到卷子后，大体看了一遍，心里隐约有了个底。大部分的题型段章都给他补习过，把基础的分拿到了，总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张数学卷子做完，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曲逸放下笔的时候，收卷的铃声也响了起来。
考试结束后，曲逸离开的比较晚，没有和人群去挤在门口，而是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拎着书包出了考场。
出了门，他一抬眼就看见了段章。
段章倚在门口，看样子等了有一段时间。见到曲逸出来后，段章把书包往肩膀上一送，笑道：“考得怎么样？”
“感觉还可以。”曲逸和段章并排着下了楼梯，说道：“谢谢了。”
段章笑了笑，他知道曲逸在谢什么，谢谢他的辅导，谢谢他的笔记。
“没什么。”段章绕过了这个话题了：“待会儿去几餐吃饭？”
曲逸想了想，又把问题扔给了段章，无所谓地说道：“随便吧，看你。”
段章摸了摸下巴：“那就二餐吧，听说今天有双皮奶。”
“行。”曲逸对吃的这方面没有太多的要求，就随着段章的喜好去就是了。
三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学生们期盼已久的寒假在家长会后如期而至。成绩下发，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唉，难受。”放假的第一天，林守山约着曲逸他们一起四排开黑，在语音里长长叹气：“我这次化学崩了，我爸居然没联合我妈举行男女混合双打，这让我有点害怕。”
傅余手下开大招，救了林守山一命，接着问道：“你这是皮痒痒了还是怎么的，不打你还难受起来了？”
林守山反驳道：“你不懂，我这次考砸了，我妈还给我烧了一桌好菜，笑眯眯地就是不提成绩，我感觉这是一顿临行酒，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可能命不久矣。”
“唉，不说成绩了，说了难受。咱们四个人里面，就我掉出了级部前一百名，说多了都是泪。”林守山越说越心塞，长吁短叹的，像个被生活打压到抬不起头的年轻人。
频道里只剩下傅余和林守山的小学生斗嘴垃圾话，曲逸一直安安静静的，趁着林守山唠嗑的功夫，抢了他好几个人头。
回过神来的林守山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啊！卧槽，曲哥太过分了，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抢我人头呢！你就忍心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我发育不起来吗！”
曲逸点开了语音，轻笑了一声，说道：“怪我吗？”
曲逸清冷的声音在麦里响起，像是给林守山按了一个静音键，过了几秒后林守山才笑嘻嘻地说道：“哪能啊，怪我、怪我，怪我自己手不够快。”
听着他们聊天的段章，不自觉地弯了唇角。
几局游戏结束几个人各自散去，下了游戏后，曲逸打开了班级群。放假第一天，几乎所有人都在网上挂着，班级群里吵吵闹闹的，活像个网上的鹦鹉市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还能聊到一起去。曲逸也是奇了怪了。
穆婷婷：卧槽，卧槽，段哥这成绩太能打了，段哥在不，借我个脑子写写作业？@段章
陈武：哎，婷姐，咱能别提成绩了吗，提了伤心。我妈问我是不是考试的时候没带脑子，要是身上缺少零件赶紧给她说，她去问问菜市场猪脑打不打折……
林守山：阿姨牛逼啊，哈哈哈哈哈（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陈武：干嘛干嘛干嘛，咱俩半斤八两，你不就比我高了一个名次？
林守山：凑，我总分比你高了三分，提高一分超越千人你懂不懂，现在咱俩中间已经隔了三千人了。
陈武：操！滚滚滚！
段章：？
段章发了个问号之后，本来还在水聊吵架的班级群里忽然静了一秒，然后在穆婷婷的带领下展开了复读攻势。
穆婷婷：膜拜学神，学神借我脑子用用！
陈武：膜拜学神，学神借我脑子用用！
林守山：膜拜学神，学神借我脑子用用！
许安然：膜拜学神，学神借我脑子用用！
郭安：膜拜学神，学神借我脑子用用！
……
曲逸看着他们都在复读，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就笑了笑跟着发了一句——膜拜学神，学神借我脑子用用！
很快这句话就被淹没在了群里的复读浪潮里，曲逸倒是没太在意，发完消息后就准备下线了。就在这时，段章说话了，直接回复了曲逸的那句复读。
段章：我就一个脑子，给我同桌了。
曲逸看着段章专门回复的那条消息，心里突然一阵暖意。就好像是被特别对待了一样，曲逸和其他人，这是不一样的。
于是曲逸返回了群聊。
曲逸：谢谢，拿走了。
就看见一群人疯了一样开始刷屏，尤其是许安然，手速了得。
许安然：谢谢，有被秀到。
许安然：这就是爱……啊呸社会主义兄弟情吗？
许安然：爷爱了爷爱了！
许安然：好酸好酸。
许安然：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
看得曲逸嘴角都抽了抽，刚想反驳一句，却又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关掉了群聊。
算了，随她们去吧。曲逸这么想着。
曲逸关了手机开始写作业，全然不知道群里已经把话题聊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段章躺在床上，看着群里开始聊八卦，说起早恋的事情，脑子里一闪而过了曲逸的脸。返回到空间，看到许安然在疯了一样嚎着说“我磕到真的了！”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地点了个赞。
点完之后段章忽然回过神来，猛地坐了起来把手机一扔。呆坐了一会儿，一把抱起了一旁舔毛的主子。段章
忽然觉得自己耳朵有点发热。
主子什么都不知道，爪子按在段章的手上，探了探头碰了碰段章的嘴唇。
“喵呜~”
“主子，我是不是有点奇怪。”
“喵呜~”
“最近脑子很乱，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被我忽略了。”
“喵呜~”
“你也这么觉得吗？”
“喵呜~”
“其实这很正常吧？”
“喵呜~”
“我也不知道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主子趴在段章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脖子，长长的尾巴晃来晃去的，勾住了段章的手腕。
段章不擅长去纠结一件事情，很多年前他就学会了的，纠结一件事情的对错其实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他好不容易才学会把自己放空，所以他也不想再去给自己增加负担。
那么就顺其自然吧。段章想道。
想起来云山中学留的寒假作业不少，于是段章给曲逸发了一条消息：“明天图书馆写作业，一起吗？”
很快曲逸就回复了，曲逸的回信向来简短，干干脆脆的，和他这个人一样。
曲逸说：“好。”
得到肯定回复的段章，抓着手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少年的脸上神采飞扬。
曲逸刚放下手机，余翡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余翡温声道：“曲逸，吃饭了。”
“来了。”曲逸合上做了一半的卷子，打开了房门。
餐厅飘着饭菜的香味，各种味道叮叮当当的撞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简单而平凡的热闹。
“我看了你的数学成绩，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曲桓笙看着儿子垂着眼安静地夹菜，和记忆里闹腾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心里颇为感慨。
曲逸想起了段章，笑了笑，说道：“是有人帮我辅导的好。”
余翡有些好奇：“谁呀？”
曲逸咽下一口米饭，回答说：“你见过的，段章。”
曲桓笙不知道段章是谁，只好看向自己的妻子：“那是谁？你见过？”
“啊，他呀。军训结束那天我去接曲逸，碰到过，挺好一孩子，我还蛮喜欢他的。”余翡笑着说道。
曲桓笙若有所思：“哦，这样啊，要不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吧？”
曲逸不置可否，只是说：“我明天和他去图书馆，倒时候我问一下他吧。”
“也好。”曲桓笙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气还算不错，只是冬天的太阳又高又远，就是照在地上，光也是冷冷的，好像浸透了寒气。道路两旁的梧桐落光了叶子，挺着干枯的树杈立在街道两旁，像是一个个身披铠甲的骑士，不苟言笑也不近人情。
曲逸不算太喜欢冬天，冬天总是给他留下一种灰蒙蒙的印象，又或是白茫茫的，都太疏离。
但段章却觉得，曲逸该是属于冬天的。不过要是冬末，而不是初冬，因为他觉得曲逸身体里藏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一种接近春天的力量。
曲逸站在车站等车，呵出的热气散在空中，白白的一小团飘飘荡荡地就散开了。高领毛衣、外套、围巾和一双靴子，简简单单的衣服，穿在曲逸身上却总是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造物主还是偏心的，有的人就是美好的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上了车，曲逸带着耳机听歌。车上的小姑娘偷偷地瞄着他，却猜不到曲逸播放器里放着的其实是《穆桂英挂帅》。
京剧，曲逸是跟着母亲和外婆打小学起来的，只是不当谋生的路，平日里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显露，就连段章也不知道。
下了车，曲逸刚过马路听见了段章的声音，顺着声音四下望了望。
段章站在不远处，冲他挥了挥手：“曲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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