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敢娶我

    吴家那点子烂账,昨晚就被吴谨彦自己抖了个干净,之所以这会儿提出来,也是不想将花枝牵扯进来。

    他自己本就一身箩烂,再扯上声名有损的霸王花,二人就只会臭上加臭,若不尽早合离,怕是会累的花枝再难嫁去下家。

    这相当于是一辈子就毁他手里了。

    “你觉得现在还有人敢娶我?一个遭娘家断亲又嫁过人的哥儿,鳏夫都不敢要”花枝白胖面颊上闪过一丝苦笑。他原也嫁不去什么好人家,有没有这一出,下场都一样。

    吴谨彦嘴唇意动许久,终是说不出安慰人的瞎话。

    花枝见他那样,笑着摆摆手,说“没事,我原也没惦记过改嫁,等我攒够了钱搬出去,自己也能过得挺好,再说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说不准以后钱挣多了,就有吃不上饭的俊爷上赶子来跟我成亲呢?”

    一说完,花枝自己先忍不住咯咯乐上了。

    吴谨彦也被他逗的咧了嘴,无良的嘲笑他“你可真敢想!呵呵呵……”

    小地缸抖着五花三层小肥膘,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把个吴谨彦逗的发出一连串鹅鹅鹅的怪笑声。

    “鹅……哈哈哈……”花枝直接就趴桌了,指着他拍桌子跺脚的笑话。

    吴谨彦想止止不住,鹅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敛表情,捂着酸涩的腮帮子骂他“笑屁笑!”

    花枝又狂笑两声,伸出两根短胖手指,自己捏住自己的嘴巴,哧哧的从两边漏气。

    这可不得了了,俩人一个鹅鹅鹅,一个哈哈哈,笑起来就没完没了,把个吴小二都引来了。

    等偏屋好容易消停下来,早过了吃晚饭的时辰。

    新妇进门第二天,茶没敬,饭没做,反倒是让吴李秀这个寡妇娘伺候了一天。

    花枝这个心大的还没当回事,只递给婆母二两碎银,直言自个饭量大,以后每年都会补贴中馈一两银子,待到家禽母猪下崽长成后,家中的肉食蛋类也归大房供应。

    吴小二到底是个孩子,一听有肉吃,眼睛都快冒光了,立马就嫂子长嫂子短的亲热起来。

    吴寡妇惯是个拎的清的,饭桌上细询问一番,就下了决定“既然这营生能挣钱,家里就少贪点嘴,往后大房挣的钱也归你们自己保管,不用告知于我”

    花枝笑而不语,这本就是他与吴老大商量好的事。

    才刚俩人还就此事割地赔款一样掐的寸土不让,要不是承诺年底留一头年猪自家吃食,吴老大非得让他上缴二两米粮钱不可。

    吴寡妇对于花枝肯掏钱给儿子治腿这事高兴的不行,这表明小俩口已然亲近起来了呀!

    俩人一亲热,大孙子还远吗?

    婆媳二人亲亲热热的下了饭桌,连碗盘都不让捡,硬劝着花枝扶那臭小子回房歇息。

    其义不明而喻——赶紧给她生大孙子去!

    花枝囧着一张小圆脸,搀着吴老大单脚回房,见他自己蹦跶着上了床,略不自在的问“晚上咋睡?总不能一直打地铺吧”

    吴老大住的这个偏房也就二十平米,摆了桌子板凳、奁箱衣橱,空余地方小的可怜。

    昨晚他躺地上浑身不得劲,总担心有耗子蜘蛛啥的会趁夜爬上来捋捋他。

    一想起来,花枝就难受的皱出一脸包子褶,抖肩瘙痒的不得消停。

    本来挺犯愁个事,硬被这胖堆儿拗成了搞笑,吴谨彦起了玩笑心思,故意拍着床沿口花花的说“来,爷的床分你一半,够大方了吧?”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花枝冷哼一声,绊了几句嘴后认真的想,要是真占了哥儿妻的名头,哪怕是假装的,外人也会将他跟吴老大算做是一挂。

    就连吴寡妇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就是小俩口,不存在真假。

    他不是个怕麻烦的人,当年斗得嬴花家村的一干老少爷们,现今自然也能守住老吴家这一亩三分地。真计较得失,反倒是吴老大这个无赖更占便宜些。

    可真要让他跟吴老大睡一张床,别说他不乐意,吴老大就不别扭吗?

    “切~就你那身段,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看出他的顾虑,吴谨彦骑虎难下的猛挖苦人。

    实在是不这么说,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花枝立即回敬了一脸吐沫星子“呸~就凭你?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啥身板,敢碰我一下,打不死你!”

    吴谨彦抹脸嫌弃的不行,嗤笑一声建议道“要不这么得了,咱俩一头一尾颠倒着睡,先将就两天,等过几日再让人来给砌个大炕,也免得我娘多想”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想打地铺的花枝立马就同意了。

    历经傍晚那遭混战,吴谨彦的腿伤又加重了,但他硬忍着不说,强撑着去堂屋吃了晚饭,回来后又非折腾着要洗漱,花枝拗不过,打了热水浸湿帕子丢给他自个擦擦。

    到底是刚认识两天,俩面皮薄的谁都没好意思埋了吧汰的躺一床上。

    花枝躲灶房里偷偷擦了把身子,又洗了脚,倒水回屋后,忍着尴尬的掀被铺床。

    被褥铺好后,吴谨彦突然又确认一句“你真想好了?”

    花枝眯眼一笑,呲着整齐的一口小白牙,拖鞋钻被窝里刻意说“放心,赖不上你!”

    “我肯让你赖上算!”吴谨彦一翻白眼,吹了油灯后率先躺倒。

    到底不是在自个家,花枝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夜里听见哼哼声,寻思半天才爬起来小声唤人“吴老大?……吴老大?”

    吴谨彦嗓音低哑的轻哼一句“还没睡?”

    “你腿疼的厉害?”

    “这不废话嘛!”

    花枝掀被下地,披上衣裳就想抹黑去请郎中。

    吴谨彦连忙坐起身劝阻,奈何花枝开栓拉门,小短腿倒腾的飞快,不等吴老大那个瘸子追出来,人就已经扎月色里跑没影了。

    吴谨彦不敢大声喊,心里急的不行。到底是个哥儿,大半夜的摸黑出门,万一出事了咋办!

    万家屯挨着集市口不远,也就十里地路程,花枝小跑着一炷香时间就赶到了,等请了人回来,又是施诊又是煎药,送走老郎中后,天边儿都擦亮了。

    夜里出诊多花了十个铜板,把个抠门精心疼的不行,一边儿喝药还要一边儿数落人“犯得上大半夜折腾吗!我要真疼的受不了,晚饭那会儿就叫小二去请人了”

    花枝拧干布巾,上前用力擦拭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嗤笑道“也不知哪个猪崽子哼唧了半宿,这会儿倒跟我面前装好汉了!”

    吴谨彦理亏的抢下布巾,嘟囔道“我自己来”

    “当我爱伺候你啊”花枝见天色不早,扭身出门做早饭去了。

    吴谨彦在屋里喊他“你不睡会啊?”

    花枝充耳不闻,打了水淘米洗锅,心想还睡屁睡?昨就吃的现成的,今儿再偷懒,他这脸皮还要不要了!

    一大清早的,去河边挑水的没几人,花枝以前没干过这活,可也不惜一把子力气,现今家里唯一的汉子腿瘸了,这活可不就得落他肩上?

    总不好还让个半大孩子半桶半桶的往回拎吧!

    挑水回来,先给鸡鸭母猪喂了点。

    听吴老大说,这老宅还是十几年前他爹回乡探亲那年才盖的,泥砖木梁,上覆一层青瓦。近二年因没钱修缮,屋顶瓦片碎了不少,赶着阴天下雨,屋子里就开始返潮。

    隔着堂屋的两间正房被婆母和小二各占了一头,吴老大这个隔路玩意儿则是挑了东面的偏房住,西面那间一分为二,用作烧火和仓房。

    挨着院门口的一大块位置,把西头靠墙码放了一堆柴火,东面则是个栓牲口用的牛棚,现今那些鸡鸭母猪的就被暂时圈养在里面。

    花枝在做早饭时,顺道将“家底”摸了一遍。

    大半袋高粱、半盆麦粉,一小袋子粟米,还有一些自个带来喂牲畜用的豆渣麦麸,再加上地窖里储存的地瓜种,就是现今家里的全部“家底”了。

    哎~他是真没想到,吴老大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糊涂,连点喂畜生用的杂粮麸皮都翻不出来。

    花枝一边和面一边琢磨,看来得及早买点粮食有备无患,再加上黑珠再有一个月就该下小猪仔了,猪圈也得尽早盖起来,鸡舍鸭棚也不能耽搁,明个再买点种蛋孵鸡雏鸭雏,还得收豆渣麦麸……

    啧~这一想,事可多了去了,哪哪都得用钱置办,得亏他把压箱底的银子带了回来,不然可就真成了两眼一摸黑,啥也扑哧不开。

    早饭煮了半锅高粱水饭,蒸了一屉杂粮窝头,又去牛棚里摸出一个鸡蛋外加三个鸭蛋……

    他娘的!别让我再碰上那仨王八蛋,好好的鸡鸭都给惊的不下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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