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眼球碎裂,需要立即做眼球摘除手术,之后还要准备安装义眼。
言凌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家。
这时候也没心情再追究言所爱抠白霜一事。
家里已经收拾干净,地面上碎裂的相框被包好,保姆没敢扔,就放茶几上。
怎么会掉下来呢?
言凌盯着玄关墙上剩下的两副装饰画看。
这三副画是一组,晏子舒挑的画框,里头的画则是她自己画的,是黑白抽象猫。
盯着看了半天,看不出门道,言凌只得去放弃。
王姨从言所爱房间出来,看见言凌,问了句:“先生回来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会已经晚上十点,言所爱早已入睡。
言凌摆了摆手,他现在没心情吃东西。
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一会,就上楼回房。
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今天又发生了这种事,头疼得厉害,实在没力气洗漱,进了卧室,直接倒在床上。
正要合眼,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啊,好臭,怎么不洗澡!滚!”
言凌激灵一下,瞬间清醒。
他动作利落地从床上跳起,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别找了。”声音很是稚嫩,像小女孩的声音,“我是被子。”
言凌扯了下嘴角,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觉得是自己太累,出现了幻听,打算去卫生间冲个澡。
脱了衣服,刚打开莲蓬头,就听到一道憨厚的男童声:“呦呵,夜不归宿的男主人舍得回家了!”
靠!
言凌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后背贴在冰凉的墙上,冻得他一哆嗦。
他使劲揉了下眼睛,定睛看去。
莲蓬头一边吐水,一边欢乐地唱着歌:“呦呦,我喜欢香香的女主人,呦呦,讨厌臭臭的男主人。”
言凌伸手勾了捧水洗把脸,脑子彻底清醒才意识到,自己走错房间了。
这是晏子舒的房间。
俩人已经分房一年多,他经常不回家,回家也是住客房,很少踏足晏子舒的卧室。
她说他脏,让他不要进来,会弄脏她的床。
今天实在太累,迷迷糊糊,就走到这个房间。
一方面是脑子不清醒,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熟悉,这曾是他和晏子舒的卧室,他曾经每天都回到这里。
言凌突然觉得有些疲倦。
他靠着墙壁缓缓坐下,莲蓬头流下的水花在不断地冲刷他的脚。
言凌还没待如何,地面的瓷砖就先惊叫起来:“死莲蓬,你又乱喷!”
莲蓬头很欢乐:“不能怪我,是开关没憋住。”
开关很委屈:“是男主人拧我的。”
瓷砖不开心:“烦死男主人了,他不是消失好久了么,怎么又回来?”抱怨完开始吼,“喂喂,男主人,拿走你的大脚丫,很臭哎!”
言凌慌乱无措地站起,躲到一边。
这会,他彻底惊讶了。
这根本不是幻听!
它们确实在说话!
怎么会这样?言凌懵了。
“别傻待着。”瓷砖暴躁,“快TM洗澡,然后把水关掉,老子被冲的很痛哎!”
言凌手忙脚乱,上去把水关掉。
然后低头,想要穿拖鞋,谁料,脚还没挨上,拖鞋就是一阵杀猪般地惨叫:“莫挨老子,擦脚,快擦脚!”
言凌的脚就这样撂在半空,过了会支撑不住才落地。
他转身想去拿条毛巾才擦脚,指尖刚碰上,就听一道暴躁声音:“滚,老子是擦手的。”
言凌的手顿了下,然后移向第二条毛巾。
“不要,我是擦头发的。”
第三条抢先开口:“我是干发帽,虽然我看起来像毛巾,但是很抱歉,我不是,NO!”
第四条不高兴了:“我这么大,显然是浴巾,别看我。”
第五条弱弱出声:“我是擦屁屁的,不能擦脚,会交叉感染的呦。”
第六条:“我虽然是擦脚的,但是我是女主人的毛巾,男主人请滚出!”
言凌:“……”
最后,还是洗脸巾看不下去,温柔开口:“用我吧,我是一次性的,用完可以扔。”
言凌终于松了口气,抽出一块洗脸巾开始擦脚。
擦脚毛巾见状不高兴:“你理他干什么,你不知道自己用一张少一张么?等抽没,你就死了!”
言凌擦脚的手一顿。
洗脸巾叹气:“无妨,反正女主人也不会回来了,没人会用我。”
言凌眼眶蓦地一酸,两滴泪水涌出,他猛地低头意图掩饰。
但是很抱歉,地砖是个大喇叭:“天啊,他哭了,他哭了,眼泪砸我身上了,就是第三排第7块,黑色那块。”
“我的个天啊!”天花板出声,“他居然还会哭,我还以为他没有心肝呢。”
“对对对。”灯泡凑热闹,“他从来都是把女主人弄哭,自己哭倒是第一次。”
地砖点头:“这话倒是对,我算了一下,女主人大概哭了568回。”
镜子跳出来:“我作证,女主人确实哭了这么多回,哭得眼睛都红了。而且明明是她眼睛被泪水糊住,却以为我身上有雾气,总是用手抹来抹去。”
子舒!
言凌蹲下身、子,泪水已经湿成一片,他双手捂住脸,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挖走一块。
她离开的这半年,他一直被繁琐的事情绊住,忙得焦头烂额,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子舒已经离开了。
她离开了他。
男人的反应总是过于迟钝,但是无论再迟钝,该来的痛苦总会来。
痛苦并不会因为迟钝而放过你!
**
言所爱很开心,早上都没用王姨叫就自己醒来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奥特曼在不在。
“迪迦?”他小小声。
奥特曼:“我在的,小爱。”
“我妈妈的病好了吗?”在五岁的言所爱看来,病了,睡一觉就好了。
奥特曼沉默了。
言所爱很紧张,两只小手手紧紧抓着床沿。
“没有,你妈妈她病得很重。”
言所爱疑惑地眨了下眼睛:“有多重?”
奥特曼:“就是得了那种需要养很多年才能养好的病。”
“很多年是多少年?”
奥特曼:“等你上大学。”
“大学啊!”言所爱惊呼,大学他是知道的,他掰着手指头数,他现在读幼儿园,之后念小学,念中学,然后就读大学了。
1、2、3、4,第四块就念大学了。
他伸出四根白嫩的手指头,小脸皱成一团,是纠结困惑的模样。
四根手指是多久,比过年都要久么?
他觉得过年就好久了。
奥特曼:“就是很久很久的意思,比过年还要久!”
“这么久?”言所爱挑着小眉头,不高兴了,“生病要这么久吗?”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聪明的小孩很难忽悠。
他穿着小熊睡衣下穿,穿着拖鞋,踏踏踏下楼去找王姨。
王姨正在厨房准备早餐,见他下来很是惊讶,蹲下、身:“小爱怎么下来了?饿了么,要不要喝奶奶?”
不要,言所爱摇头。
小男孩神情郑重,仿佛在办一件大事:“王姨,我有事情问你,你要说实话?”
王姨被小家伙严肃的表情逗笑了。
言所爱给她一个不赞同的目光。
王姨很快调整心情,郑重点头:“我会说实话的,小爱问吧。”
言所爱还是很信任王姨的,虽然他觉得王姨笨了一点,每次都问他要不要喝牛奶时,都要学小孩子说什么奶奶。他都五岁了好么,是大人了。
“王姨,要多久我才能读大学?”
王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伸手在墙上一比。
她踮起脚尖指了一个很高的位置:“这里,等小爱长这么高就可以读大学了。”
言所爱目光狐疑,视线在她脸上和墙上来回转:“比言凌还高?他都工作了。”
言所爱现在已经不叫他爸爸了,就叫言凌,他很不喜欢他,因为他不仅和妈妈吵架,还气走了妈妈。
不过,虽然言所爱很讨厌他,但还是会偷偷关注他。
言凌进过厨房,他比王姨比划的地方还要低一点呢。
王姨的理由很充足:“因为小爱更壮实,以后肯定比爸爸长得高。”
好吧,这个理由他喜欢。不过还是要纠正一下:“不是爸爸,是言凌。”
言所爱很凶:“他不是我爸爸。”
对于五岁的言所爱来说,爸爸应该是他同桌赵明宇爸爸那种,高高壮壮,永远笑呵呵,他会给赵明宇买很多好吃的,还会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带他飞。
这样才是爸爸,言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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