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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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矮星彼得保持昏睡着，由Daisy施法飘向校长室，麦格教授带着哈利罗恩还有珀西。

    她走在前面，麻木地盯着更前方小矮星彼得漂浮在担架上的身体。

    矮小，邋遢，肥胖，花白的头发，松弛的皮肤。作为老鼠，这些年过得肯定也不能算是好日子。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她也不用知道自己的感受。

    麦格教授、哈利罗恩和珀西在后面也没有说话，气氛有点诡异的安静，她大概是这种氛围里最舒服的人。她既不紧张，也不放松，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校长室很快就到了，如何进去麦格教授已经是轻车熟路，罗恩和哈利显然都是第一次看见这只石兽是怎么听到口令跳到一边，珀西则是努力做出一副“我早已司空见惯”的样子。

    穿过旋转的楼梯进到了校长办公室——非常巫师做派的，充满了奇妙魔法器具的屋子。各种精致的银器炫目地旋转着，有时候变化了颜色或者冒出一小股的气体。福克斯停在桌旁的栖木上，脑袋埋在翅膀里，金红色的羽毛随着呼吸而轻微起伏，让人惊艳。

    邓布利多还没来。

    Daisy把目光黏在福克斯身上，什么也没想。她需要看一个除了哈利和彼得之外的地方。

    但是一向不太搭理她的福克斯却呼扇呼扇翅膀醒来了（她听到身后赞叹的吸气声），长长的尾羽飘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Daisy本来觉得可以继续保持视线——不过是跟一只鸟对视。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低下头，盯着福克斯栖木下的那块地面。

    她一直尽量不要太反常，努力抬着头而不是只看着自己前方三寸的土地。

    可她的脖颈现在僵硬地梗着，眼睛却下垂。

    就连邓布利多进来，站在她前面，她也没法抬起视线。

    麦格教授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讲到Daisy的猜测时候，语气听不出是觉得惊叹还是不赞同。她感觉到麦格教授的停顿是应该由她接着讲下去，但是也许是有点晃神，或者其他什么她说不清的理由，她还是沉默，直到麦格教授接起话头继续讲。

    Daisy知道结局是什么，最有风险部分已经过去，现在小矮星彼得昏睡着、被捆绑着在邓布利多的眼皮底下。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

    邓布利多听完经过，研究了一番Daisy的点名小瓶——就是专门为了这事儿制作的——把小星星倒出来，严肃地看着羊皮纸上烧出一个个名字。

    Daisy看着同样一双稳定的手把那些星星又扫回去，告诉自己冷静，呼吸。

    她不用对邓布利多说什么，所有疑点现在肯定已经一排排列在他脑袋里，可能有些之前也有过猜测。但是即使手再平稳，校长现在的心情肯定也称不上平静。

    有关系的人，难免背着对往事的责任。

    “兰迪斯教授，你怎么看？”邓布利多突然问她。

    “找斯内普教授问问有没有吐真剂，再叫醒彼得问问。”她很快回答。

    其实吐真剂也许不太妥。

    其实也压根用不上吐真剂。

    但是她下意识地想往后拖时间。斯内普教授得花时间来，来了也得有吐真剂，如果吐真剂还需要时间制作，这段时间就可以慢慢跟哈利说了。

    他的身世。

    三年级的时候几乎全世界都在瞒着哈利的你的父母是被朋友背叛害死的那个朋友关在一座叫阿兹卡班的监狱现在他越狱了要来杀你，现在就要告诉他一个更复杂的版本吗？

    她一点都不想去考虑应该怎么说。只是这样一个念头都让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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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巧的风拂过头发，余光里银色一闪而过。邓布利多让守护神去找斯内普了。

    又一阵沉默，看来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没法旁若无人地开始讨论，大概邓布利多心里也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哈利，还有怎么说。

    哈利罗恩和珀西安静得仿佛自己不存在。在知道这个男人是罗恩的老鼠后？这不正常。

    她脖颈后微微刺痛。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吗，兰迪斯教授？”邓布利多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Daisy没想到邓布利多会这时候问她，但是她确实准备好了一个回答：“有。我想知道让一个人从阿兹卡班出来最快要多久。在那之前有没有什么办法先采取点措施。非法的阿格马尼斯有什么惩罚。审判可以不用吐真剂吗。这些步骤都可以保密进行吗？”

    抓住彼得，这一步不是完美的一步，接下来的问题还会有很多。

    首先，即使真相大白了，程序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按魔法部……这样的效率下，小天狼星能不能，要如何，花多久能出狱还是未知数。其次，哪怕用吐真剂得到完全真实的证言，也会有“为什么他是个未注册的阿格马尼斯”这样的问题。

    那就会暴露出其实当年还有两个非法阿格马尼斯。更糟糕的是，还有一个狼人。

    为什么要变成阿格马尼斯？因为要陪伴狼人游荡校园。

    小天狼星会面临新的指控。卢平会面对更大的难题。邓布利多也免不了“让狼人入学且管理不善”这样的非议。

    小矮星会为了争取减刑供出这些吗？或者只是为了拉别人下水？

    尤其这些不过是实情。

    小矮星对小天狼星大概已经没有多少爱，但是卢平跟他似乎没有直接冲突，而且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还是学生时代的朋友。

    如果小天狼星能考虑卢平的处境，也许他会同意不说出来。

    即使是卑鄙的人、懦弱的人，也是可以讲理的。

    但是“不说”的受益人不是只有卢平，还有邓布利多。

    她相信邓布利多其实不怎么在乎——而且卢平的身份入学的时候教职工应该都知道了。但是并不能指望小矮星相信邓布利多其实不在乎。

    一旦他觉得这是把柄，可以交易，事情就比较麻烦。

    更麻烦的是，如果不说，小矮星要怎么解释他为什么要学阿格马尼斯？

    而如果在吐真剂下，哪怕彼得再怎么想合作，也没法隐瞒了。

    不过，假如审判能保密——这种冤假错案又不是什么光彩例子，那么这个消息对卢平的影响就没那么大。虽然哈利三年级的好教授估计是泡汤了。

    她短暂地拉高目光看了邓布利多的眼睛。

    需要有人跟小天狼星谈谈。具体谈什么、怎么谈、谈话之后上法庭之前要多久都要留心。

    邓布利多已经在考虑的话，她可以从这次事件中撤离了。

    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交换了一个目光，Daisy又垂下眼睛。

    麦格教授招呼三个学生到隔壁的房间去，她听见了哈利离开的脚步声，那双小龙皮鞋特制的鞋底的声音。

    这声音渐远，消失在门后。

    好像是猛然拔掉夹在她头顶的夹子，Daisy全身力量都松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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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坐。”

    “谢谢。”

    她找了个座位，离邓布利多的办公桌有点距离。这让她似乎又好了点，进入办公室之后第一次能抬头直视看人。邓布利多坐在桌子和银器的另一头，不再十指相对，他的手指交叉着，平摊放在桌子上。

    “有人需要和他谈谈。”邓布利多看着她。

    和小矮星？她有点疑惑，和小矮星彼得谈话这个事儿她以为无论如何轮不到自己。她跟劫道者们没有接触，上辈子读过的书也记不清了。她没法推断出彼得的反应，彼得也不认识他，她肯定不是好人选。她以为邓布利多会问别的问题，比如记忆……

    “和哈利。”邓布利多说。

    Daisy的心好像被冰手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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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isy僵硬了一下。

    她缓慢地转头看向哈利的脚步消失的那个门口，点了点头。不是不突然，但她也已经为“这个”准备了许久。

    等到她回过头来，突然意识到这是和邓布利多的独处。

    圆筒形的、墙面很高的校长室，无数校长的画像螺旋排列向上延伸地镶在墙上围绕住他们。她向上看了看，大多数校长都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地睡或者装睡着。

    她垂下视线，盯着壁炉前昏睡着的小矮星彼得，炉火的光在他身上投出一个忽明忽暗的边缘，不太整齐头发有一撮被他自己的呼吸吹起又落下。火焰暖呼呼地辐射出热度，哄烤得校长室温暖干燥。

    她慢慢吸了一口气，就着木头的“噼啪”声吐出来。

    “……校长，你打算和小矮星谈谈吗？”

    “我可能会，如果没有更好的人选。”

    她又看了小矮星一会儿。

    “校长，你打算让哈利和小矮星谈谈吗？”

    这次邓布利多没有马上回答，她抬头看向他。

    邓布利多已经再次把手支起来，挨着下巴，一些胡子弯曲上来挡住了他嘴上的表情。

    “我打算让他们谈谈。”Daisy以为他会沉默得更久的时候，他说。

    没有解释原因，她也不想听具体原因。Daisy可以想象背后有多少理由——哈利有权听听不同的说法，那是他父母的曾经的朋友，也是仇人，他可以学习很多，他应该看看好的和坏的，他……或者还有很多她考虑不到的。

    最后也不过是“他有权知道”。

    并不会很伤害他的真相。

    也许她自己将要讲的才是伤害更大的。

    在此之前她需要解释，不是跟对外，对麦格教授那样的解释：“校长，我不知道这次是预知还是别的，或者两个都有，我只是……想起来了。”

    “全部？”

    “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