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禁林

    114,

    “你也会梦到那个场景吗?”哈利问。

    “……我也会梦到。”经过了长久的沉默,她说。

    115,

    第二次礼堂相遇没有以两人呼呼大睡为结束。

    哈利决定回寝室去睡,目送透明人消失的她接下来也失眠了,索性回去批作业。

    霍格沃茨教授的工作强度大,她还只是个选修课老师,尚且觉得时间全被占满。除了每天上课、备课,每周巡逻,还要留出相当长时间批作业改论文回答问题和回复信件。如此,留下给自己的时间就所剩无几。从吃饭里挤时间做研究,从睡眠里挤时间夜游也就是没办法的事。

    她还是新手,自己的炼金术知识也不是按部就班一年年被教过来的,单是划分哪个部分应该教给哪个年级难度合适,就让她耗费了很多功夫。市面上的书又大多只侧重了某一方面。她不得不自己动手开始从最基础的知识需求开始整理,给炼金术划分难度。

    也许有天她能自己写出一部课本呢。

    真到把现在的四年级这批学生带出来,应该也就不那么愁备课了。

    还有三年,她想着。这三年发生的事情不多,她还有时间。

    116,

    哈利又赢了次魁地奇比赛,听说还是在斯内普教授的耳边抓到的金色飞贼。

    她遵循着自己平日的习惯,深居简出厨房外卖——很少能见到小巫师的面,直到有天哈利主动来找她,罗恩的手被咬了。

    看到罗恩的伤口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包裹着一条血迹斑斑的手帕,伤口肿起老高。这孩子才十一岁啊,她把手帕剥下来的时候忍不住想,但是她甚至对罗恩这次被诺伯咬伤没什么印象。

    龙的毒素很厉害,她也不专业,只能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清洁去掉还没进入循环的毒,止痛,并且告诉他们马上去医疗室放心庞弗雷夫人不会太追究,否则第二天会更厉害的。

    三人离开的时候哈利走在了最后,点头对她告别,她心里对哈利有事情能找她感到很高兴。

    顺便提醒自己别人有别人的人生要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的总想插手其中。

    117,

    这当然指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

    他们被罚入禁林,Daisy就披着斗篷跟在后面。夜风偶尔灌进袍子,她得注意不要太明显地抬起树枝或者踩响落叶。

    马人的出现让“不被发现”这项工作变得尤其有难度,她不得不冒险拉近了距离,免得直接落入马人族群。有那么几个时刻海格就站在前面半步远,她鼻子呼气能吹起海格衣服上的皮毛。

    近距离听了两次马人“今晚火星很明亮”的演讲,又看着红光上天,人员重组,她再次缀在哈利身后五步。

    银白色血迹越来越密,小马尔福和哈利追寻着血液的提示,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看到了独角兽尸体。

    即使记得这段剧情,实景也还是震撼——看见这样的生物倒在地上,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悲伤。哈利、小马尔福和Daisy都在看着戴兜帽的身影走向独角兽尸体、俯身饮血,没有阻止,但是理由却完全不同。

    Daisy对这个人物这个行为既不惊讶也不害怕,她等这个场景很久了。

    虽然伏地魔是喝了独角兽血才能延命,但是不延他也不会死,还有好几个魂器呢,尤其是哈利身上的那个。搞定之前,这个伏地魔身体再差也没有用。

    她一直在想,之后伏地魔的运气背到地里去,是不是因为喝了独角兽的血,被诅咒的缘故?虽然听起来“运气”有点无厘头,但是魔法界的诅咒与福灵剂一样不是开玩笑的。那样的话,这个场景就与伏地魔重塑肉身一样重要了。

    小马尔福和牙牙跑了,哈利捂着伤疤倒下,她尽量伏低贴紧地面,马人费泽伦冲向了带兜帽的人,费泽伦背着哈利向禁林外走……

    两条腿怎么能跑过四只蹄子呢——她不得不用上的范围静音咒,在后面狼狈穿过灌木丛林半跑半颠儿时想。

    等到哈利跟赫敏海格纳威会合又分开,几个小巫师和牙牙顺着小路往禁林外走的时候,她又悄悄拉开了距离落在后面,取出点名小瓶看了看小马尔福的那颗星星——好像还没出禁林,但是斯内普的星星离他不远了。于是她也不急着赶过去,停下来用手指通过响声贝给邓布利多发了条消息,报告禁林见闻:独角兽被杀,被吸血,戴着兜帽的人,怀疑是伏地魔。

    其实魔法世界传递消息的方法很多,从动物送信(猫头鹰)到信送自己(飞翔的信纸),从双面镜到壁炉说话到守护神魔咒。但是除了守护神,想要隐秘地实时传递出语言消息就难了。

    Daisy改进了响声贝,保留通话的能力,增加了可以在贝壳上写字然后对方打开贝壳就能看到的功能。至于是用羽毛笔光明正大地写还是手指在口袋里悄悄写,就看个人需要了,反正写之前得手势解锁——贝壳表面是触屏。她把两份响声贝加密,给了邓布利多一个,约定好用这个传递消息。

    当时邓布利多看了看手里的贝壳,反常地没有对一个新发明的精巧炼金产物表现出讨论的兴趣,而是抬起眼睛问她:“兰迪斯教授,你的守护神……”

    她耸耸肩,摇了下头。

    她曾经会用守护神咒,邓布利多也见过,是在四年级的时候顺理成章地学会的。那时候对魔咒的原理和拆解都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经验,看了几本书,试了一次,咒语就成了,正确而完整。

    毫不费力,仿佛这个咒语天生就是为她准备,她只是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做第一次成功的尝试,好来遇见一个惊喜。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记忆渐渐归来,噩梦越来越多,想找到一段足够唤出守护神的记忆不那么容易了。

    回忆起来仿佛都是虚假的快乐。

    咒语时灵时不灵,而且越来越困难,每次用的时候都难免恐惧。

    像患上绝症,看着自己的缺口越来越大,腐烂的疮口蔓延,知道正在走向什么样的结局,但是无药可救,没有办法。

    这种绝望和恐惧只会让她下一次唤出守护神的难度更大。

    但是控制不住,她甚至都不能让自己按预定时间解散守护神,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毕竟她没什么亲密朋友,只有守护神真的是“她的”。

    最后一次召唤出成形的守护神,她根本不敢动,屏住呼吸,站在原地看那只灵活的鼹鼠绕了她两圈,然后化成了银白的雾气。

    那感觉像是冬天掉下黑湖。

    终于在今年确定记忆全回来之后,再也用不出了。试过很多次,甚至弄了点福灵剂,不行。

    有时候也想念那只银白色的鼹鼠。

    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考虑,没时间惋惜自己再也召唤不出守护神。

    其实凤凰社习惯用守护神通讯,多少也有看是否还正派的意思?既然大家都相信食死徒发不出守护神。只是防止模仿混淆的话,响声贝就能替代了……吧?

    Daisy站在原地等邓布利多回复。这里已经是禁林边缘,不是很危险(不太会碰见八眼巨蛛)。她既着急又闲得无聊,左顾右盼,挠着手臂。尤其是左手上臂一直痒。没停手地挠了两分钟,作用不明显,痒得非常顽固,她用力抓了抓,想忍一忍忍一忍,过一会儿就好了。

    可最后还是没忍住,不等邓布利多回复就脱下隐形斗篷,走出最后一片树丛。

    海格脚程比她快很多,去查看独角兽之后还能比她先出禁林。他正站在打人柳附近——打人柳挥舞着枝条扭动着想去打他,但是距离恰好不够——手里拿着一把大铲子,一条腿有些烦躁地在蹭地。

    “嗨!”她试探地对他挥手。

    听见招呼,海格才看向这边:“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跟着,最近城堡不算太平,我怕万一有危险。……你过来好吗?”她作出不敢离打人柳太近的样子。

    其实也是真怕这棵树,那些枝条可是货真价实揍过她的。

    海格自然地走过来:“你知道……?”

    她带着海格又退了几步,点点头:“我刚报告邓布利多了。你在等斯内普教授?”

    两人就今晚的事简单交流了下,然后海格继续等,Daisy回城堡。

    她的手臂不痒了。

    118,

    她决定不等回复了,直接奔向校长室,半路上正好接到了邓布利多的简讯“请到校长室来”。

    校长室里灯火通明。邓布利多立在桌前,穿着正式巫师袍而不是睡衣,看起来神采奕奕毫无睡意,甚至茶都已经准备好了。

    Daisy端起来一饮而尽。喘口气放下之后说:“我一直跟着哈利,哈利在禁林里遇到了一个戴兜帽的人杀死独角兽并且吸血,是奇洛……还有伏地魔。”

    也不顾邓布利多的回应和神情,她把点名小瓶拿出来,直接倒在校长办公桌的羊皮纸上。星星跟之前一样在羊皮纸上烧出字迹,一个个名字里,只有奇洛的名字是别人的一半大小,还缀了一个伏地魔。

    她之前很多次从奇洛身边走过、在奇洛的隔壁上课,然后看瓶子,没有一次伏地魔的名字能被读出来,哪怕已经把灵敏度调适到了最高。她还找双胞胎要过活点地图比对,活点地图上也读不出伏地魔或者汤姆。今天这是第一次伏地魔的名字出现在了记录里。

    她刚刚用瓶子找小马尔福的时候发现的。

    119,

    那天在校长室先是她和邓布利多独处,然后斯内普教授回来,最后麦格教授加入进来,几个人谁都不愿意坐,站在那把事情谈完了。

    斯内普对她隐形跟着哈利毫不意外,就像她不意外斯内普也在禁林,麦格教授反常地没有反对他们最后的计划。

    120,

    接下来的时间对哈利来说比较难熬。

    她有意地多去礼堂,果然又遇到了哈利两次。小巫师的噩梦变本加厉,梦里还多了一个戴着兜帽、嘴角滴着鲜血的身影。

    她在礼堂教了哈利干燥咒。对于常在噩梦中醒来的人,干燥咒真是个十分实用的咒语——你总得把身上汗湿的衣服弄干吧,也没有几个人喜欢继续睡在被自己的冷汗弄得冰凉的床铺里。

    哈利就默默地听,默默地学,什么也没问。

    也许周围的人不能理解哈利的噩梦,她懂,所以哈利也愿意对她多说说这个。

    相应的,哈利也能懂她为什么想到要教他这个。

    她明白哈利的噩梦其实与他自己的恐惧没有多大关系,多半是因为伏地魔和哈利之间的联系,才让哈利噩梦连连,伤疤刺痛。

    她不觉得“引导”在这种时候有用,不过也不妨试试看:“你想过为什么你会怕那个兜帽影子吗?是什么让这个梦成为‘噩梦’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