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光阴如流水般缓缓而逝。
转眼贾瑾已经七岁了,若按着之前警幻仙子的安排,林黛玉该是这一年就因着母亲弟弟早逝,父亲又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她而将她托付给贾史氏,自此才有了林黛玉和贾宝玉一段木石孽缘的开始。
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是,人家黛玉的母亲弟弟活的都好好的,父亲林如海虽然还是顶着扬州巡盐御史的名头在扬州为官,但已经做了九年。
而扬州又是天下盐政的关键所在,向来都是三年一换,若不是林如海深得圣人的心意,是圣人的心腹,断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坐那么久。
只是林如海已经连续做了三任,再不退下去,朝中有些人怕是会按捺不住,所以林如海虽说还有可能继续连任下去,但更大的可能却是会功成身退回到京城任职。
当然以上这些都还只是贾瑾的猜想,只是想到若林如海回京,那林黛玉也会一同回京,贾瑾的内心就一片火热。隔了那么久的初见,应该会很美好吧!
敛秋和念夏端着糖水和点心进来的时候,就见他们一向沉稳内敛不苟言笑的瑾三爷竟然傻乎乎的握着一本书在发呆。
敛秋放下茶,很想提醒一下她家少爷,半刻钟前他家三爷看的就是这一页了。看他家少爷的模样,多半又是在想林姑娘了,这三爷才多大,林姑娘又多大,怎么三爷就仿佛认定了林姑娘似的。
念夏就没有敛秋那么多的心思,她看贾瑾一动不动的发呆,喳喳唧唧的就开口道:“三爷这是在发呆吗?不是又在想林姑娘了吧?”
贾瑾回过神来,眼带凌厉的看了一眼念夏,端起桌上的糖水轻抿了一口掩饰尴尬,他是绝对不会承认念夏所说的话的,那太损他的形象了。
念夏倒是一点不怵贾瑾的眼刀,只是她还想说什么时被敛秋轻扯了衣角,她吐吐舌头,讨好的对敛秋笑笑,赶紧识趣的闭了嘴。
当年贾瑾买下的六个孤儿,如今除了敛秋念夏以及洛雨外,其他的三人都被贾瑾指派了出去。
敛秋和念夏依旧还是贾瑾院里的大丫鬟,照顾着贾瑾的生活起居。
而洛风洛雨这对双生子性格却迥然不同,洛风是大哥,性子沉稳,平日不爱说话,却是个能察言观色的主,往往能将些得罪他的人修理一通还不让人察觉。
自从贾瑾在府外购置了产业,他就被贾瑾派出去了。
事实也证明贾瑾的选择并没有错,洛风这种背地里阴人的性格很适合在商圈里混。这几年下来,贾瑾的私房渐丰,总算摆脱当时连贺礼也送不出件好的的囧境。
洛雨则不同,他的性格和念夏有些相似,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当年选中洛雨的时候,贾瑾就发现洛雨的筋骨极佳,是个练武的苗子,于是洛雨就留下成了贾瑾的书童兼保镖。
至于墨砚和观言,墨砚面色平常,是那种丢进人堆都不突出的人,但是他却负责贾瑾手中最重要的情报网。原因与他,墨砚对贾瑾最为忠心。
墨砚当年被带到贾瑾面前时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他因为长相不出众,一直卖不出去。人牙子发了狠话,若他还是没有被主家选走,就要把他卖到窑厂去做苦工。
十三、四岁的孩子又是没爹娘的人,进了那地方干活,估计没几年就折了,又哪有如今这般不愁吃穿的惬意日子。所以救他脱离苦海,又给了他新生命的贾瑾便成了墨砚这辈子最敬重的人。
观言在成为孤儿前就读了几年书,贾瑾后来让他又跟着自己学了两年,就放他去了城里的育婴堂当了一个夫子。
每年,贾瑾都往育婴堂砸下大笔银两,倒不是贾瑾发善心白白养着育婴堂的孩子,只是他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让观言过去,一方面是照顾这群孩子,另外一方面也想着若将来这些孩子中以后有一两个出彩的,对他也是一份助力。
至于育婴堂存在的更深目的,贾瑾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
“三爷,洛风和墨砚都传了消息过来。”敛秋道。
“哦?他们都说什么了?”
“洛风说三爷这次让他找的东西,他在南洋的一个商人手里淘换到了,这次去扬州那里送货的时候会送到林大人府上,理由还是一样感谢林大人在课业上对三爷的教导。”
说完,敛秋抬头看了贾瑾一眼,见贾瑾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神情,赶忙低头敛下了她嘴角隐约泛出的笑意。
“洛风还说前个月的账本已经整理好了,瑞福缘、醉霄楼和香茗阁的生意都不错,只是洛风说香茗阁那边好些学子都答出了上月三爷所留的题目,只是他们断不出好坏,希望香茗居的东家能为他们判个高下。”
贾瑾脸色淡淡,“噢?请香茗居的东家出面,这个事情是那些学子提出来的,还是背后有刻意之人?墨砚那边有消息吗?”
“这次倒是没有什么蹊跷,墨砚回消息过来,三爷您出的那些问题难倒了京中好些学子,这些学子来自京中几个书院之中,就讲这问题带回了书院中,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到如今演变成了几个书院的学术之争,那些人断不出个高下立见,又听说题目是我们香茗阁的东家所出,于是便要我们给个说法。”
闻言,贾瑾点头道,“这月十五香茗阁的文会我会出席,只是你们也知道情况,我只到场并不出面。”
听见这话,念夏笑道:“外人都说香茗阁的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些人还说东家是个耄耋老者,要不就是个博学的老学究,要不然哪儿能出那些古怪的题目?只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三爷不是个老头子,而是个七岁的小小少年郎!”
贾瑾瞪了念夏一眼,丝毫未将念夏的调笑放在心上。
自从那年黛玉的生辰过后,他就迫切感受到了自己实力的不足。这也是他后来置办下瑞福缘、醉霄楼和香茗阁的初衷,只是他虽置下了这些产业,却因为年龄身份所限制不得不隐于幕后,生意上的事情他也交给了洛风打理。
当时置办下这三处的产业也有贾瑾的考量。
瑞福缘是家金器古玩店,专门卖时下太太小姐最喜欢的金银首饰,也会卖些稀奇的古玩物件。当初贾瑾花了重金请了宫里一位退下来的老金匠。这金匠技艺高超,原本贾瑾是找不到他的,还是托了贾珠手中原先握着的贾代善的人脉手段才寻见的。
这老金匠在宫里时曾被贾代善救了一命,做为报答才答应了贾瑾的请求。如今老金匠已经荣养,瑞福缘的金饰大部分都出自他大徒弟之手。
醉霄楼是家酒楼,掌勺的大厨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厨总管的义子,手艺继承了他义父的十成十,这也是醉霄楼能够一跃成为京城排的上号的酒楼的关键原因。
而香茗阁顾名思义就是一家茶楼,只是它与其他的茶楼不同,如今的香茗阁是京中学子们趋之若鹜的存在。
这一切就要拜香茗阁每月十五举办的文会所赐。香茗阁的文会不吟诗,不作文,每月十五香茗阁就会出一个朝中时政的策论题或八股经义,香茗阁会提出几个观点,学子们可以就这些观点各抒己见。当然他们也可以提出自己的论据,只要有人支持赞同就可。待到文会结束,众学子中得到呼声最高的人就可以获得香茗阁消费免一年的权利和白银100两的奖励。
这年头家中能读的上书的人家都有些家底,自然有些人是看不上香茗阁那点子奖励,只是能读书的也不一定都是有钱的人家,也总有那么几家落魄的寒门子弟。
而就在两年前的一次会试中,香茗阁往日辩论的一道策论题竟与会试中的一道策论大题十分接近,有参与过当日辩论的学子有幸得了一些启发,便将所闻的论证写在了试卷之中。结果榜单出来后,这学子竟得了个二甲的传胪,一时之间学子们对香茗阁的推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贾琏这几年能那么顺风顺水的发展,或多或少的也引起一些人的关注,甚至连贾家都派人打听过这三家背后的主家。只是他们打听到的无一不是贾瑾放出的假消息,即使有一两个稍精明的,也只能模糊的知道这三家背后的主家身份不一般!
至于贾瑾能这样行事,当然也是托了贾珠手中贾代善的所留下的人脉资源的福,有时贾瑾也会想,如果贾代善没有那么早早的去世,如果贾珠的身体能够再好一些,那么贾家的光景会不会不同?
答案他也未可知。只是冥冥之中,仿佛有只命运之手在一直帮扶着他,或许这是那位帮助过他的仙人对他无形的关照?
“三爷,墨砚说宫里大姑娘那儿有消息过来了,姑娘如今入了皇后娘娘的中宫任女史,姑娘行事稳当利落,如今很得皇后娘娘的喜爱。”
贾瑾微抿下嘴角,“跟墨砚那儿打招呼,我们宫中虽然人手不多,但若我大姐姐有任何需要,你们都需尽力帮扶。”
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元春做的了,他相信元春是个聪慧的人,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
两年前,元春入宫的前一晚,众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晚元春曾跟贾瑾有过一次谈话。
贾瑾本以为元春是不愿入宫的,却不知那晚,那个温柔浅笑的女子一边抚摸着他的头,一边却坚定的做出了决定。
“瑾弟弟,我与你不同,祖母培养了我一番就是为了时候到的时候我能为家族带来利益,如今,时候到了,我也当去为家里拼搏一番了!”
“大姐姐,你可以不用……”
元春浅笑却打断贾瑾接下来的话,“我知你什么意思,我与珠大哥都知道瑾弟弟的不凡,府里各个都以为宝玉弟弟是个大造化之人,但在我看来,瑾弟弟才是那真正的聪慧厉害之人。”
“当年祖父给珠大哥留下的东西,我知道珠大哥已经尽数交给了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都不知你到底要做什么,总归你都是贾家的人,若将来贾家……”大厦将倾,希望你能承担起贾家的重担。
余下的话元春没有说出口,她却知道贾瑾已经懂得。
元春看着贾瑾,眼中却似蒙了一层雾气,“瑾弟弟,若姐姐是个男儿,你说是否也能如你一般,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贾瑾没有说话,他知道元春的无奈和心酸。他原先是想让元春远走他乡,假死避世的,只是他却忽略了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
即使元春如他所安排的一般,但一个女子离开了她从小生活的家,离开了父母亲人,从此只能隐姓埋名度日,让她又如何生存?
对于元春来说那不过是从一个囚笼到了另一个囚笼罢了。
唉!只希望她大姐姐能够心愿得偿,一生平安顺遂。
敛秋似乎也感受到了贾瑾的沉默,她赶忙应下贾瑾的嘱托,又接着汇报道:“三爷让墨砚盯着的那位,如今似乎有所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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