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昕连颔首:“当然。”
既然如此, 洛清和也不跟钟昕连拐弯抹角, 事实上上次两人接触虽然短, 但这点时间再加上中间这些缓冲, 也足够他掌握充足的资料了。
“你跟我妹妹第一次见是在婚礼前一天?”洛清和最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
钟昕连点头:“火车站, 3月10号凌晨。”
洛清和眯了眯眼:“夕然去火车站是为了逃婚,你呢?”
这点上钟昕连也没想过隐瞒:“我最开始也不愿意结婚。”
他自哂地笑了下:“我之前从不认识洛家大小姐, 谈不上感情, 更何况我母亲的事摆在这里,婚姻对我来说只会是枷锁和悲剧, 那天去火车站是准备去江陵市处理集团的事情,结果……”
洛清和又问:“那为什么是火车?”飞机就不行?
钟昕连镇定自若:“那为什么洛夕然是火车?”
洛清和语塞——洛夕然选火车的理由想想就知道, 火车停止出票的时间比飞机更接近出发时间,而且火车的话,完全可以随便买条路线, 然后直接中途下车——即使有人抓她,这种知道她在哪里下车以后再去抓的速度可比提前守株待兔要慢多了。
“既然最开始不喜欢我妹妹,又为什么不退婚?”
“钟良一心盼着我联姻给钟昱嘉捞好处,”钟昕连神色淡淡, “一早布了人手在江陵等我, 如果我跟计划中一样去了江陵, 大概这个婚我也不得不结了。”
洛清和不解,但随即想起去年差不多时间,是听说钟氏有个高层在江陵被撞断了腿。
如果去江陵的成了钟昕连,那撞断腿的就八成不是那个高层, 如果钟昕连在江陵出了车祸受伤,那即使想跑也是跑不了的,说不定就被绑上大红花系着蝴蝶结给送进洞房了。
因为自己也有差点被绑去结婚的经历,此刻听钟昕连这么说,洛清和心中竟然忍不住升起一丝同情——他顶多是被逼着结婚,自己眼前这位可是差点被撞断腿绑回来结婚了。
但是也正是钟昕连现在所说的这些东西,让洛清和再度放心许多。
钟助理的接近不是别有目的,加上洛清和也确定钟助理的喜欢没有作假,那最大的问题也就只剩下一个:“那夕然对你,是什么态度?”
说实话,以洛清和来看,洛夕然对钟昕连不见得就完全没有喜欢,即使洛夕然口口声声嚷嚷着只喜欢那张脸,但试问世界上开始于见色起意的爱情还少吗?
但洛清和也不敢妄定结论,感情这事儿向来如鱼饮水,只有当事人才能有最直观的看法和感受。
而且从钟昕连的回答还可以推断钟昕连的想法。
钟昕连道:“抗拒,逃避,不愿面对。”
——但不愿面对的下面,或许还包含着更深层的东西,譬如那些从不愿意承认的心思。
至少钟昕连本人就是这样。
洛清和又问:“如果夕然始终不接受你呢?”
“等,磨,守,实在不行困也可以,”钟昕连淡淡道,“总会接受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似是淡漠,但偏偏给人一种极其锐利而坚定的感觉,也根本不掩藏自己的想法,没有粉饰太平的意思,直接说了“困也可以”。
洛清和像是被气笑了:“钟大少可真是敢想敢说,你不怕我不准你和夕然在一起?”
“洛总也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掩藏了也一样会被怀疑,不如真诚一点,”钟昕连道,“至于洛总说的不准,其一,两家婚约还在,其二,我想洛总应该总是很顾虑妹妹的想法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没办法坦荡地说放手,因为我本性偏执强求。如果洛总要因此与我为敌也可以,但即使我去强求,前提也应该是我求不得。”
洛清和问:“你的意思是你一定可以求得?”
“不试试看的话又怎么知道呢?”钟昕连慢条斯理反问。
“而且我想洛总对自己的妹妹也很了解,”钟昕连又道,“即使是不喜欢我,她应该也不太可能喜欢别人吧?”
洛清和没说话,但心里很清楚钟昕连说的没错。
接着钟昕连又道:“那么,在洛家允许她选择的结婚对象里,又有谁比我更合适?”
他一字一顿道:“爱情、利益、忠诚,我全都可以奉上。”
话似乎是轻描淡写,但其中承诺意味之重,让洛清和也沉默半晌,然后才道:“你真该把这话摆到夕然面前去说。”
“她还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她费尽心思想摆脱的未婚夫,”钟昕连有些自嘲道,“本来就在后退,要是知道了我是谁,恐怕跑得更快。”
“……”这倒是有道理,洛清和又问,“那你总不能瞒一辈子吧?”
“如果她愿意为了钟助理而去找钟大少退婚,”钟昕连笑了笑,“那我随时都可以告诉她真相。”
好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洛清和也没有更多好问的了。
事实上今天这番话谈下来,洛清和心里的天平也有些倒向了钟昕连这一方。
如果不考虑洛夕然到底喜欢谁,那钟昕连的确是最优选的存在,而且洛清和还是很坚持自己的观点,也就是说,洛夕然不见得对钟昕连没有一点情意。
所以他现在愿意站在钟昕连这一边,帮他瞒一瞒洛夕然。
洛夕然当然是不知道自己亲哥已经无声无息中倒戈向了钟助理一方,还在家里愉快地吃零食养膘,偶尔能争回大根的抚养权撸一撸猫,接着转眼就到了10号,《阑珊》剧组马上复工。
于是洛夕然又带着猫回了开州。
《阑珊》进度已经过了大半,所有的大镜头都已经差不多拍完,现在主要是补细节,同时汪旗还在检查之前的遗漏,要把前面一些不够好的镜头补拍完毕。
不过总的来说,整个剧组杀青也就是这个月以内的事了,其中剧组也挪了好几次地方换着拍摄,但范围也没出璋省,总的来说还是绕着开州打转,现在剧组辗转又回到了开州影视基地,把之前那些细节全部补上。
不过这一段跟洛夕然关系就没那么大了。
她演技好,之前的镜头只要过了就没什么坏的,即使要补内容其实也不多,所以这阵子反而没那么忙,只是她也有别的东西要学,比如骑马和打戏。
在原定剧情中太子谭容逼宫,要杀左丘阑珊时最后还是放弃,把左丘阑珊放走了,同时对外宣称左丘阑珊已经死在他剑下,找了具被叛军杀掉的宫女尸体顶替,古人也没有开棺验尸的习惯,加上太子已经登基,自然也没人忤逆皇帝。
左丘阑珊被放走,但她真正想要安全脱身也不容易。
多年的宫廷和朝堂上的斡旋让她拥有了很多朋友,同时也树了很多敌人,如果要摆脱原来的身份,那么她不能再靠曾经的朋友,因为太子,不,新皇不允许左丘阑珊还活着的消息传出,而原来的敌人一旦得到消息却可以趁机置她于死地。
所以左丘阑珊虽然是被新皇派人送出宫城,但要彻底远离京中是非也不容易。
这一段总的来说是快进的,左丘阑珊小心翼翼,但毕竟她半生都在宫廷度过,即使幼年是女婢之身,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加上她相貌摄人,所遇上的恶意也远比想象要多。她在京城远郊先住了一阵子,又见证了新皇登基尘埃落定,因为盛平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她还活着而大肆搜寻的举动再次离开。
辗转两年左丘阑珊在江南落了脚,她自称寡居,祖上落魄逃亡,因为曾经家世还算显贵而有两分学问,最后在当地当了个女夫子,教导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一些好学勤奋的女童读书。不久后盛平谋反被新皇诛杀,消息传来,左丘阑珊也只是静默半晌,转头声音平静让学生翻开书本的下一页。
而到这里剧情才是真正的尾声。
在之前左丘阑珊逃亡辗转的途中,自然是遇上过歹人的,所以洛夕然也需要学一下骑马和打戏部分——虽然设定上左丘阑珊是不擅骑射的,但为了生存的时候当然是什么都学,而洛夕然不仅要表现出左丘阑珊的弱,还得学会在表现弱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别真的受伤。
于是之前死活不锻炼的弱势在此刻展露无遗。
她天天练到腰酸背痛,有几次补拍的镜头要上的时候动作都快变形了,还愣是再重来了一遍才过,可这些东西又偏偏是演员必须要克服的,所以她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如此过了一个星期,所有人终于拉到开州市郊的一座小山上,把左丘阑珊跟歹人斗智斗勇这一段给过了。
因为这里的剧情涉及到的人物不多,所以也没跟过来多少演员,大多数都还是留在影视城里拍自己的戏份,为了加紧速度,来这边的人还带了帐篷,准备住上一晚,用两天的时间把这一段直接过掉。
但是因为天气等等不可抗力的因素,这一部分的戏还是拖到了第二个晚上。
直到第三天天空都开始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汪旗才红着眼睛喊了一声“过”——红眼睛倒不是太感动,主要是熬夜太难受了。
洛夕然等演员状态更烂。
尤其是洛夕然,因为这段剧情的主人公就是她,所以她已经连轴转了超过20个小时,这20个小时里打戏拍了马也骑了,顺便还在地上各种摸爬滚打,被小石子硌了腰也不能喊,因为这只会拖慢剧组的进度。
不过在汪旗拍完了这里的最后一个镜头喊完“收工”之后,她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当场睡着。
等在帐篷里搭出来的临时更衣间换回了正常的衣服,洛夕然又撑着力气洗了把脸,上了回城的车倒头就睡。
钟昕连是在旁边一直跟着的,只不过这拍戏的事也不能他替洛夕然上,所以他也只能默默看着,在洛夕然倒头睡着的时候把自己的肩膀凑过去一点,好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只不过哪怕是在市郊,但距离也有限,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就停在了公寓楼下,钟昕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洛夕然叫了起来。
洛夕然困得不行,揉了揉眼睛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又翻了个身,直接砸进钟助理怀里。
然后她清醒了。
这就很尴尬。
钟助理好像没什么特殊反应,只是问:“可以起来了吗?”
洛夕然尴尬点头:“可以可以,到了吗?”
她撑起身子看了眼外面,那确实是到了,于是赶紧下了车,司机已经下车把行李都拿了出来,接着钟助理也下了车,把行李箱拖进了楼里。
洛夕然赶紧跟上。
很快两人上了电梯,因为洛夕然选择的是高楼层,所以电梯上去也还要一阵子。
一时间两个人没什么话可说,气氛又显得好像很尴尬,于是为了活跃气氛,洛夕然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口:“不知道大根怎么样了。”
按理来说猫这种生物,只要水粮充足,猫砂还在,它就能自己在家里蹲很久都没问题,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把大根单独丢在家里三天,洛夕然还是挺担心的。
以前还有柴弘盛帮忙照看,但是最近柴弘盛回帝都谈合作去了,也不在开州。
钟昕连没接洛夕然的茬,心里不担心大根会过得不好,只担心这小猫崽会不会因为家里没人而开始翻天。
而事实证明,钟助理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还没开门,光是走近了门口,两人就听到一声声明显凄厉的猫叫。
洛夕然当即面色一变,立刻加快速度掏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一团橘色的影子就扑了出来,洛夕然没拦住,还好钟昕连眼疾脚快,一伸腿就拦住了大根的去路,然后直接把猫拎了起来,丢回屋内。
接着洛夕然和钟昕连进屋,关门,免得大根再往外跑。
大根被丢回屋内,又想往外面跑,见门被关上以后只能转道,改在两人腿边狂蹭。
洛夕然这才来得及打量一眼屋内,不少东西都掀翻了,看着一片狼藉,好像遭过贼一样——一看就是大根干的。
但看着又不像是洛夕然想象中的发脾气,毕竟这猫现在还在黏糊她,顺带继续喵喵叫。
洛夕然吓得瞌睡是全醒了,想弯腰抱大根,大根看见她一弯腰,当即又往地上一趟,撒娇似地打起滚来、
洛夕然当即安抚地摸了摸大根,一边撸猫一边环视这一地狼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钟昕连:“钟助理……”
这一地的麻烦,估计是要他老人家来帮忙处理了。
钟昕连也懂洛夕然的意思,抿了抿唇,虽然心中对给猫收拾后局这一点很不满,但还是点点头:“好。”
这下就搞得洛夕然更不好意思了。
所幸大根虽然把家里东西搞得一塌糊涂,但主要还是把东西薅到了地上,只要都放回原位就好,钟昕连去把东西摆正,又重新添了猫粮和水,顺带把猫屎铲了扔了,才回来,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之后带大根去宠物医院吧。”
洛夕然撸猫撸得欢,闻言惊得抬头:“大根这是生病了吗?”
这猫除了之前行为有点反常以外,没什么毛病吧?
钟助理摇头:“不是生病。”
虽然他没养过猫,但洛夕然把大根带回家的时候,相关知识他是有了解的。
其实大根这个情况很好判断。
他顿了顿,开口,耳根连带着脸边都红了一片:“应该,是发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努力
总之在一起应该真的就这两章了
下一更目测又是极限操作,十二点再来吧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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